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圣诞节快到了，各处都充斥着节日的气氛，虽然这并不是中国的传统节日，可年轻人们却觉得它必不可少，都忙着包苹果，送贺卡。这劲头都快赶上过年了。安爸答应安小诺在平安夜带她和安妈去市中心好好热闹一下，安小诺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期待了，她拒绝了朋友们的邀请，一心一意的等着安爸为她准备的平安夜。安小诺千盼万盼终于把那天盼来了，一放学她就赶紧收拾好书包往家走，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回去，平时觉得有千斤重的书包今天似乎一点重量都没有，甚至泛着一丝阴霾的天空在安小诺的眼中也是如此的明亮。可这样的好心情仅仅维持了十分钟，没错，十分钟，安小诺从学校走到家的时间。安妈用一句“你爸今天有事，去不了了”将安小诺满腔热情浇的一滴不剩。没有解释，没有道歉，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安小诺也就顺理成章的必须自己一个人过平安夜。“要苹果吗？”安小诺看了看旁边的人轻轻的摇了摇头，便低着头要走。那人不想放弃，继续追问：“买一个吧，今天平安夜啊。”安小诺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然后加快了脚步。没看到她是一个人吗？买了送谁啊？她承认她现在的心情糟透了，期待了很久的平安夜竟然就是自己一个人吃完饭在街上溜达。安小诺看着街上裹紧大衣，健步如飞的人们，觉得他们就像一个一个忙碌的陀螺，在几个点之间提溜的转着，也不知道他们是因为寒冷而想要赶紧回家还是因为想要赶紧回家而感到寒冷。地上枯黄的落叶踩起来咯吱咯吱的，这些总也扫不完的落叶气坏了保洁人员，所以干脆就留到最后掉光了再一起清理焚烧。安小诺闻过焚烧叶子的味道，是悲伤的味道，不仅仅是为了树叶生命的消逝，也不仅仅为了那一棵棵眼看孩子被烧光的光秃的树木，而有那么一丝的心痛是因为早已远去的秋天，它的离去带来了死亡的悲凉。安小诺捡起一片还没全部干枯的叶子，带着些许的潮湿，叶脉还如此的清晰，应该是刚掉下不久，难得能坚持到现在才掉下来，可是就算坚持了那么久也还是掉了下来，还是逃不过被焚烧的命运。可常青树的树叶为什么不用被焚烧呢？仅仅是因为它长在树上而且是绿色的吗？谁规定树叶必须长在树上呢？就像谁规定孩子必须是优秀的呢？掉在地上的树叶就不叫树叶了吗？不优秀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自己怕就是那最终也逃脱不了被焚烧的吧。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了，安小诺觉得自己的毅力还是很值得佩服的，一个人在街上溜达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年轻情侣们都迷恋上了倒计时的游戏，也许是因为偶像剧看多了吧。迎接圣诞节来临的倒计时据说可以实现愿望，于是那座钟楼就成了人群的聚集地。安小诺下意识的跟随着人群的脚步，向钟楼走去，也许其实嘴上不屑的她心里是很期待愿望被实现的，就当是玩嘛，反正愿望在心里默念一遍又不会怎么样。安小诺选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站着，抬头望着钟楼，只剩下两分钟了。她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酸，想要扭动一下却突然停了下来，不前方正站着安小诺的同学们。安小诺下意识的低下头，然后偷偷地抬起眼往前瞟。她不想被看到，因为如果他们看到她不知道又会说些什么，可能就是‘不合群，打着与家长有约的旗号挡住同学却自己出来’等等。安小诺懒得解释，估计就算是解释，人家也会当成掩饰。安小诺想要逃开，逃到一个远一点的地方，就像鸵鸟一样将头埋在沙子里，不让任何人看见。可当她看到一个身影的时候，却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想当鸵鸟了，她想被发现，哪怕要忍受闲言碎语，哪怕他的身边还站着她。倒计时开始了，安小诺并没有看着钟，而是看着那个背影慢慢的许着想了很多遍的愿望。“十......九......八.....”让我变得优秀一点吧。“七......六......五......”让爸爸以后都没办法骗我了吧。“四......三.....”让姜越看见我吧。“二......”让姜越看见我吧。“一......”看见我吧！“啊......”周围传来了尖叫声，而安小诺却难过的想哭。果然愿望根本实现不了，什么倒计时许愿很灵都是骗人的，他不会回头，更不会看见她，她最终还是做了鸵鸟，那种不将头埋到沙子里别人都不愿意看的鸵鸟。安小诺逃似的转头走了，她不想看到周围情侣们拥抱的样子，更不想看到他们拥抱。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半多了，安爸坐在客厅里抽着烟看着电视，见安小诺回来立马责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大晚上你一个女孩很危险吗？”安小诺换了鞋往自己屋里走，边走边脱下大衣。她知道安爸是象征性的叨叨两句，而此时不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上哪去了？”看来这次不回答是不行了。安小诺放慢脚步，语气有些诡异的答道：“随便溜达了一下。”“和男生还是女生啊？”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安小诺回来晚了安爸有些生气，还是因为失了约安爸有些歉疚想多和安小诺聊聊，反正安小诺得到了一个准确的信息，安爸今晚不会那么容易结束了。安小诺有些生气，明明就是安爸理亏，失了约的人还这么咄咄逼人，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至于大冷天一个人瞎溜达，居然还好意思质问。安小诺不怀好意的勾了勾嘴角：“男生”，说完便又向房间走去。安爸似乎有些激动：“你大晚上和男生一起出去，不知道危险啊，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女孩子要洁身自爱......”安小诺的火气在一瞬间冲上头脑，哼，洁身自爱，真亏他想得出来。她转过身没好气的说道：“你思想怎么那么龌龊啊，和男生在一起就一定会出事儿吗？这世上不是男的就是女的，我同桌还是男的呢，你别让我上学啊。”安爸刚要发作，安小诺又说道：“再说要不是你说话不算数，我也不会和别人出去。”安爸终于明白了事件的原因。他有些讨好的说道：“老爸这不是有事嘛，明天补回来好不好？圣诞节一定很......”“没空”安小诺重重的摔上房间的门，将安爸没说完的话关在门外。她没有开灯，还没习惯黑暗的她眼前漆黑一片，她摸索着走向自己的床，膝盖却磕在桌角上，安小诺疼的流出了眼泪，她蹲在原地揉了揉，膝盖没那么疼了，眼泪却止不住。眼睛渐渐习惯了黑暗，安小诺看到书桌上两个精心包装过的苹果，这本来是她打算送给安爸安妈的惊喜。安小诺僵直的站起来，没有丝毫犹豫的扯烂苹果的包装纸，然后把它们全部丢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