一觉醒来已是下午,罗先生果然又接到了方家村下巷的一场法事,几个人也借机休整了两天。
这两天里,几个人不但养好了精神,同时仔细的留意了在方家村附近出入的外乡人,对于罗先生和小七的猜测,大家都认为很有可能,几个人可不想做那只“螳螂”,但是很遗憾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也许只有从那座老宅子入手调查了。
几个人拜访了一些年纪很大的老人,罗先生跟老头老太太关系最好,从老人们口中得知了很多关于那座老宅子的往事,并且还从他师傅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那老宅子的秘闻。
在小镇老辈子人中流传着一些关于“四节指”方老三的传奇故事,而那些传奇故事的主角“四节指”方老三据说就是出自那间老宅子,并且最后也是惨死在那间老宅子里。
据说“四节指”方老三出生时手指就比常人多了一节,自小“四节指”方老三就跟常人有着不一样的地方,翻墙越檐如履平地,长大后更是专门打家劫舍,终日不见其人,回家只在夜晚,入屋不走大门而是越墙而入。
传说“四节指”方老三从不在镇子里作案,而是在外面有着很多兄弟,带领着那些兄弟专门劫富济贫。
那一年日本人占领了这座边城后,“四节指”方老三便经常在夜里翻墙回家。有一晚,“四节指”方老三越墙回到了家里,躲进了卧室顶上的夹层里,只让父母每天给他送饭,并叮嘱父母千万别向外人透露自己在家。
这一躲就是四五天,本来在小镇里还算安静的日本侵略者在不停的找着“四节指”方老三。
对于狗日的小日本竟然破天荒的在小镇里没有搞什么破坏我们真是大跌眼镜,后来一位姓方的爷爷跟我们说了他的猜测。
据方爷爷说,当年他跟“四节指”方老三也算是从小一起玩到大,后来经过了“四节指”方老三的事后,他仔细的想了想,觉得狗日的小日本来占据我们这个边远的、面积很小的、地理位置在战略中根本不重要的小镇其实很可能是为了小镇传说中的财宝而来。
据方爷爷猜测。当年狗日的小日本占领了小镇后,为了暗地里探查“桥头老爷”家留下的财宝,表面上装的很和善,竟然没有对小镇进行什么破坏,但和被他们破坏的一塌糊涂的县城相比较后,镇里的人根本就不相信小日本会那么好心。
做为贼王的“四节指”方老三肯定的就盯上了那些镇里的小日本,于是很少回家的“四节指”方老三那段时间就经常在半夜里翻墙回家了。
后来有一晚,“四节指”方老三夜里翻墙回到了家里,就躲进了卧室顶上的夹层里,这一躲就四五天,并且那段时间小日本很反常的在小镇里到处搜索“四节指”方老三。
方爷爷说,据他猜测很可能是狗日的小日本已经暗地里有了“桥头老爷”家留下的财宝的线索,而他们经过长时间才弄到的重要线索却被“四节指”方老三给盗走了。在经过明察暗访后,日本兵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四节指”方老三上。
得知身份暴露后方老三便躲进了家里的夹层里。这一躲就是四五天,直到那天夜里,狗日的小日本砸开了老宅子的大门……
据方爷爷说,当年他就住在那老宅子的隔壁,那晚,他们一家人颤抖的听着隔壁悲惨的喊声直到天明。
那天夜里,天空下着小雨,月亮只有一丝月牙,夜晚很是昏暗。巷道里突然传来的人声、犬吠在宁静的夜里显得那样的激烈。
那打破静夜的喧闹声停在了家外面,放爷爷一家听着那听不懂的日本话,不敢点灯,一家人颤抖的缩在房间里。
紧接着老方家突然传来了猛烈的踹门声,持续猛烈的踹门声过后,传来了方家二老战战兢兢的开门声,一时间,几十个的人本兵带着十来条狗,推搡着二老的声音进了大门。
蜂拥而入的日本兵在老方家开始了全面而疯狂的搜查,翻箱捣柜的声音,摔东西的声音,人声犬吠从老方家传了出来。
估计是没有搜到方老三,日本兵愤怒的咆哮着,把方家二老用枪托击倒在院子里,滴滴答答的小雨打在方家二老瑟瑟发抖的身躯上,淋湿了身上的衣物,淋乱了二老的头发,也浇灭了方家二老的心。
狗还在老方家四处乱跑着、乱嗅着、乱咬着,最终都聚集到了院子里不停的犬吠着。
一干日本兵叽里呱啦的一通听不懂的日语后,一名日本兵对方家二老用蹩脚的中国话说他们知道方老三就在家里,让方家二老赶紧把方老三交出来。
方家二老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说着他不在家里,并不理会说着蹩脚中文的日本兵。
小雨变得有些大了,就像是日本兵渐渐显露的本性,开始要狂暴了,但更像是方家二老越来越绝望的内心。二老舍不得吧方老三交给日本人,也不可能把方老三交给日本人。
但日本兵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本性渐露的日本兵不停的用笨重的翻皮鞋一脚一脚的踢着方家二老,时不时的在方家二老身上补上一枪托子,鲜血从两位老人的嘴角溢出,衣服早已赃破,头发混着雨水乱成一团,眼角的泪水混着淋在面上的雨水滴落在院子里聚集的雨水里,早就分不清是雨水是泪水。
狗日的日本兵还在不停的踢打两位老人,逼迫老人说出方老三的所在,二老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老婆婆已经开始了凄惨的哀嚎。
卧室顶夹层里的方老三此时也正心如刀割,但自己不能出去,出去只有一死,多少兄弟的努力也将白费。听着父母凄惨的哀鸣,方老三四节的手指攥得更紧,全身都快要发抖,但方老三还是强行控制着自己,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日本兵疯狂的踢打还在继续,二老只是凄惨的哀鸣。凶性爆发的一个日本兵照着放老伯的大腿一刺刀插了下去,一声惊天的惨叫过后,放老伯好像耗尽了全身所有的精力,躺在雨水里微弱的喘息着,任由日本兵继续对着自己踢打,是痛到麻木?是彻底的绝望?老伯微睁着眼神涣散的双眼,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惨白的脸颊上。
操着蹩脚中文的日本兵继续咆哮着:“你的,说,不说的,死了、死了的。”
凶残的日本兵手持刺刀划向了老太太的手指,十指连心啊,老太太疼到全身抽搐。
老太太终于支持不住了:“三啊……爹妈支持不住了,三啊……爹妈支持不住了!”老太太终是熬不过去了,将近昏迷的老太太嘴里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
躲在卧室顶夹层里的方老三,紧握的双拳已经惨白,手指尖嵌进了手掌的肉里,鲜血已经渗出手掌,双眼因太久的挣扎而失神,神识也因太久的挣扎而混乱。此时听着母亲的哀鸣,心里说不出的烦乱。“别叫了……”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随着一句“别叫了……”方老三也注定了死亡的命运。日本兵终于停止了对方家二老的踢打,循着声音的出处,来到了方老三藏身的卧室。一通狂翻乱砸后,并没有找到方老三,狂怒的日本兵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后开始用刺刀在卧室里狂捅,地板、四周的板壁,最后终于向着卧室顶开始了狂刺。
终于方老三被一刀刺中了腹部,四节指方老三强忍着剧痛,咬碎了牙齿也不曾出声。看着刺刀上的鲜血,日本兵终于找到了方老三,所有的刺刀顿时刺向了方老三藏身的那一片屋顶。
鲜血浸透了屋顶的夹层,顺着一个个的刺刀眼滴了下来,有如一小片血雨。
也不知刺了多少刀,也不知中了多少刀,但方老三至始至终就憋着那一口气,咬碎了牙齿,攥破了手掌,方老三至始至终没有出一点声音。终于血雨不在滴落,日本兵停止了捅刺,那片屋顶的木板也变成了血红的筛子眼。
日本兵终于叫嚣着退出了老方家,冷风从老方家敞开的大门吹出,带着一丝丝的血腥味,院子里的两位老人气若游丝的跌躺在雨水中,敞开着房门和窗子破碎的卧室里弥漫着浓郁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血红的筛子眼中不久就滴下一滴黑红沾稠的血污,格外的阴冷恐怖,挂在卧室里破裂的穿衣镜的镜面上阴冷得凝聚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雨终于停了,天终于透出了亮光,当时还很年轻的方爷爷从隔壁吱呀一声把大门露出了一道缝隙,确认了没有日本兵后侧身出了大门,快步奔进了老方家。看着满目的破乱,有如废墟的老方家,看着跌躺在雨水中气若游丝的两位老人,落下了泪。
把两位老人抱进了房间,给老人处理了伤口,换上了干净的衣物,让老人躺在了重新铺好的被褥上,到外面叫来了更多的邻居,收拾了满目破乱有如废墟的老方家,最后几个壮小伙打开了卧室的夹层,抬出了早已气绝的方老三的尸体,抬到家后的园子里挖了坑草草埋掉。
方爷爷说,至于日本人有没有从老方家搜出他们要找的东西他并不知道,因为狗日的日本兵在之后的几个月后就被中国远征军全歼了,沦陷了近两年的县城解放了。
而之所以在退出老方家后并没有对小镇进行疯狂的扫荡,估计是当时中国远征军的原因,使得小日本顾不上了这个小镇。
听到这,我们不禁想到了每年清明扫墓时,国殇墓园里布满了整座山头的白色小花,不禁眼眶湿湿的。
如果没有那漫山遍野的抗日忠魂,哪有今天的美好生活,如果没有那布满山头的小小墓碑,我们的家乡哪能不受狗日的日本人的蹂躏、践踏,那还能这么完好的保存成为著名的旅游景点。墓碑虽小,但在家乡人民的心中却堪比天高,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中国远征军。
方爷爷说,后来过了不久,那间老宅子便开始闹鬼了,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一家便搬离了那老宅子的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