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玄觉宗风云
第六章赵氏师容
朝阳虽仍躲在地平线下,但曦微的晨光,早照亮了天边最小的一小横片。
蒋小飞胁下挟着动人心魄的美女赵师容,刚穿入一个长满树木野花的小山谷里。
在林内的一片小空地上,蒋小飞小心翼翼放下怀里玉人,眼睛紧闭的她,静静地躺在青草地上。他呆望着赵师容令人难以相信的清丽脸容,高贵得懔然不可侵犯的娇姿,心神颤动地在她身旁跪了下来,看来便像在忏悔自己方才对她的不敬和冒犯。
不仅因为赵师容夺人心魄的清丽所构成的绝世艳色,更因为早先蒋小飞从她的行动中,知道这美女内在处有颗伟大善良的心
这勾起了那真正单纯的蒋小飞在和白衣老僧精气神结合后,正迅速消逝的童真!溪泉流过的声音在左后方不远处轻轻鸣唱,给这晨光苍茫里的宁静小谷,平添了不少生气和活力。
蒋小飞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更胜于早先被埋于土内时的感觉。赵师容起伏浮凸的曲线像向他揭示出某种难以掌握的天机。
黄绸衣温柔地包里着她修长纤美,乍看似弱不禁风的娇躯。
蒋小飞记起了封住她灵力前,她望向他的那一对眼睛。
他从未想过一个人的眼,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瞥闲,竟可以告诉别人那么多东西,只是一瞬,蒋小飞便看到了永世也化不开的忧思和苦痛。
蒋小飞低头闭目道:“对不起!”刚说了这句话,立感有异,双眼猛睁,眼神变得锐如鹰隼。
赵师容的美目张了开来,冷漠地和蒋小飞对视,一点也不退缩。
她的手按在蒋小飞胸前要害,只要她略一吐灵力,保证蒋小飞便会陨落。
蒋小飞双眼神光退去,苦恼地道:“你不是被我把灵力全封住了吗?”
赵师容眼内闪过怜悯,叹道:“你灵力虽别出蹊径,能人所不能,但敌对经验不免太浅,想也不想我身为赵家万年才出的人才,若不是故意为之,岂会如此容易被你掳走。”
蒋小飞苦笑道:“我不是没有想过这问题,而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封印的能力,低估了你的修为罢了。”
赵师容奇道:“我现在随时可杀死你,为何你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蒋小飞被赵师容一提醒,不禁呆了一呆,想了一会,才傻兮兮地道:“可能是因为你这样躺着的姿势好看极了,使我不能和杀人连想在一起,坦白说,我倒很喜欢你的手掌按在我胸前的感觉。”
赵师容见他虽衣衫破烂,但挂着碎布的感觉要比衣裳楚楚的感觉强胜得多,而貌相犷野,散发着慑人的阳刚魅力,偏是说话间带着浓重的孩子气,和惹人好感的童真。真不知好气还是好笑,虽然她已很久也没有“好笑”的感觉。
蒋小飞松了一口气道:“好了!你没有那么凶了!”他真的感到如释重负。
赵师容微一错愕,想不到蒋小飞有如此敏锐的感觉,能感受到她心情的微妙变化。
蒋小飞又皱起眉头,道:“我在你身旁跪了这么久,为何直到刚才你才出手制住我?”
赵师容一呆,答非所问道:“你才智过人,假以时日,或者可成为李陵的对手也说不定,可惜!唉!”蒋小飞道:“你还未回答我。”他这时更像个要求大人给予玩具的孩子。
蒋小飞真诚地想知道答案的神态,使赵师容感到难以拒绝,唯有坦然相告:“我想试试你的心性,看你会不会侵犯我。”
蒋小飞愕然道:“假设我真的侵犯你,你会怎么办?”
赵师容心想那有如此问人女儿家的,但口上却淡淡道:“我会让你先得到我,之后再杀了你。”
蒋小飞目瞪口呆道:“我毫不惊奇你会杀我,但你怎会故意让我得到你?”
赵师容俏目冷如冰霜,以平静得使人心颤的语气道:“因为我恨我父亲,更恨李陵,我要他们痛苦;而你既侵犯被你强掳的妇女,自亦是死有余辜。”
蒋小飞苦笑道:“我明白了,你将会主动告诉李陵被我奸污了,纵使李陵悲愤嫉忌,但只能找着我的尸体出气,如此你便达到了使他痛苦的目的了!但现在你又打算怎样做?你总不能迫我奸污你,尤其当我知道横竖也难逃一死,你实不应告诉我才是!”赵师容美目一瞪,收回按在他胸前的夺命纤手,嗔道:“你既不是淫徒,谁又有兴趣杀你,还不让开,我要起来了!”要知道蒋小飞跪得极近赵师容,除非他先滚开去,否则便很难不发生和蒋小飞身体碰撞的尴尬场面了。
蒋小飞连声应是,不知所措地站起来,连退多步,直到撞上一棵大树,才停下来。
赵师容见到他背撞大树时,吓了一跳,神情天真得像个小顽童,比对起他粗犷的外形,怪异得没法形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蒋小飞只觉眼前一亮,就像在一片荒凉沙漠里,看到千万朵鲜花齐齐破土而出的壮观奇景。
赵师容怕了他炽热的目光,举起衣袖,遮着上半边脸,盈盈立起。
蒋小飞看到她尖俏的下颔,鲜艳的红唇,心中一阵冲动。却突然暗暗心惊,自己从来没有在女人面前有过这样的想法,难道是那老和尚的想法?奇了怪了,他一个出家人,又有如此高的修为,怎么可能像普通男人一样对女人有其他想法?他哪知道,修真之人只是率性而为,哪会忌讳什么女色?只要是对踏出那最后一步有帮助,他们可不会管用什么手段!当然,这可不是现在的蒋小飞所能理解的。
赵师容脚不沾地,在他右侧掠过。
蒋小飞叫道:“你去那里?”追着她没入林木深处的背影,飞掠过去。
穿过树林,眼前已是另一片天地。
咚咚水声填满了天地。
赵师容坐在溪流滚滚中突出来的一块石上,拿起了裙脚,将白玉般的赤足濯在清溪里。绣上双蝶的布鞋安放两旁,情态撩人之极。
她轻轻闭上了那双美丽得有些让天地万物羞愧的眼睛,似乎在这一瞬间沉浸在了大自然的清新空气中。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张开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目光深深注进了溪水里。
蒋小飞来到溪边,随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溪水里戏水的鱼儿。接下来就是一阵相当长时间的沉默,似乎这天地间只有这两颗心在跳动,一切是那么的宁静和谐。两人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默默看着水内无忧无虑的鱼儿。
初阳透过林木的树隙间射进来,将随风颤震的树影光晕印在他们和溪水上。
赵师容在水里悠然自得地踢着白璧无瑕的纤足,幽幽道:“只是为了这自由自在的刹那,我便没有后悔让你掳走。”
她美丽的双眼一眨,突然道:“我叫赵师容,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蒋小飞轻轻回答道:“蒋小飞。”
他话方说罢,突然双膝跪下,俯身伸头,双掌按着岸旁泥地,将上半身探入水里,赵师容踢水的清响,立时传入耳内,有若仙籁,两人虽隔了半条溪,但水却将他们连了起来。
赵师容大感兴趣地看着他这过分了的“梳洗”。
蒋小飞把头从水里抽回来,仰天痛快地舒出一口气,水珠小瀑布般从他头发泻下,跟着呆了一呆,缓缓俯身,以瞪得不能再大的眼睛,看着溪水中自己的反影。
与白衣老僧精气神结合后,他还是首次看到自己的尊容。
赵师容见他神态古怪,秀眉轻蹙道:“你不是认不出水中的自己吧!”蒋小飞打了个寒战,叫道:“这不是真的!”
赵师容更摸不着头脑,这汉子一时狡如狐狸,一时傻若孩童,构成了对她非常有吸引力的性格。
她甚至感到和他一起时,时间过得特别快。
自从她记事以来,她便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每天听到的都是家族内所有人对她的讨好奉承,每天看到的都是对她的敬畏,因为她是赵家万年一遇的天才修士。她从出生以来,便从没属于自己,她是属于家族的,她身上背负的是一个家族的振兴和荣耀。可是从来没有人问她愿不愿意,她觉得她活了二十岁,但从来没有一天是为了自己而活。一个二十岁的小女孩,便背负如此大的重任,难怪她快乐不起来。
但眼前这奇怪的男子,却使她轻松写意,一点压力也没有。
蒋小飞仍呆望着水中的影子,满面不能置信的骇意。
赵师容随手拿起左旁的布鞋,掷在蒋小飞的水影上。
水中的蒋小飞化作一圈圈往外扩张的涟漪,小鞋似小舟般随着清流往下游飘然而去。
蒋小飞茫然抬头,刚好看到赵师容闪着一丝顽皮的目光,和她身旁变成形单影只的那只绣花布鞋。
赵师容忽然淡淡道:“你还要不要得到我的身体?”她说话的内容虽可使任何男人惊心动魄,但语气却平淡之极,便像要献身给蒋小飞的人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
蒋小飞愕然道:“你说什么?难道我掳走你就是为了得到你的身体?”
赵师容奇怪地看了蒋小飞一眼,似乎在看一个怪物似的。但不一会又面无表情地缓缓道:“我说在李陵追上来杀死你前,你要不要得到我的身体?”
蒋小飞听到李陵的名字,想起了白衣老僧,想起了玄觉宗,想起了天龙。虎目爆起前所未有的光芒,回复了白衣老僧应有的自信和精明,哈哈一笑道:“你也不要太小觑我,你虽美绝天下,但我蒋小飞又岂是一个凡夫俗子?掳走你是另有原因,以后你自会知道。还有,我既有胆量掳走你,自然有和李陵较量的本钱。”
赵师容一双美目盯着蒋小飞,闪过一丝赞许。便嘴上却没好气地叹道:“刚才我差点便杀了你,你还要在我面前说大话。你可知道那李陵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不到三十岁便已修炼到结丹中期,其天赋由此可见一般,你只不过才炼气十层,比我尚且不如,更何况那李陵?他只怕一抬手,你便会陨落!”
蒋小飞并不争辩,仰身躺在岸旁,望着天上的白云,以舒服得像甘心死去的语调道:“为什么太阳落下去,又能回升上来;人死了却不会复生,这是什么道理?”
赵师容讶道:“你真的不知道李陵正追来还是假的不知道?你难道有把握胜过他吗?”
蒋小飞道:“你还未回答我,人死为何不能复生?”
赵师容对他的无动于衷恨得牙痒痒,嗔道:“待李陵来到后,你便可向阎王爷请教这个问题,不过却须小心他会拔你的舌头。”
蒋小飞将双手放在头后,权作无忧的高枕,懒闲闲地笑道:“李陵的唯一弱点是你,我唯一的弱点也是你,假设你不和我合作的话,我便死定了,你会和我合作吗?”赵师容见他胸有成竹,实在摸不清他的葫芦里有何应付追兵的妙药,叹道:“我是不会和你联手对付李陵的,我赵家的命运全捏在玄觉宗的手里。何况即使加上了我,我们也不会是他的对手,要知道在修真界,差一个境界便天差地别,更何况你炼气十层的修为差了他五六个境界?在他面前,你根本一丝机会也没有。”
蒋小飞淡然一笑:“山人自有妙计,只要你配合就行。”话音一落,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比诡异的冷笑。
赵师容没有放过他的反应道:“看你这样子,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能逃过李陵的追杀!瞧你的表情,看来你倒是不喜欢玄觉宗,应该还跟他们有些过节,好在我也正烦如何应付与李陵的婚事呢,当然会配合你。先说说看你怎么做?”
蒋小飞哈哈一笑:“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泽!我的计划便是现在我们直接去安平你们赵家!”
赵师容一听到他的话,突然抬起一双美目注视着蒋小飞,忽然骇然道:“这证明了你被埋土下时,听到了我和我父亲的对话,为何你被活埋土内,以你炼气期的灵力,不可能做到,但你竟不会闷死,这是什么功法?”蒋小飞想不到她心细如斯,自己的一个反应,便给她推断出这么多事物。
蒋小飞三岁便成了孤儿,从来没有人真正关心他,着紧他。直到遇上赵师容,他知道此生也休想忘记她在他被活埋时,每一句说话,每一下叹息。
赵师容瞅他一眼,微嗔道:“你听到我的话吗?”
蒋小飞坐了起来,望向赵师容道:“你的话每一句都听到,每一个字也记得,将来也不会忘记,现在时间愈来愈紧迫,我没法向你作更详细的解释,只问若不是硬桥硬马和你父亲及李陵对着干,你肯否和我合作逃走?”
赵师容不能置信地道:“你计划虽不错,但现在我父亲和李陵就在不远处,凭你炼气期的修为,怎么会有逃离这等结丹期高阶修士强大神识搜寻的可能?”
蒋小飞忽地眉头一皱,侧俯地上,将耳紧贴在泥土上。
赵师容心下大奇,此人诡变百出,难道竟懂“天耳”之术吗?要知他以炼气期的修为,不可能用神识搜寻到比他强大太多的高阶修士的。心内一嘀咕,不禁对他作出新的估计。
蒋小飞坐起来道:“追兵巳在三十里外现身,几乎是笔直往这里赶来,显然已发现我们的行踪,厉害啊厉害!”说到厉害时,他的童真和孩子气又活脱地呈现出来。
赵师容心中一软,轻轻道:“你要我如何和你合作?”
蒋小飞欢呼一声,由坐变站,跃离岸旁,构掠小溪,行云流水般来到靳冰云的身旁,一手抄起她的蛮腰,脚尖点石,凌空而起,投往对岸的林木里,只留下了只绣花布鞋。
赵师容怒道:“我会自己走,快放我下来!”心中却暗恨自己刚才不会反抗。
蒋小飞果然停下。
赵师容脚一触地,双手自然往韩柏推去。
岂知蒋小飞像座山般动也不动,反而搂着她纤腰的手用力收紧,将她动人的玉体搂得往他靠贴过去。
赵师容大怒,一掌按在蒋小飞宽阔的胸膛上,寒声道:“还不放开我!”蒋小飞眼中闪过慑人心魄的巽彩,沉声道:“你刚才还说可让我得到你的身体,又说和我合作,为何现在又要杀我了?”
赵师容微微一呆,玉颈微俯,头轻垂,娇躯已给蒋小飞紧拥入怀里。
鼻中传入蒋小飞浓烈的男性气息,忽地轻呼一声,原来她感到正和蒋小飞一起往土内沉下去,就像沉进水里,但脚踏处明朗是实在的青草地。
蒋小飞衣衫无风自拂,眼里爆起强芒,那是灵力运行至极点才出现的现象。
惊人的气劲,使他和赵师容硬生生钻入土里。
赵师容心中大讶,这种笨办法说起来容易,便其实做起来很难,这是强大灵压的象征,这小子的灵力似乎已经到了元婴期的样子,但为什么看上去就像是炼气十层的样子。难道这世上真有隐藏灵力的功夫?
两人已没至腰部,仍不断沉下。
赵师容暗忖:你或者不怕活埋土里,但我却定会活生生闷死。
可是她并没有抗议,轻叹一声,终伸手搂着蒋小飞粗壮的厚背,这时手刚好沉进泥里。
蒋小飞道:“看着我!”赵师容仰起俏脸,刚好蒋小飞的大嘴封下来,啜紧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赵师容待要挣扎,忽地发现了这一吻并没有任何邪欲成分。
一道灵力通过唇搭的桥梁,延绵不断地由蒋小飞的口中度过来,使她浑身舒泰。
眼前一黑,终没入土里,但却没有丝毫气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