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玄觉宗风云第二十五章凤家老祖
蒋小飞刚穿出赵府后园的林木,一个矮瘦的人蹲在高墙上,向他招手。
蒋小飞心想:这人不知是谁?不过就算对方不招手叫他,他目下的唯一选择,也只有暂时离开赵府,待有机会再潜回来。心念一动,飞身而起,夜鹰般飞越高墙,望着那刚消失在隔邻屋檐处的‘恩人’追去。
蒋小飞由一个屋顶跃往另一个屋顶,那种偷偷摸模、飞檐走壁的感觉,既新鲜刺激,又充满高来高去的优越味儿。
那神秘人始终在前面的黑夜里时现时隐,使韩柏清楚地知道对方正带引着他。
那人究竟有何目的?竟为了他不惜得罪赵府?
正猜想间,那人忽地消失不见。
蒋小飞由瓦面跃落一条小巷里,十多步后一堵破旧的墙挡在小巷尽处。
他跳上墙头,原来是一座闲废弃置了的大宅。
地上布满杂生的野草和落叶,荒园的中心处,有间坍塌了半边的房子,一点火光在破屋里由暗而明,爆起了少许火屑,隐约见到一个人坐在张烂木凳上,正‘咕噜咕噜’地吸着一支旱烟管。
蒋小飞跃落园里,由破烂了的门走进充盈着烟草味的屋里,与那人打了个照面。
那人看来非常老,脸皮都皱了起来,身材矮小,原本应是个毫不起眼的糟老头,可是他一对眼睛神芒闪烁,锐利得像能透视别人肺腑般,一脚踏在凳上,手肘枕在膝头处托着旱烟,有种稳如泰山的感觉,处处都使人感到他绝非平凡之辈。
那人默默他打量着他。
蒋小飞拱手道:“前辈……”那人截断他道:“不要叫前辈,我并没有那么老!”
蒋小飞愕然,心想他不老谁才算老。
那人正容道:“你以为年纪大便算老,这是大错特错,在修真界岂能以世俗间的年轮来判断一个人的老还是年轻?试想一下,别人能活一千岁,到了三百岁你能说他才了吗?如果一个人能活一百岁,到了七十岁,从数字来看是比三百岁要小得多,难道你便说他还年轻?”
蒋小飞点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问题,不过这刻听前……噢!对不起,听你道来,确有至理。”
那人见蒋小飞同意,大为兴奋,嘿然道:“所以我现在正追求着赵晶那婆娘,务要夺得她的身心,以证明爱情仍是属于我体内那颗青春的心。”
蒋小飞愕然道:“赵晶?”
那人道:“就是刚才和赵明东夹击你的那婆娘,看!她多么狠!多么骚!”
蒋小飞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奇道:“你既然在追求她,为何又帮我对付她?”
那人冷冷道:“追求之道,首先要不论好歹,先给她留点深刻的印象,要她即使不是思念着你,也要咬牙切齿恨着你,而最终目的,就是要她没有一天能少了你,你明白吗?”
蒋小飞搔头道:“这样的论调,可说是闻所未闻,试想假设对方恨你,甚至愈恨愈深,怎还会爱你?”
那人哈哈再笑道:“看来你没有什么恋爱经验,所以才不明白偷心之道,女人的心最奇怪,只要她知道你所作所为,甚至杀人放火,全部是为了她,她便不会真的恨你。”
蒋小飞拍案叫绝道:“你确是深悉偷心之道,小子的经验真的比不上你。”心中想着的却是,不如从这经验丰富的怪老头,多学几招爱情散手,假若以后能将天下美女都追到手,也算不枉白活一场了。
于是他轻声问道:“你在情场上想必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了!”
那怪老头脸不改容道:“不!这是我的第一次!”
蒋小飞吓得几乎跌翻在地,失声道:“什么?”
怪老头不悦道:“有何值得大惊小怪,我凤西来自幼得奇遇,修的乃是奇特至极的‘劫天大法’。全靠偷东西来提高自身修为,到今天除了女人的心外,天下已无值得我去偷之物,赵晶这婆娘数百年来从未动过恋爱之心,如若我能把她的心偷到手,那我修为突破婴变中期来到婴变后期便不在话下!”
蒋小飞脑子中闪过天慧和尚留给自己的记忆,一呆道:“你是‘通天盗’凤西来?”
‘通天盗’凤西来名震朱子国修真界,不仅偷遍朱子国,无数高阶修士都在他手上吃过亏。而且此人一身风属性功法更是厉害无比,乃是排进前十的特级人物,蒋小飞想不到他竟然是这样人老心不老的一个人。
凤西来微点头叹道:“不错,老夫正是凤西来,怎么,不像?”
蒋小飞不怔,看了凤西来一眼:“传说凤家老祖已经闭关多年,小子只是想不到你已经闭关结束,且来到了这安平城而已!”
凤西来长叹道:“你以为我真的想这么早开关而出吗?要知道老夫坐关已经到了最紧要关头,只要再给老夫百年时间,便不需借助任何外力而能直接突破中期瓶颈,进入婴变后期,但时不与我啊!那天龙和尚已经将魔手伸向了整个朱子国修真界,想要一统整个朱子国修真界,想我栖凤城亦无法幸免,我这把老骨头只得又重新出山,受这跑腿的重罪了!
凤西来说到这儿,停了一下,吸了一口烟,刚好一阵风吹来,破落的门窗劈啪作响声中,火屑四飞,煞是好看。
凤西来握着烟管,悠悠闲闲往蒋小飞走来,似要由他身旁经过,走出屋外。
蒋小飞心想,你引我来此,难道只是为了说几句话,正想间,凤西来倏地加速,倒转烟管,往他脸门戳来,一股强大的灵压瞬间罩住了蒋小飞。
这一下大出蒋小飞意料之外,先不说他没有任何要动手的理由,只就他是婴变期高手的身分,已使人想不到他竟会突袭自己一个无名之辈。
蒋小飞身具天智禅师生前的全部精气神,虽说未能发挥至尽,也是非同小可,否则怎会连那结丹中期的修士赵晶也不敢稳言必胜,要知那赵晶乃朱子国修真界有数的高手赵无风刻意自少培养出来的人物,所以只要此事传入修真界,已可令整个修真界震惊。
尽管凤西来这一举动事前毫无先兆,又狠辣准快,但蒋小飞自然地往后翻去,一个筋斗到了墙边,再一个倒翻“砰”一声裂窗而出,落到园里布满野草枯叶的地上,深夜冬寒,地面湿滑溜溜的,踏上去极不舒服。
蒋小飞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是那凤西来既有通天盗之称,一身风属性的功法已经通神,那会给他如此轻易脱身而去。
蒋小飞脚步未稳,凤西来已经贴近他身体。
蒋小飞待要闪身而逃,但哪还来得及。
凤西来那仍烧着烟丝的烟头照门点来,带起一道红芒,倏忽已到。强大的灵压袭来,且从烟管中抛出数道光幕,瞬间变为数根细绳,将蒋小飞捆了个严严实实。
蒋小飞一不小心之下,竟然中上对方“风缚之术”!
凤西来一声长笑:“好小子,果然厉害,不察之下,竟然差点逃过老夫一击。”说话间,他张口一吹,一道烟箭迎面刺向蒋小飞,蒋小飞刹那间全身灵力被制住,双脚一软,仰天跌倒,深埋在厚厚的枯叶里。
天上飞舞的枯叶缓缓落下,盖在他头脸和身上。
蒋小飞气得怒叫道:“你为何偷袭?”
凤西来来到他身旁,心中的惊怒实不下于对方,他凤西来身为婴变期的高手,施诡计偷袭下仍费了这么多手脚才将这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放倒,真是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
凤西来悠闲地将烟丝装上烟,将灵力凝至口中,将烟丝点着,重重吸了一口,缓缓蹲下来,望着蒋小飞的怒目,嘿嘿笑道:“横竖你也不是我的敌手,早点解决,不是对大家都有利吗?你死也可以死得痛快一点。”
蒋小飞心中一懔,道:“你为何要杀我?”
凤西来没有答他,伸手扯下他腰间的储物袋,忽地脸露惊容,在手上量了一量,又送到眼前细看一番,“咦”一声道:“假设我没有看错,这中级储物袋应该是玄觉宗天慧和尚手中哪只,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难道那天慧竟然……”话音到这儿竟然戛然而止,沉吟不语。
蒋小飞气得闭上双目,索性来个不瞅不睬。
那凤西来却会错了他的意思,傲然道:“你若妄想运用法力冲开老夫的风缚之术,那就最好省点气力了,本人风缚之术在整个朱子国修真界能解开者不出十人。”顺手将那只储物袋挂在了自己的腰上,毫不客气。
蒋小飞心中一动,问道:“那十人是否有玄觉宗的高手?”
凤西来干笑道:“玄觉宗里能解老夫风缚之术的,只有天智、天慧、天龙三人,其他人吗?嘿!”
蒋小飞再闭上眼睛,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惊喜,他可算是天智和天慧二人的化身,既然此二人能做到,自己便有成功的希望。只可惜天智教他这徒弟的方式前所未有,自己就像忽然由一个不名一文的穷小子,变成千万巨富,但那些钱究竟怎样安放,要怎么用?却是模糊不清之至。
凤西来似乎极爱说话,道:“你知我为何杀你?”
蒋小飞心道:当然是为了取悦你的心上人赵晶。嘴上却懒得应他,这也是他唯一可抗议的方式。
凤西来得意笑道:“你以为我杀你是要讨好赵晶那婆娘,却是大错特错。”
蒋小飞不由睁开眼,恰好捕捉到凤西来眼神里抹过的一丝寂寞。
凤西来道:“本人被称为通天盗,所有人俱都害怕成为我下手的对象,所以没人与我交往,凤家中我辈份最大,更是很少有人和我说话,只是习惯于听从我的命令。如此下来,我数百年来亦绝少和人交谈,更遑论对人吐露心事。”
蒋小飞道:“这和杀我与否有何关连?”
他一边说话,一边却分心内视,细察体内灵力流转的情况,发觉丹田的灵力到了背后脊椎尾枕一关,便不能后行,又不能顺上胸前檀中大穴,往下吗,又越不过气海下的海底穴,换言之,浑身灵力给这老家伙的风缚之术给锁死在丹田处,假设能冲破这三关的任何一道隘口,便有希望解开被封的灵力。
只是不懂那方法。
唯有尽力使丹田的灵力积聚。
假设凤西来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必会立时加封他其它穴道。因为他的风缚之术所制住的穴道,会令蒋小飞完全提不起任何灵力,蒋小飞丹田内应是一丝灵力也没有才对。
他怎知蒋小飞的一身灵力大违常理,乃来自天智禅师威力无穷的五百余年的精纯本源之力,他独步天下的风缚之术也只可以暂时锁着蒋小飞灵力的活动,却不可以使他体内的灵力完全瘫痪。
凤西来沉吟好一会后,不理蒋小飞的问话,自顾自道:“没有人知道,我所修炼的那劫天大法竟然有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狗屁法则。那就是要人保持对任何事物都永远有新鲜感。你想一下,每天都在偷东西,又何来的新鲜感?所以这几百年来我除了想方设法寻找新鲜刺激的宝物偷盗之外,还自创了一种保持青春心态的方法。我每当无聊至极时,都会找上一个人,尽吐心事,以舒胸中郁闷的秘密,然后再将之杀掉,以保持我的这一秘密。你小子运气不好,我这段时间心情不好,你便送上门来了,若还不明白,你只好作一只胡涂鬼了。”
蒋小飞目瞪口呆,心想世间竟有如此奇异之功法,难怪凤西来一上来,便滔滔不绝,原来自己竟成了他解决自己功法缺陷的一个大礼。
凤西来忽地一手抓起了他。
凤西来窜高跃低,忽行忽止,连被他提着的蒋小飞也感到他每走一步都大有道理,不愧傲视朱子国修真界的通天大盗。
凤西来忽地加速,连续奔过几个高檐,跃过一所雄伟的府第,跳伏窜行,再腾云驾雾地升上一棵大树之顶,停在一个粗壮的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