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多会被大片的乌云侵占,很远的地方,一声闷雷炸响,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先是一两粒,然后就是铺天盖地,连个过渡都没有。下雨了,晴了好久,终于下雨了。
小禾坐在阳台上愣神。开学一个多月,军训已经结束了。本来白白嫩嫩的大一小娃子,军训一结束,都成了非洲移民。小禾晒黑了,一个月的军训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每次夏宇打电话问累不累的时候,小禾总是说不累,虽然打电话的时候连手都抬不起来。不想让夏宇担心,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毕竟走的时候说过自己会过得很好。想着等把自己养白来,再回去见他。
军训一次就是一个月,而且中间没有休息。昨天军训结束了,学校大发慈悲放了三天假。何淑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是累惨了,除开吃饭,洗澡等必须下地的情况,她愣是在床上躺了两天。其他两位相比之下就有活力多了,两个合计着这三天要去哪里玩,要不是这座城市确实大,她们真有三天游完这座城市的打算。
这个午后,终于下雨了,军训时祈求了好久都没有见着的雨,军训结束就来了。何淑琴还躺在床上,另外两个一大早就出门了。小禾一个人坐在阳台上,闻着浸湿的泥土味,心里很舒畅。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真的好久了,三年了。现在的小禾早就不是三年前的小禾了,那个一头短发,喜欢笑,喜欢粘着然,喜欢追着陈翊跑的小禾,和那片蒲公英一起,留在了清羽,留在了过去。
现在的小禾,没有然......
小禾抬起脚放在椅子上,把自己蜷起来,窝进椅子里。头轻轻地靠着膝盖,慢慢地嗅着空气里的青草味道。厚重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眼睛。
四周满是落雨的声音,打在叶子上,打在路上,打在玻璃上......小禾安静地听着,半天没有动一下。
如果不是手机震动,小禾会这样坐一下午的。
夏宇的声音:“我在学校门口。”小禾的心忽地用力跳动了一下,还没问出声“你怎么来了?”就听到电话那头一个很欢快的女声:“小禾!我来看你啦!!”是若云。还没完全提起的心瞬间落了下来,小禾用很平静的声音说:“我马上到。”声音平静到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很高兴。
夏宇看到小禾晒黑的样子,皱着眉头不说话。若云倒是一点不介意的笑着打趣道:“小禾,晒黑喽!”小禾扯出一个笑来回应若云,也不去看夏宇。心里莫名地有些别扭,别扭什么,自己也说不上来。
两个人来明显是给小禾加餐的。夏宇开车载着两人到了一家大酒店,点了一大桌子的菜,特别丰盛。说不心动是假的,毕竟吃了一个月的食堂,小禾无比怀念夏宇做的饭菜,不过也没有表现的太明显,小禾默默地吃着。
对有些人来说,伪装,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若云一直在问这问那:军训累不累啊......训练了什么......食堂的伙食怎么样......宿舍住的舒服吗......寝室的同学怎么样啊诸如此类。若云问一句,小禾接一句。早就习惯了小禾的性格,若云也不介意小禾这样回答,还拼命地帮小禾夹菜。夏宇一句话也没说,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小禾。
就知道小禾什么都不会说。哪怕再不好过,她也不会说,把话全烂到肚子里,然后一副完全没事的样子说“我很好”。
越想越生气,夏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讨厌小禾这样,什么都不说!可偏偏她这样,自己却又特别地心疼。
总觉得小禾的心里有扇门,夏宇一心想要进去,怎奈小禾就是不愿意开门。小禾的心,从来对自己都是紧闭的。
吃完饭,夏宇开车送小禾回去。这次两个人互相没有说一句话,一直都是若云在说,小禾偶尔接两句。小禾站在校门口,看着夏宇载着若云离开,心里忽然堵得慌。
——我怎么了......
小禾撑着伞站在雨中愣愣地想。
心里的失落很明显,小禾回到宿舍。何淑琴刚刚起床。半路醒过,发现小禾不在了,猜她应该出去了。“你回来了。”何淑琴趴在床上,探出个脑袋问。小禾没接,径直走到自己座位坐下。何淑琴感觉到了小禾的不对劲,“怎么了?出去一趟变成这样。”虽说小禾很多时间都是安静的,可这时候的安静却明显散发着不同的味道。小禾摇摇头,爬上床,丢下一句:“我累了。”然后把自己埋进被窝里,不再多说一句。
怎么会有这样的失落感,怎么看到哥和若云姐在一起会难受,他们本来就该这样的不是吗......为什么会这样......
突然手机震了一下,有信息。小禾不想去管它。大概是没等到回信,又一条信息来了。小禾翻了身,拿出手机。
是夏宇发的。
第一条:不是说会好好照顾自己吗,为什么弄成这个样子,不
知道我会心疼吗!
第二条:为什么都不跟我说话?
小禾,我好想你......
虽然外面还在下雨,现在的小禾心里却泛着丝丝甜意,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然后一字一句的回:下个星期我回家,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其实,在不经意的日子里,早就依赖你的存在,只是自己从未察觉,更或者,不愿意察觉。
(亲们,今天圣诞节哦,迟到的祝福,merryChristm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