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溪醒来的时候身边围了一圈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吞了下口水,心里受宠若惊的说:“这是干啥呢,奔丧啊。”
下一刻,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卓谦,痛不欲生的脸色苍白的啊,像是冯溪的一句话就跟刀子一样直接插入了他的心脏。
“别啊,我这不是开玩笑的吗?”眼看所有人都要集体讨伐她了,赶紧投降。冯溪没有一个亲人了,如果等她死的时候,真有这么多人来她的葬礼的话,她睡着都会乐醒的。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叶岩双手插在口袋里,“好了伤疤忘了疼,一点都不在乎自个儿的身体。”
“额,是我的错,早知道会痛成这样,那酒怎么的也不该喝。”冯溪顺利将矛盾的箭头对准了正在医生办公室的穆希凡。
“这个穆希凡也真是,明知道你不能喝酒,还拉着你喝。”叶岩嗲怪了一声。
“就是,我是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他失恋了心情不好我能不陪吗?”叶岩的脸色立马不好看了,这意思就是归根究底源头还在她这儿了。
卓谦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两人说话,也不插嘴,可是叶岩却是个识时务的人。
“好了,你也回复活力了,你们俩忙活一晚上也累了,回去吧。”叶岩对另外两人说,看着她们眼皮都睁不开了。
“可是冯溪姐怎么办?”丁灵玲不放心的说。
“没事,有我呢,快回去吧。”
在叶岩的极力劝说下,谷粒和丁灵玲回去了,叶岩又说:“我去看看穆希凡,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然后顺利的给卓谦创造了独处的机会,冯溪哪能不知道叶岩的心思,可是她现在看见卓谦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病房里一片寂静,静的可以听见输液的管子里滴下药液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卓谦沙哑着声音,缓缓说道。
“也不是大事儿,有什么好说的。”冯溪淡淡的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在我们分手之前还是之后?”卓谦问,冯溪却缄默其口,“之前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刚听到的感觉吗?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本是质问的话语卓谦却平淡的说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沉淀,已经不再激动了。
“我要怎么跟你说,在我要开口的时候,你已经把分手说出口了。”难道要她在你说出分手之后用这个来挽留他吗?冯溪自认为还做不到这般。
卓谦闭上眼睛,原以为自己已经沉淀好心情了,可是冯溪的一句话又将他打入地狱,在熊熊烈火中煎熬,卓谦自以为自己不是一个高尚无私的人,可也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好人吧,可是他现在就觉得他怎么那么混蛋呢?
看着卓谦痛苦的样子,冯溪还是心软了,“其实你根本不用自责,你对我没有责任,我是好是坏理论上来说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作为朋友你很称职,我听谷粒说了,谢谢你费了那么大的心找我,也谢谢你来医院看我。”
“不要再说了,你越说我越是无地自容,喝,她们都说的没错,我卓谦就是一个渣滓中的渣滓。”
“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说实话,那天我从医院出来后回到屋子听到你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分手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一下子就被抽空了,我很想问你明明说过会陪我到天荒地老的,为什么要变卦,而且我不用你陪我天荒地老啊,只要几个月就好,为什么几个月都等不及呢?我恨你,恨你的薄情,恨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可是一个月后我再来想,却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你移情别恋了,那就不用因为我的死难过了,不用面对自己心爱的人一天天的枯萎的那种痛苦了。如果那晚你没有提分手,也许我也会像很多人做的那样找个地方静静的离去,让你找不到我,让你慢慢忘记我,你看现在多好啊,我不用悄悄溜走,你的身边有了另一种幸福了,我很欣慰,真的。”
卓谦双手抚面,慢慢泪流,冯溪抽出纸巾递了过去。
“你现在是在报复我吗?你一定是在报复我对不对,你就是要看我这么痛苦,看我无地自容,看我被痛苦撕扯成碎片。”
“你要这么想也行,或许也有那么点意味。”冯溪不否认,看他现在痛苦的在这里忏悔她有一丝的快意,但更多的却是苦涩。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活的英姿勃发的,然后跑到卓谦面前跟他说,没有你我会过的更好,你不愿意再守护我,会有更多比你更优秀的人愿意。她一点都不希望躺在病床上接受他的怜悯。
冯溪想出院,可是叶岩却坚持在医院接受治疗,两人争执不下。
“叶岩,你一定知道住院是什么感觉,你经历过,你会愿意呆在医院里吗?面对外面这样丰富多彩的世界,你怎么忍心将我囚禁在这一方天地里不让我自由自在的翱翔呢。”叶岩终于说服不了她,于是第二天冯溪就回到了自己的家。
两个月前,这里对冯溪来说只能是一间屋子,两个月后,冯溪回到这里,终于有了回家的感觉。谷粒和丁灵玲为她出院精心布置了晚餐,还有房子都是喜气洋洋的红色,看着就很窝心。
“冯溪姐,祝贺你出院,希望你尽快出去病魔,健健康康的。”
“欢迎回来,冯溪,你太不够意思了,竟然这么对你的老同学。”谷粒吸吸鼻子,“我告诉你啊,给我好好治病,我给你找了一个老中医,听说专治疑难杂症,一定跟我去看,不准找任何借口。”
“好好,都听你们的好了吧。”冯溪眨眨眼睛,将眼泪眨了回去,曾经她一直害怕自己没有了亲人,固执的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她存在的痕迹,现在她终于可以安心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记住她的。
一起落座,这是四个人在这里吃的第二顿大餐了。
“你跟穆希凡最近好像有些不对哦,趁着我被绑架和生病的时候你们俩感情突飞猛进啊。”冯溪老早就看出来两人不再剑拔弩张了,现在终于逮着机会问了。
“对啊,对啊。”
“这还不是因为你啊,如果你不被绑架,我就不用找他帮忙,我都欠了人家人情了怎么还能对他怒目相向啊。”叶岩扭扭捏捏,不说实话。
“不说实话是吧,还欠人情,别当我没看到你们在我病房里暗送秋波,眉目传情。”
“有吗?你看错了吧。”叶岩抵死不认。
“我们也看到了。”谷粒与丁灵玲急忙表态,在八卦这个问题上,她们还是比较一致的。
“不说啊,我告诉你啊,今天你不说也得说,说也得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小心我们大刑伺候啊。”冯溪阴恻,奸诈的坏笑。
“哼。”叶岩淡定的吃着鸡腿,她就不信能有什么大刑,以为她没见过世面呢,这样就可以吓到她了?
“姐妹们,上。”在冯溪的指挥下,谷粒和丁灵玲一人拉住叶岩的一只手,然后对她进行挠痒痒惩罚。
“啊,啊,快住手,你们两个过分了啊,怎么这么听她的话啊,我宁死不屈。”叶岩的淑女形象彻底没了,但是冯溪不得不称赞她的不屈不挠的精神,严刑之下也不屈服。
“你看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你忍心让我最后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吗?”冯溪可怜兮兮的,还假模假样的擦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好了,我说,你们还不放手。”谷粒丁灵玲回到座位上,一边吃一边听。
“我们不是从你们家出去之后,穆希凡突然拦住我对我说。”
“说什么?”三个人伸长了脖子,生怕漏掉一个信息。
“他说,既然你想要重新追求幸福,那么你就不会拒绝一个要追求你的人吧?他这么一问,我就摇了摇头,然后他说‘那好吧,叶岩,我正式通知你,我要追你,你不能再挂我的电话,不准再刻意躲避我’,我吓了一大跳,都感觉这个人不是穆希凡了,可是如果不是穆希凡又说不出这种不能再挂我的电话,不准再刻意躲避我的话来,现在是他要追我,怎么还敢提这么多要求,就不怕我死当了他。”
“哇,穆总果然是穆总,连追人都这么有魅力。”谷粒又犯花痴。
“叶岩姐,你不会真的死当吧,我觉得穆总挺好的,你看他都放下架子了。”
“灵玲,放心吧,没看到她乐呵的样子吗?唉,你们俩这矛盾终于闹完了,我也功成身退了。”冯溪颇感欣慰的说。
“又有你什么事儿啊。”谷粒问。
“我本来打算趁着我生命的最后一程做件好事的,成全了他们俩,可是我说的穆希凡都不听,不然早就拿下了不是。”
“冯溪,原来你真是叛徒啊。”叶岩手象征性的握紧,冯溪这才知道说了实话,连忙逃跑,进入房间关上门,仍凭叶岩在外叫嚣,她只在屋子里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