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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战

屏障森林浓密的灌木丛中,一只足有一人多高,身体两侧有火焰状的花纹,额头上还长着一根银白色独角的狮子正匍匐着身子,在浓密青翠的树丛间缓慢地挪动着。

它低着头,仔细地嗅着身边的树木上残存的猎物的气息,两只金黄色的眼珠子警觉地扫视着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尖锐的牙齿磨得吱嘎作响,听起来就让人感到胆战心惊。

明明已经嗅到了猎物的气息,可它找到的只有看不到边的灌木和参天古树,是不是还有几只被它的气息惊到四散奔逃的野兽——其实用它们当作下午茶的茶点也未尝不可,但看它那凶戾的眼神就知道他意在复仇而非填饱肚子。

又过了许久,这只狮子在这里转了已经不知多少圈,就差把地皮翻起来找了,可还是一无所获。它的耐心已经被磨得干干净净,最后它恨恨地咬着牙低吼了一声,才缓步离开了此地。

它不知道,它的猎物正躲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躲在浓密的树叶里,整个人趴在树木粗壮的枝干上,屏着呼吸,观察着它的一举一动。等到这头狮子终于完全从自己的视线内消失之后,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猛地扯下脸上黑色的面罩狠狠喘了几口粗气,低声骂道:“妈的,出师不利……刚进来就被这家伙阴了一招,差点没把小命交代在这里……诶呦我的胳膊啊痛死我了……”

仔细一看,这狼狈到不行的家伙的确是墨凌天。

真不知道他的运气是好还是坏,刚进屏障森林就遇上了目标,也就是那只头顶长角的狮子。那只独角就是任务所需要的素材。

可情况有些不同,这只狮子摇身一变变成了猎人,而他则变成了可怜的猎物。

这家伙肯定是个老手,像盯梢一样地蹲在森林的边缘,可又因为树木的掩护很难被发现。墨凌天刚进森林还没走几步,这头狮子就一个飞扑把他扑倒在地,被它骑在身上一顿胖揍。

所幸他还没有丧失理智。混乱之中,他连忙伸手从腰包里掏出一枚绿色的弹丸,照着那狮子的头就是一砸。

弹丸直接砸中了狮子的面门,瞬间就炸开了花。从弹丸的内部爆出了股浓郁的绿色气流,笼罩了大片的区域。那头狮子被烟雾弄得眼前一黑,压着墨凌天的爪子一松,这才让他趁机逃脱。

其实那是刺客的技能:毒雾弹。效果是使敌人中毒。命中面部则触发隐藏效果:失明两秒。

属于“特殊道具”类型的技能,因此不需要繁杂的发动指令,只用从包里里掏出来再丢出去就行了。也就是这一点,才在关键时刻救了墨凌天一命。否则在被拍两爪子,恐怕真就得死在这了。

脱离狮子的压制的墨凌天这才发现他那可怜的血量条。他可是个刺客,脆皮程度只比法系职业稍好一点。被压着打了这么久,还能指望能有什么好结果?吓的他立马夺路狂奔。

当狮子从失明中恢复的时候,墨凌天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了,它立马怒吼着就追了上去,两者就开始上演了生死时速。

不过也所幸墨凌天是个刺客。由于职业的能力偏向,在移动速度和隐蔽的能力上都得到了很大加强。身形灵活敏捷的他一边跑一边躲,弄得狮子好几次都差点跟丢了。

等到拉开了很大距离之后,他就一个急转弯躲到最近的古树上,像只壁虎一样三两下爬上树梢躲了起来,让狮子彻底失去了目标。这才导致了开始时的那一幕。

“我心好卵痛……”墨凌天语气哀怨地骂道。别看他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但如果放在私底下,他骂脏话的能力绝对是一流的。

不过既然悲剧已经发生,他也只能认命,再多怨言都得咽回去——反正说了也是白说,也没人会听。

渐渐地从枝干上坐了起来,他感觉现在就算只是动一下都有可能会损血,因为他左手的手臂一直在隐隐作痛。

同时,原本缩小成手指大小漂浮在他眼睛前方的血量条也变回了原来的大小,回到他的身侧,一块小小的鲜红色看起来相当触目惊心,对他来说。

应该是被判定进入了“隐蔽状态”了吧,血量条也非常配合地缩得很小,然后漂浮在他的眼睛前面。如果是原来的大小,恐怕早就被那头狮子发现了。

右手一划召唤出菜单,打开物品栏选中他在杂货店买到的绷带。据说这是沾了药液的绷带,能够止疼。

虽然在这世界里疼痛不一定代表着损血,但一定会对身体机能造成一些影响——从生物的角度来说。谁也不会在脚骨折的情况下还坚持跑步不是吗?这里的止疼也是一个道理。

点下了使用的按钮,一道光圈出现在了右手的正上方。光圈落下,一根有些泛黄的绷带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摸着还有点湿。

“原来还要我自己动手去绑……我还以为是直接帮我绑好的呢……”他的语气有些失望,但还是草草地把这根带子打了个结绑在左手手臂上。

“不过该说不说,见效倒是挺快的。”这才刚绑上,左手的疼痛感就几乎完全消失了。这可比现实中的那些止疼药膏要管用得太多了。

“接下来就是补血……”将物品列表向下一滑,选中了面包,一次性召唤了三个出来握在手上,张口就咬了下去。

面包是属于粮食类型的道具,拥有持续回血的效果,而且价格十分便宜。不过,粮食型的道具必须是在非战斗状态下使用,否则不会有任何效果。

会买它的主要原因还是便宜。

“真是个悲伤的开始……”墨凌天狠狠地撕了口面包,仿佛是在发泄他的愤怒。

“怪物会进行自主狩猎,蹲点,周围的弱小怪物会因为强者的到来主动逃跑,说明他们都是拥有自主意识和情感的‘生命体’。我现在越来越确信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了。”

“不过这个世界应该是由某种明确的‘系统’所控制的。像是技能判定,隐蔽判定,生命的生与死由一个精确的数值来计算……这怎么看都更加像是某种系统的所作所为……”

“‘阿瓦隆’……还有很多未知的东西,或者说无法被常理解释的东西存在。”墨凌天紧锁着眉头,

不过转而他的眉头就松开了,嘴角若有若无地微微勾起,“不过……这才会更加有趣不是吗。”他的语气里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未知?这种东西他最喜欢了,因为这才有探索的价值啊。

一口吞干净了剩下的面包,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是时候去讨个债了……居然想杀我,看我怎么灭了你。”说罢便纵身一跃从树枝上跳了下来,也不在乎会不会减血——反正已经回满了。

一跃跳下树,墨凌天转头就跑向了刚才狮子消失的地方。

“现在大概只过去了五分钟左右,如果不出预料的话,那家伙应该还跑不远。”

很快,他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了那只狮子。此时它嘴里正叼着个雪白的东西,貌似是只兔子。

墨凌天立刻放慢了步子,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动静,悄悄地跟在它身后的不远处。

“要回到自己的领地里进食吗?可惜了……”他心下有些遗憾。

进食状态中的动物是处于几乎无防备的状态的,这时候偷袭的成功率会很高。如果它在捕捉到猎物的地方直接进食的话,墨凌天就能省去跟踪它的麻烦。不过一般没有动物会这么做。

现在只能继续尾随它了。他是个有耐心的人,不会因此就急躁到直接冲上去干架。他是个刺客又不是狂战士。

狮子的领地并不远。五分钟左右后,它就在一棵古树旁边停了下来。头一甩,把嘴里的死兔子丢到了树边,自己则缓缓地趴了下来,用嘴巴一点一点地撕咬着。

“终于到了。”墨凌天微微喘了口气。

他蹲着身子,开始鬼鬼祟祟地向狮子的背后移动,手则握上了挂在腰两侧的短刀。狮子是侧靠着那颗古树的,所以背后偷袭并不是不行。关键就在于能否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它的身后。

他成功移动到了狮子背后的一片灌木丛里。轻轻将一把短刀抽出,另一只手则从腰包里取出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玻璃瓶。取下瓶口的塞子,缓缓地将瓶里的液体倒在刀身上。

刺客技能:涂毒。使武器在一定时间里附带毒属性。

毒雾弹的中毒是有一定概率的,只要在中毒之前脱离毒雾范围就可以了。但涂毒不一样,只要刺穿敌人皮肤,中毒的几率就是百分之百。

“好……上吧!”

他的身体弹簧般地跃出了灌木。右手反握短刀,黑色的刀身上包裹着毒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锋利的刀尖对准了狮子的脖颈,伴随着墨凌天身体的落下而刺出。

狮子也是十分警觉,听到后方的动静立刻意识到了危险,条件反射般地站起身子并同时把头转了过来。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墨凌天刚好骑在了狮子的背上,手上的刀则深深地没入了狮子脆弱的脖子,金黄色的鬃毛也被鲜血所染红。

气管和动脉被撕裂的感觉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已经传递到了狮子的大脑,痛得它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惊得在树上小憩的鸟儿一时间纷纷慌忙地四散飞起,弄得墨凌天耳朵都生疼生疼的。

“成功了!”看着瞬间就被打掉足有三分之一还多的血量条以及旁边表示着中毒的绿色标记,墨凌天心中一阵狂喜。

乘胜追击,墨凌天立刻抽出了另一把刀,再次朝着狮子的脖子扎了下去。背上是狮子的盲区,想要闪避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一刀便轻而易举地得手了。

“吼!”

狮子的嘶吼声更大了,同时上窜下跳地奋力摇晃着身体,试图将墨凌天从自己的身上摇下来。

他当然不会这么轻易让它得手。双腿用力夹住了狮子的腰部,右手紧握着插在狮子身体里的刀。

同时,墨凌天把左手上的刀狠狠地从脖子里抽了出来,血液瞬间喷泉一般的涌了出来。它的血条下降得更快了。把刀拔出来后,他又迅速地再次扎了进去,血量又是往下一掉。

他打算就这么骑着这头狮子,把它一刀一刀地耗死。光明正大的战斗从来都不是刺客应该做的事。

瞥了一眼狮子的血量条,剩下的血量已经下降到了黄线以下,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五十了。毕竟,三次攻击都命中了脖子,虽然不会像现实中那样致命,但一定会有更大的伤害加成。

可惜这样一边倒的局面被迫中断了。

在墨凌天刚拔起刀准备再次戳下去的时候,狮子突然对准了身旁的树猛的一撞。他被震得重心一个不稳,还插在狮子身上的刀瞬间脱手而出,他从狮子的背上摔了下来,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稳住身子。

他连忙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四肢中的痛感不停地冲击着墨凌天。这种感觉可比之前脖子被刺穿的时候好不到哪去,不过现在也来不及包扎伤口了。

狮子也站稳了身体,转过身来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刚刚那个从自己爪子下面逃掉的小兔崽子吗!居然还敢回来!不知天高地厚!

“吼!!!”它愤怒地大吼。已经没有树上的林鸟再被惊起,因为它们早就跑光了。

“破绽!”

警觉的他抓住了狮子吼叫时候的攻击间隙,立刻双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像是一个子弹般的冲了出去,短刀直指着正前方——狮子的脑门。一道灰色的痕迹随着短刀的划过浮现空中。

刀锋直直地刺入了狮子的眉心。但同时,它的爪子也立刻伸出照着墨凌天的身侧就拍了过来。如果还想把那把插在眉心的刀收回去,就很难躲过这一击。

那索性就不拿了吧。

反正还有一把在它脖子上。

为了保证攻击的流畅,墨凌天直接松开了握刀的手,一侧身躲过了这一爪。随后双脚一蹬,身体朝前跃出,右手猛地抓住了那把插在狮子脖子上的刀。

随后用力一拔,紧接着便再次向下刺出扎进了狮子身侧流云火焰一般的花纹。像是在拉操纵杆一样向后一拉,狮子身侧的毛皮便瞬间被撕开了一条大口子,不光是红色的鲜血和肌肉,还能看到白惨惨的骨头。

狮子的喉咙已经因为嘶吼而几近沙哑。自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他几乎就没消停过。

墨凌天半蹲着身子,右手握着正滴答滴答滴落着鲜血的黑色短刀。狮子没有力气继续吼叫了。它知道,它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么大面积的伤口一定会导致流血判定的。而毒液的效果直到现在都还没消失,就算他不再继续进行攻击,残存的这点血量也不足以让它撑过多长时间。

它还是在做着最后的抗争。它奋力地转过头来,张开血盆大口面对着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少年——这确实是一张充满鲜血的嘴巴,而且全都是自己的鲜血。

可墨凌天会被这种虚张声势给吓住?答案是否定的。

短刀前指,冲出,刺中。丝毫不出预料的过程。灰色的痕迹已经遍布在狮子身体周围。就像是组成了什么玄奥的阵法似得。一瞬间,这些痕迹宛如活过来了,争先恐后地冲向了那头生命垂危的狮子。

刺客技能:暗杀之剑,发动。

狮子身边漂浮着的血量条此时就像被偷走了一般,被这个技能瞬间被清了个精光。

它好像是真的哑了,到最后也没能再闹出什么大动静。只是仰天,神色痛苦地大张着嘴巴,想吼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随后便重重地倒了下去,血液止不住地从伤口中涌出,很快就在地上积蓄起了一个不小的血潭。那条已经只剩下空白方框和少许文字的血量条也随着他的倒下而消失。

此时的这片区域,唯一站在地面上的动物就只有墨凌天一个人。他低头看着这具庞大的尸体——这是他的第一场战斗。或许说是杀戮更加准确一点?

虽然战胜了对手,但他的心里却感受不到任何喜悦的情感。但他也一样感受不到悲伤或者是任何自责。只是默默地低头看着这句尸体,怔怔出神。

许久之后,他才喃喃了一句:

“我……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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