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啊,将身子缩成一了团,却丝毫没有减弱这股寒意,四处摸着想扯被子,入手的却是坚硬的床板。子君缓缓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面前的大铁门,显然没有搞清楚状况,自己不是明明在家睡觉睡的好好的吗?还没等她回过神,就听见铁门的另一侧传来一个粗狂的男声:
“他娘的,老子早告诉过你翠红那骚娘们惹不得,现在信了吧,嘿嘿,不过现在看清也不晚,赶紧娶个老实人家的姑娘,你老娘还指望你传宗接代呢。”
“赵哥,我是真心喜欢翠红的,不瞒你说,连给她赎身的钱我都攒的差不多了,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变了样子。”回答老赵的是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语气却带着一丝苦涩。
“戏子无情,婊子无义,找媳妇就不能找那皮相好的,不实用啊,你想咱们一天累死累活的挣这几个钱,要是家里还有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心里还不得时时担着,这万一哪天小娘子耐不住寂寞,嘿嘿,那可是好大一顶绿帽子扣上了,要不得要不得。”老赵嘴里啧啧有声,那年轻人有些意兴阑珊,只顺着老赵的话嗯了声,隔了会,老赵又道:
“小刘,你看我家春桃咋样,虽说长的是差了点,不过干起活来那可是一个顶三啊,你要是不嫌弃就让她进了你家门,也好给你照顾照顾娘,收拾收拾屋子,再给你添个大胖小子,到时候你娘一高兴,这病说不定也就好了。”老赵嘴里的春桃是他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五年前家乡发了洪灾,她随着父母迁到庆城卖豆腐为生,现就住在老赵隔壁,春桃平日里就在家照顾奶奶和弟弟,空闲时还会做些简易的绣活补贴补贴家用,两年前便满了16岁,可惜因为长相粗陋至今还未能出嫁,大多媒婆来看后就不再登门,也有少部分不放弃的,可牵线的男方不是行将入木的老头子,就是头脑不清楚的傻子,春桃的父母虽然老实,却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个老朽或痴儿,再加上一年前春桃往老赵家送东西时看到了正在做客的小刘,一颗芳心自此暗许,自此再也不愿去见什么媒婆了,还时不时的便往老赵家跑,时间一长,大家伙心里都清楚了,老赵也询问过小刘的意思,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刘一开始便表明了虽然不讨厌春桃,但对她却是无丝毫男女情义的,更是在半年前迷恋上暖心阁的翠红,被刘母抓着哭闹了几回仍无悔意,渐渐大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盼他自己能早些醒悟,幸好他虽迷恋小妓却还懂得分寸,除了一周去几次暖心阁外,平日里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直到十几天前,翠红将他赶出了暖心阁并当街发话,从此不再见他,也劝他死了心不要再想什么为她赎身的事了,她翠红睡得金窝银窝就是睡不得狗窝,爱的是绫罗绸缎不是粗布麻衣,想把她赎回去也要看养不养得起她,身无长物还学人家流连这烟花之地,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模样,有钱的才是大爷,没钱就滚回家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刘明杰被翠红一顿恶骂,心里想着之前二人的浓情蜜意原来都是一场空,闷闷地回到家后便一病不起了,刘母托老赵为其告了假,昨天才撑着来销了假。
安子君面对城门静静地听着这二人的谈话,不一会,便听见老赵大喊道:
“卯时到,开城门。”声音刚落下,紧接着城门咯噔咯噔的响了起来,子君茫然的后退了几步,仍是呆呆的看着城门,见它缓缓的开出了一条缝,缝口越来越大,这时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子君愣愣的转过头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来了这么多人,有挑着担子的菜农,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远一点甚至还有一辆盖得严实马车,被三三两两骑马的人围着,子君环视一圈,瞄了瞄他们的衣服,又低头看了会自己的,撇着嘴没说什么,也强制不许自己想什么,只闷闷的转回了头。这时城门已经大开了,里面走出了四个身穿侍卫衣服的人,他们分两边站立好之后便不再动,只稍稍用眼睛四处看了看,见没什么可疑之人,便自顾着发自己的呆去了。
子君远远的站在其中两个侍卫后面,淡淡看着城门,有人进去,有人出来,由少到多,这座城市就像个大怪兽,城门就是怪兽的嘴巴,人人都急不可耐的自动送进它的嘴里,而这些出来人的就是看清楚怪兽真面目后匆匆而逃的,哈哈,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无非就是从这个怪兽的嘴里逃到另一个的嘴里罢了。子君眼睛看着这些出入城的人,心里却在乱七八糟的想着。
时间便这么静静的过去,阳光也由最初的朦朦胧胧慢慢强烈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城内又走出四个侍卫替换了原来的四人,子君一愣神,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麻木了,坐下来揉了揉,想着是不是也该进怪兽的肚子里瞧一瞧呢?
“呵呵,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呢?”干巴巴的笑着道。
揉了会腿,等它不再麻了,才站起身来,突然一阵眩晕,子君连忙扶住旁边的城墙,低着头沉了会气,直到眩晕过去才敢放手向城内走去,边走还边小声嘀咕着:
“贫血啊贫血,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做梦的时候都不忘记跟来。”
迷迷糊糊的过了城门,前面不远就是个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便机械地抬腿跟上了前面一位身穿素色衣服的大娘,朦朦胧胧的行走了会,直到大娘走进路旁的一所房子后,安子君才停了下来,叹口气想顺着刚的路继续往前走,不料面前竟是座石头砌的小拱桥,栏杆上刻了些模糊的图案,两头还分别雕着四只形态各异的小狮子,桥对面的街道两旁林立着许多小商铺和饭店,街上还时不时有小贩挑着担子吆喝着。
子君摸着空瘪的肚子,闻着顺风传来的饭香,肚子饿的感觉这么真实,让她不得不再次正式自己的处境,尽管嘴上一直说服自己是做梦,可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明白了,或许是因为害怕现实,又或许是因为不甘心,不愿意接受事实,才闷头做了鸵鸟。摸着栏杆走上小拱桥,子君向桥外探出头,静静的看着下面的流水,脑中突然灵光一显:自己是游泳的时候潜水潜过来的,说不定潜水也能潜回去!这个认知顿时让恹恹的她激动起来,舔了舔因为缺水而发干的嘴唇,想到要是方法有用的话就马上就可以回家啦,嘿嘿,要是方法长期有效的话,以后自己可是来去自如,成为穿越时空的第一人了,到时候,嘿嘿嘿~。
想到这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了一丝奸诈的笑容,还没等她笑完,直觉眼角有刺目的光照来,子君习惯性一个偏头看了过去,原来是一家客栈二楼上外挂的招牌中不知镶嵌了什么金属刚好反光照了来,不再看那招牌,回过头来继续自己刚刚的设想,却又想到自己可真是乐天,都快饿死了居然还能想那些有的没的,先不说这方法有没有用,就算真的有用把自己送回去了,万一这副身体的小姑娘没过去,那自己的身体不是已经翘辫子了吗,这么两天下来要是没被人发现估计都臭了,要是被人发现了,估计要么被解剖要么被火化了,那自己过去用什么身体呢?这还只是千万情况中的一种,可能还会有很多自己预料不到的情况出现,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到头来会属于哪一种。
可是,如果不试一下,难道就让自己一直顶着现在这个身体活在这个世界中?在这个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世界,又要自己怎么生活,没有一技之长,是去乞讨?还是去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