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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校庆,倒不如称之为“柏中历届学子交流会”。在这里他们没有年龄的划分,有的只是学姐学弟的那一份亲切之缘,他们互相介绍着,彼此认识着,同行同业的人士交流着经验,少的听老的讲母校的建校史,和发展到今天历经的比较有代表性的大事,(比如创建二中,比如白剑他们那一届经历的一中二中合校),年老的则津津有味的听着当届学生的校园趣事,(而百晓生后卫队记录的“四大美男加才子”,还有风靡白中所有中学的三届篮球队,“颜色”,“猛兽”,和“星星”,他们分别是少青率领下的高二届“猛兽”以及高三的“颜色”和高一的“星星”。)自他们那届以后,柏中的篮球队再也没有打进过市级比赛中。
作为一中合并前的最后一届学生,他们的风采,事迹一直是十年来柏中学生口中不断谈及的话题,它主要包括:郑西留下的青春足迹元旦晚会;和“龙虎豹”左右校园内外的霸气;以及另万千少女至今畅想的“四大美男加才子”;还有就是郑西在初二创建的“百晓生后卫队”所记载的一切有关柏中学子的事迹,发展,人文,甚至能引起轰动性,代表性的个人情感,而这些在郑西去世后,他们毕业后的第二年,已经列入了柏中历史记载册里。
每一件事物的存在发展甚至它所属的历史性记载,都有其一定性质的鼎盛和平稳。而白剑他们所处的时期正是柏中历史发展的鼎盛时期,这包括随着社会突飞猛进而容纳进来的教育设施,思想改进,一起随着他们所处的时代来了个集体大变革,一个无论在思想,行为上都有着历史颠覆性,逆袭性的记载意义。
一位白发苍苍的的老者站到了台上发言:
我是柏中第三任校长,今年87岁了,能看到这个如此盛大的场面,根被就是那个年代连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情。我今天只说一句话,都说桃李满天下,而今我想说这是我们柏中的天下。这是一句大话,但是却不是吹出来的。
底下爆发式的掌声,是啊!还有什么比见证自己一手操办起来的事业走向如此辉煌的盛世更令人激动的事情呢?
接下来是新旧校长的交接仪式,旧校长是白剑他们那一期的总校长,用杨雪曾经的话就是一个干巴巴瘦的老太太,令他们欣喜不已的是这个老太太十年来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我是柏中的第七任校长,也是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任。我很庆幸我参与了二中的创建,以及一中二中的合并,我更庆幸我鉴证了柏中最辉煌的十八年,今天对我来讲是一个自豪的无比光荣的卸任,在此我代表柏中感谢各界人士对这次校庆的大力支持,当然还有更多的从这里走出来的同学无偿的默默地支持,在此深表谢意,柏中因为有你们而骄傲。”
她弯腰鞠躬,是经久不息的掌声。
“我一直最佩服她了。”杨雪使劲的鼓着掌,眼里有点动容的湿润。
“数学老师!”少青脱口而出。大家伙这时才看到新上任的校长居然是他们当年的数学老师。于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像棉花一样卡在了少青喉咙里,杨雪看看少青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但是此刻他们却想着同一个人:武娜!
“看到柏中的今天我除了自豪就是骄傲。面对在座的历届校长,和老师同学们,我一定会不负厚望,带领着全体师生把柏中推向更高的一步。”
底下掌声四起,每颗心都在祝愿自己的母校在明天更辉煌!
接下来是最有意义的集体活动,学校运来了三千棵树苗,建议在场的每一位都添上一把土,把操场围起来,你甚至可以做任何不影响小树苗成长的记载,等着60年的校庆再来相聚。
于是整个操场动乱似的忙了起来,年轻的搀扶着老的,挖坑,领水,填土,每一棵小树苗都有好几个共同的心来呵护。有的是隔着两三代的师生;有的是两三代的自家人;有的是曾经的班主任和学生;有的是曾经的铁哥们儿,闺蜜;有的是曾经的恋人,或者现在的夫妻…….总之所有代表着有意义的人群自然而然的一同种下美好的希望。
这和谐,辉煌,繁盛的场面见证着柏中走过的历史和当前的繁荣,同时也预示着未来更加辉煌的前景。
白剑和少青挖坑,天山和林华负责提来了水,杨雪季然把小树苗放进去,占雷和秋杰带着纪老师快步走拉过来,占雷人还没到就嚷了起来:“白剑,你们太不够意思了,抢到了树苗也不吭一声。”
天山笑着挖苦道:“还想着找你要呢?你赞助了那么多的酒水饮料就没人贿赂你一颗小树苗?”
“这是党的政策。”占雷搔搔头看看纪老师,纪向青笑着说:“来来,大家一起来,十年后我们再来这里看。”
于是一棵小树苗得到了几双手格外的呵护,稳稳地扎根在他们青春的心理。“我们要不要做个记号?”占雷像发现什么似的惊叫道。
“放心吧,记号早就有了。”天山笑笑,“看到了吗?跟女厕所是直线。”大家一看可不,一边笑一边骂着天山够损的。
“其实,杨雪已经放进去了一个瓶子。”白剑看看纪老师继续说道,“我们五班全体学生的名字。”
纪向青微微有些震撼,他为他们几个如此重情重义而感到动容,他还没找到合适的话语开口对杨雪说点什么,就被另一波学生扯走了,秋杰也跟了去;同时林华和天山也被玉朝叫走了;白剑,少青自然被“龙虎豹”的旗下同类喊走了;占雷一边嚷着这还了得,一边拿起铁铲向着远处走去,嘴里叨叨着:“我得让百晓生后卫队,有一颗自己的树”。
季然一惊,低下头看着那个埋着郑西名字的新土,心里不由得念道:郑西,你会和这棵小树一起长大的。想到这里,她对杨雪说了一句,我也去,就去撵占雷了。
瞬间站在这棵小树身边的就剩下杨雪一个人了,杨雪笑笑,看着周围忙碌的,嬉笑着的人们,她有种孤独的感觉,一个个从她身边忙着跑过去的人,他们似乎都那么快乐和充实。
杨雪不由得就叹了口气,看着旁边一位四十多岁的老师和几个跟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学生正在给新栽上的小树填土,她莫名涌上一丝伤感,慢慢蹲下来,用手整理了整理小树旁边的新土,心里却在祷告着:
郑西,你在天堂还好吧?请你保佑我能找回武娜,保佑她是安全的。同时也请你保佑玉来,保佑他好好地做人。
“北冰洋!”噪杂混乱的声音里,这三个字清晰的传到杨雪的耳中,杨雪嗖地就站了起来,下意识的顺着喊声找去。
是他!是那张想过千万遍的脸,是那双一次次走进梦里的双眼,原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已冰封,可是就是这一个名字,却神奇的唤醒了杨雪似乎沉睡的记忆。
此刻杨雪再次清晰地意识到,原来她从没有忘记过,原来他一直隐形似的存在于她的心里,而且占据全部的地盘。时过境迁后奔向他依然是她不变的向往。
她的脚不由的向前迈了一步,又下意识的停了下来。身后刚刚栽好的小树在风里轻摇一下新绿,等待着泛秧后的茁壮,周围喧闹的场景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从他渐渐转过来定直的身子,和那双略带冰冷和忧伤的双眼中,杨雪确定他一样看到了自己。
是的,罗洋看到了杨雪,按耐不住的激动和惊奇,伴着心中的万千思绪,使他反反复复的做着一个决定:要不要把这么多年来他一样的牵挂和思念告诉她,让她知道他心湖为她荡漾着最美的涟漪,让她明白他这份迟到的爱。
“你好吗?”他终于站到她面前,似乎走了一个世纪的路程。
杨雪不想哭可是泪就是不听话的噙满了双眼,她扭过头使劲的把泪眨巴眨巴到肚子里。他给她的是追求和向往,同时却又是无休止的深深地伤害。她勉强的挤出笑脸,点点头却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