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年再次醒来,眼中的一切都是白色,窗帘虽然闭合着,但风一经过就泻下无数珍珠链子“滴滴答答~”发出无声的音响。
眼珠在眼眶里缓慢转动,最后定格在白瓶的液体中。
房间干净的好像没有人住过一样,拥有的简单家具是铁制的床、床头柜和输液用的铁杆。若年皱眉的坐起身,伤口还没有愈合,微微动一下又渗出血,虽然痛但无法言喻。
右手边的窗帘是漂亮的白色,外面有孩子玩耍传来的嬉笑声以及风声。
她第一次发现风的声音是那么柔和,像母亲的手掌轻抚脸颊。
她的眼睛蓝幽幽的,冰冷冷的。
灯塔在雾中的模糊轮廓;
烛光在太阳光下变得微弱;
……
不知名的歌声好听且舒心,有种难以言喻的华丽,女孩的嗓音天生优质,似乎本就该当个歌星。
可这耳熟的曲调……似乎在哪里听过。
啊!是曾经在“过去”那听到的,她恍然大悟。
若年东张张西望望,迫切想要知道是谁在吟唱,可碍于身上的伤口带来的撕扯,她无法下床寻找,干脆直接大叫看看那人在哪。
“哎!请问你在哪!能见见你吗!”歌声依旧回荡,却抓不住声源的来历,若年有些着急,这像极了她见到天命女巫那次,最后手的长度还是够不到。她叹了口气,隔着棉被双手抱着小腿,本来平整的湖面,溅起层层涟漪。浓雾之下,雨滴轻打湖面。
她忍不住哭了,因为疼痛在心里打颤。
了解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一切都变得超乎寻常。人生刚得到转折,却又变得不尽人意。难道不与这个世界相融,就一定是怪物吗……
“你看你看,这女孩子长得好怪哦~”
“是啊——白头发,少年白也不至于这样吧。”
别说了……
“若年同学,我想你应该知道学校的规定吧,为什么你还要明知故犯去染头发呢?”
“装什么非主流啊……恶心死了!”
求你们别说了……
“臭娘们我警告你:别在我面前装清纯,你这样的我见多了!”
“你是人类么?看着不像啊。”
不要再让我听到那些话了!我受够了受够了!!
她双臂捂着头双手扣在后脑勺使劲的摇动,似乎要把这些话甩出来才甘心,那些曾经的悲伤的刺痛她的语言,现在因为那动人的歌声不断涌上头顶。
花,如果无人照顾就会枯死;
她的名声将迅速被人遗忘;
她的美色渐渐衰退。
……
若年的精神正在随着歌曲慢慢溃散,她张开干裂的嘴唇,眼中的光芒变成没有光泽的布。“死了……就不要……在意了……”
金色光芒从天花板中汇聚成光球,漂亮的身线有型且妖娆。一双笑似玫瑰却带着刺与可怕的眼眸,俯视着无意识的若年。Beauty轻轻浮到她面前,见她如死人的面孔,笑容甚是夸张。
“低等的家伙,连【梦境】都这么让人怜悯,果不其然,配作我的脚下石。”
“只可惜咯,我接到的命令不是处死你,而是给点小小的教训。”
她闭眼又睁与空气连为一体。
“真期待下次见面,你能继续保持这个狼狈样。”
《
明媚的阳光穿透乌云,照下阳光驱逐寒意。
顾乂坐在轮椅上,身上缠着绷带,眼神暗淡无光,脸上勾不起一丝笑容,却让小护士们心潮澎湃。
他定定的神游,在别人看来他是在看加重病房里的人,那样子就是车祸后失去妻儿的哀伤。依然守在她们身边就可以知道在梦中她们经历了什么,即使没有语言。
“【Beauty】,记住它,下次你们应当跪下膜拜。”
哼,跪下?膜拜?他自嘲地讽刺自己,那么没用。
他第一次判断失误,否则他会用‘那种力量’去毁掉她;他只希望那种简单的不起眼的日子能长一点,不管它多枯燥;他不想让兵戈交锋的声音重回他的耳朵,但是不可能了。
尤衣在超市随便买了些吃的就快步回了医院。这其一;把那三个整到医院就耗费了她大量的力气,二……
中国字她真的认不识!
如果说若年和顾乂是她眼中的神仙眷侣,那么沈恪和自己就是“青青河边草,永远不会老”。在若年认识他们之前,这丫头就已经在店铺旁的楼房里侦查数日了。没办法,这是在异国他乡她唯一觉得有家的地方,虽然只是间咖啡厅。
英国那种繁华大城市她不愿意待,离开家之后才懂得家的温暖。
真是个烂脾气的死小孩!
刚刚走进电梯,蝗虫般汹涌的人去就把她挤进了最深处,还好她站得够稳,不然早就趴地下摔个‘狗啃泥’了。
中国的秩序真够了!
她匆匆跑回病房,顾乂却不在那里,无法,她只能放下东西满世界的去找。他比沈恪还能玩,比她还能躲。
不出大门几步,重症监护室门口的一抹黑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背影像极了悲伤的大提琴G调,因太过哀伤而包含着凄美。格格不入的面孔似琉璃般有味,易碎。眉毛不再骄傲,像斗败的狮子失去了领地,眼神中的孤苦惹得人心里有说不出的默落。
他的心事没有人懂。
尤衣静静地站着,直视着音乐会的宁静声中,那G大调的独奏。
呼吸机上的心跳,脉搏,心率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大幅度的上升或下降,被无数半透明的管子插在身上各处的若年,安详地躺在病床上。门外的大玻璃窗上顾乂伸手抚摸着若年的长发。
这次,该让我来守护你了吧?
“In.the.dream,she.must.be.very.happy.”英国纯正的语法从尤衣口中随意挥洒,顾乂只是淡淡一笑,垂下眼帘。谁都知道这只是用来安慰人善意的话。“别担心,会好的。”怕顾乂误会,她连忙说。“Roline,很坚强的。”
他仰起头,看她说着汉语,一脸的可爱和失落。
可惜不像她。
他回过头将手贴在玻璃上。“我知道,她从来都这么爱逞强,爱面子。”
“所以,我会让那些人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尤衣见顾乂这个样子,就如狼群追到了幼鹿还要逗它一番然后吃干抹净添完爪子上的血。
可是……值得吗?
“给你。”她脑子灵光一闪从墨色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的小物件。顾乂接过一看,是回形针做成的麋鹿造型,小小的,很漂亮。
“这个有魔力,在意的人会很好。”语言组织能力不强,顾乂知道她委实尽力了。
他笑笑,温热的眼里明睐友善。
“谢谢,尤衣。”
沈恪现在是气愤加愤懑,还有俄。
尤衣这死丫头哪里去了!?不知道这种鬼地方连只蚊子的喂不饱吗!楼下商店二十四小时营业,坐电梯两秒钟一层楼,又不是金融危机要去那么久吗?就算等电梯要耗时间,五分钟怎么也够了吧?两个小时过去了孩子都能“哇哇”落地了,她是行走在西藏吗?
忽然他想起来:别不会说中文付钱的时候被拦下来做‘压寨夫人’了!顿时,沈恪的HP值一涌而上。他刚准备冲下床去‘英雄救美’时,尤衣推着顾乂走了进来。尤衣抬起墨色长袖手里的便利袋,说:“一起吃吧。”
沈恪愣了一下,随即,三人会心的笑笑,仿佛这不是医院而是家。
门外,白色的手套轻轻握紧,稳重带着神秘气息乘电梯而去。他的眼中任然存在清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