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觉得我的美貌安全的话，那你就笑吧！”麦兰裹着被子，朝前走。
风慎收敛了笑意，也沉默下来，回身看着麦兰道：“我带你回去。”
……
老乞丐焦急地等候在巷口，看到麦兰急是又喜又怒，但最终都被庆喜盖过去，上前打量麦兰，见没什么大碍，又有些奇怪：“你这是去哪儿了？眼睛似乎消肿了？难道去看大夫了？”
麦兰听此，也就顺着杆子往上爬，点了点头，还不忘向一旁的风慎使了个眼色。
“真的？”老乞丐看了眼风慎，还未等风慎答话，麦兰便从包中掏出瓷瓶，道：“这是消肿的药膏，是昨日那个善心的姐姐今日给我的。”
老乞丐看着药膏，也打消了怀疑，叹了口气方道：“以后这么晚了不可以出去，太危险，药由爷爷帮你寻。而且咱们不能欠别人太多恩情，咱们的身份特殊，别给别人添麻烦才好……”
麦兰点了点头，道：“麦兰记住了，下次不会了。”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麦兰都是出奇地成熟，老乞丐也只当因为她是孤儿的原因，心智比一般女孩要早熟一些，所以只是对她更多的怜惜，没有想其他。可风慎却开始觉得古怪，若不是知道麦兰心地不错，定会寻根究底。
“爷爷，今日还去吗？”麦兰问道。
“要去的，已经给你留了饭，风慎也没吃……这些天冷，把柴火点燃吧，爷爷先去……”
“爷爷！”麦兰打断老乞丐的话，“麦兰今日也去！”
老乞丐和风慎都同时愣愣地看了眼麦兰，老乞丐忽然一笑，然后道：“好，你的身子也差不多好了，是该学学手艺……不过先去把饭吃了，爷爷等你。”
麦兰听此，很快地跑回巷尾，不敢让爷爷等得太久，随便吃了块黄膜，喝了点粥便赶了回来，回来时瞄了风慎一眼，风慎欲说什么，却还是保持沉默，目送着麦兰和老乞丐离开。
心中有些哽咽，瞥过头，朝回走。
两人穿过大街，到一个较偏的位置，老乞丐将布料叠了叠，压在麦兰膝盖下，麦兰握了握老乞丐的手，蹲着将布料平放，示意两人一起跪……
老乞丐鼻子一红，顺势跪下。
“尽量埋着头，显得谦恭些，不要说话，遇到好心人施舍就谦卑地说谢谢，遇到蛮横的人不要反抗，什么都不要做，一定要忍。你的脸不安全，用灰尘擦一擦……”老乞丐说着，抹了地上的灰尘便轻轻往麦兰脸上涂抹，并道：“实在受不了了就告诉爷爷，这种事情不能心急，而且你的身子骨也不是很好……知道了吗？”
麦兰用力点了点头，现在她的心情很复杂，一句话也不想说。
老乞丐勉强一笑，回身低着头，两人并排着，默默跪着身子……
许久，街上都没有丝毫动静，麦兰感觉身旁的老乞丐有些身子发抖，有些担心，不禁往这边看了看……
“别分神……”
麦兰停住举动，继续沉默地跪着，这样的动作在天寒地冻的天气很快便僵硬，腿开始有些抽筋，膝盖也开始疼痛起来，脚板一阵酥麻……
麦兰强忍着，想象此刻是大夏天，她没有跪着，而是坐在一个柔软的丝绵沙发上，等待着顾成买回来好吃的“辣得笑”（一种药做的很辣很好吃的食物）。
这样慢慢想着，麻木适应了些，身上也暖了些，只是膝盖开始越来越疼，似乎有小石子趁机偷偷地钻进肉里……
她紧抿着嘴，一声不吭，因为她知道，老乞丐绝对比她还要难受……
一声咯铛响动，麦兰神情一动，眼眸轻抬，只见一枚灰色的半两圆币沿着弧线朝这边滚来……心中忽地有些感动，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回报！
圆币越来越近，似乎又要越来越远，麦兰伸出手，抢在它跑开之前将它捉住……却在捉住的同一刹那，一双小手也同样捉住了它，白皙稚嫩的小手，比自己的还要小。
还未抬头，便听到身后一个沧桑的声音道：“小心点我的小祖宗！让秋菊帮你捡！”
麦兰抬头，眼中不禁出现一双清亮明澈的圆咕隆咚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着睫毛，傻气又稚嫩地盯着自己。
麦兰温和一笑，将手中的钱币摊开，递予小男孩，手刚伸到空中，忽地被一身力量打落，圆币咚地一声再次滚到地面，只听耳旁一个尖细的女声道：“什么破乞丐！”
麦兰咬了咬牙，余光中感觉到爷爷的焦急，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地低下头……
“漂漂哟！好漂漂哟！”小男孩指着埋头的麦兰连连道。
秋菊一把抱起小男孩，没再管麦兰和地上的钱币，匆匆地往回走。
沧桑的声音再次响起：“要了命了，我的小祖宗，那样不干净的东西不能碰……回去得帮亿均少爷好好洗洗，免得沾惹晦气！”厌恶地瞄了一眼麦兰和老乞丐，又道：“这事不能告诉夫人！”说罢便匆匆离开。
麦兰嘴角一丝滑稽的笑，捡起地上的钱币，忽然莞尔道：“爷爷，今天的收获！”
老乞丐看着麦兰举起的钱币，又看着她烂漫的笑脸，心中酸涩，含着泪，连连点头。
街头的另一边，风慎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目光停留在麦兰的脸上，手忽然狠狠地朝一旁的墙壁猛砸，紧紧地拽住，任由血液随着拳头靠墙壁缓缓流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