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么说，但降灵还是非常乐观地道：“不过不管怎样，队长你的实力肯定是变强了吧？”
“……客观上来讲，是的。”黑瞳只给出了一个相当保守的答复，保守到他在说“是”的时候都更像是在说“不确定”三个字。
而这细节被粗线条的降灵直接给忽略掉了。“既然是这样，那这肯定是件好事对吧！那队长你为啥还苦着一张脸？就算你不会笑也别摆出这么渗人的表情吧！”降灵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伸手抓向黑瞳的脸颊，一副要捏脸的架势，吓得他连忙避开了这双魔爪。
他长叹一口气，似乎是在为降灵的孩子气而感到无奈；可他的双眼却不自主地瞟向别处，不敢正视别人。
“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自己和那双巨大的瞳孔第一次相遇时，它说的那番话。虽然让人听得不明所以，但他不相信这双眼睛把拉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又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就是为了装神弄鬼来吓唬自己。那时，在阿瓦隆世界的他才刚“出生”五分钟。
没人会无聊到没事吓唬一个五分钟之前甚至还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陌生人吧？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如果那双眼睛那时说的话并不是吓人，那他很明显是被带入某个“计划”里去了，吧。
如果再把这个神秘的计划和“从天而降”的权限以及突然出现为自己提供帮助的那个带着鸟头面具的人串联在一起……
他觉得自己被人“选中”了。虽然这种想法有中二病的嫌疑，但这是事实。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谁选中了我？为什么选中我？选中我是为了什么？我该不该接受这个选中？
事情已经开始脱离他的掌控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被他掌控过。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沉思着，双眼木木地盯着一块通用币：银色的，在火光下微微地发着光。直到另一个声音将他的思绪给打断，他才将自己的视线从这枚“美丽的”银币上面挪开。
“可是队长，还有件事，你可没跟我们解释清楚。”惊寒突然冲他走了过来，双眼微微眯起，口中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问：“你为什么在中途会突然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不仅话多而且几乎一直面带微笑，这可完全不像你。”
“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墨凌天了。”
惊寒把脸板得像块硬铁板一样，带着压迫感缓缓往黑瞳的脸前凑着，用审问犯人一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想从这对永远静如死水一样的瞳孔中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身就没什么气势可言的黑瞳立刻被这张脸吓得微微往后退着，表情也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诶呀……忘了还有这茬儿了……”
他拥有昏迷时候的全部记忆，所以自然知道发生了些什么。鸟头面具那话痨、易激动、面带笑意自己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跟他相比这完全是两个极端啊！本来还以为能糊弄过去的，没想到还是被惊寒发现了。
可权限的力量还能够说实话来解释一下，这事该怎么办？告诉他们“我快死了然后有个我不认识的家伙帮我提升了力量还操控了我的身体帮我打赢了战斗”？这理由也太扯蛋了一点儿吧！
见黑瞳半天都没吐个字出来而是一味地往后退让，惊寒的疑虑也变得越来越重了。“怎么不说话了？如果你再保持沉默，我就开枪了。”
她后退两步，双手持枪平举，准心瞄准着黑瞳的眉心，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之前。眼前的那张人脸也开始像一团被打蛋器搅动的鸡蛋一样扭曲了起来，越看越不像那个名叫黑瞳——名叫墨凌天的人。
眼看着惊寒随时都可能扣动扳机，降灵连忙上前阻止：“诶诶诶惊寒你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别没事就端枪啊！”
“放手！”惊寒手狠狠一甩，把抓在枪身上的手给甩了下来。“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就是墨凌天。别忘了，这里是亡灵古堡！天知道会不会有亡灵术士在这里！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本想再次抓住手枪的降灵突然停了下来。惊寒说的话，将两个重要的线索连系在了一起：“对啊……刚才队长的血量条明明被清空了……可他居然没有死，性格还变得这么怪异……难道说……”
降灵转过头，脸上惊讶和恐惧的神色像浆糊一样被搅在了一起，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你……你是墨凌天吗？”她问道。
这两人一脸戒备地看着黑瞳，可他却被搞的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的脑洞开得未免太大了点吧？”
“啊？”
“如果我是被亡灵术士操纵的傀儡，那我为什么还保持人类的身躯？”
“凡事都可能有例外。”
“好好好，那再换个问法：它们为什么要操控我？”
“混进队伍。之后可能会趁我们不注意搞偷袭全灭我们，或者让你渗入人类的城市窃取需要的情报。能做的事多了去了。”
“那我为什么要变成之前的那种性格？如果真的想派内奸混入我们的队伍，不是应该按照我的性格复制吗？”
“……没准是它做不到呢？”
“那我现在为什么又变回原来的性格来了？”黑瞳古怪地看着她们两人：“如果我一直在**控着，而我现在又是正常的性格，那么说明他们是能够模拟一个人的性格的。那它们为什么在之前又露出性格变化这么大一个破绽？我可不觉得这有利于混入。”
“这……”
“还有，连一个有权有势的国王都能驾驭得了的组织，难道没法去找一个更强大、势力更广的人来探查情报？反而来找我这个没钱没权而且连实力都没多少的无名小卒？”
降灵和惊寒被说的有些无言以对。黑瞳的话说的确实都是事实，她们俩也确实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否定他。而见到惊寒有所动摇，降灵连忙一把把她的手压了下来，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消停些了。
“可如果你就是墨凌天的话，你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呃……这问题就比较深刻了……人格分裂，听说过吧？”
“当然……难道你有？”
“算是吧……这是我宣泄情感的一种方式。我……比较喜欢走极端，冷静的时候就冷静到底，疯狂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就像火山喷发一样，能量继续太多自然就需要释放，否则会压垮自己。久而久之，也就被别人认为是人格分裂症患者了。”
“不管你们信不信，这就是事实。要是你还是想开枪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黑瞳无奈地道，一边用手轻挠这后脑勺。
惊寒又盯着他看了一会，最后还是把枪卡回了腰间的卡槽。
“确实……不像是在说谎。”
见惊寒这么说，降灵也终于放心下来，连连用手拍着胸脯：幸好他俩没打起来。
“你们这边怎么了？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啊？”
沙鹤和月华还有九黎突然朝他们走了过来：这俩从黑瞳讲完故事后就一直在捣鼓那个被遗弃在角落里的金甲傀儡，而九黎也跟着凑了过去。这边发生了这么大动静他们几个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没什么，有点小误会。”黑瞳摆摆手表示没事。“既然都已经搞定了，那收拾完这里的通用币我们就上去找艾泽瑞尔的小金库吧。然后就可以离开这地方了。”
“呃……队长？我有个不情之请。”沙鹤突然举起手表示想要发言。等黑瞳点头他才接着说道：“我能不能留在这里？我想仔细看看这具傀儡，它让我有些在意。”
“嗯……好。那这里通用币的收集工作就全都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
“这样的话，我也留在这吧。”月华也举了举手：“把他单独留在这里我不太放心。”
“诶诶诶？！难道我是这么需要照顾的人吗？！”
“别吵了沙鹤。”黑瞳嗔怒了一句，又转头跟月华说道：“行吧，你也留下来收集通用币，剩下几人跟我上去找宝物。集合地点在城堡的大门门口。你俩可别玩儿太久了啊。”
“好嘞！”一声高昂地回应之后，他们俩就兴冲冲地跑回去开始对那具傀儡敲敲打打了。
“我们也走吧。”黑瞳从地上捡起一根火折子，带着剩下几个人走出了地下宝藏室。
九黎凑上来有些好奇地问道：“队长，就留他们俩呆在那，没问题吗？”
“放心，不会有事的。”黑瞳一脸平静地回应：“在艾泽瑞尔死的时候，它的骷髅杂兵也死了不是吗。如果这些骷髅兵全都是艾泽瑞尔的手下，那就说明它们都是受到它的直接操控的。主人已经死了，它们自然也没办法活过来。总之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哦，对哦……”
队伍之间又沉默了很久很久，走廊里甚至只能听见几人脚掌踏地的声音，在空旷中清晰地回响着。
主塔里原先应该也有很多的骷髅兵守卫，可现在就算九黎用从他们身上抠下来的骨头去敲打他们的脑袋他们都不会有半点动静。剩下的就只有疯狂地搜刮财宝了。
“哇！！！”降灵突然发出一声惊叫，两眼像两颗被阳光照射的宝石一样闪烁着光芒：因为她真的看到了宝石。
一颗晶莹剔透的六角形宝石被遗弃在房屋的角落里，上面已经积了血虚灰尘，但根本掩盖不住它的华丽。而这样的华丽像两只无形的大手牢牢地抓住了降灵的眼球。
“哇哇哇太美了太美了！”说着她就像只饿了几天的狗看到了一块肥美的牛排一样拖着口水飞奔了过去。九黎一时间被她给吓到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也连忙就跟了上去。
“……她这么容易被闪光的事物引诱吗？”黑瞳举着火折子站在门边，满眼不理解的神情。
他还在为了这事而纠结着，旁边的惊寒突然支吾地说话了：“呃……刚才的事，抱歉了。是我太敏感了一点。”
黑瞳当然知道“刚才的事”是什么事。他只是淡淡地耸了耸肩，“没什么，有这种警惕和顾虑很正常。谁都无法立刻相信一件自己难以理解的事情。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呼……你不介意就行了。”惊寒终于展颜一笑。
等降灵终于陶醉完，把那颗宝石收进了自己的道具栏里，一行人才继续向塔顶前进着。一路上遇到的宝贝自然是一件都没落下，都收进了自己的腰包里。
到了塔顶的房间后，他们也很顺利地找到了通往艾泽瑞尔的小金库的暗门。里面的奖励自然是比其他房间里的要丰厚得许多。不只是钱，还有不少保存完好的装备被存放在里面。从长剑到小刀，从铠甲到布袍都一应俱全。
把能穿在身上的装备都装备好，剩下的全都收进腰包，他们才离开了塔顶的房间。
在门口等了好些时候，沙鹤和月华才从城堡里跑了出来，一脸狂喜的表情。可当黑瞳问起发现了什么的时候，他们却打死也不肯透露任何的信息，还说到时候他们就会说出来的，弄得其他人也是相当的好奇。
跋涉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才终于回到了人类的城镇。
“啊——我从来没觉得其他的人类会这么赏心悦目！”降灵一脸享受地张开双手，又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在外面里待了这么久，除了自己队伍里的人看到的就只有除了咆哮和打架啥都不会的兽人还有连咆哮都不会的光秃秃的骷髅兵，都快视觉疲劳了。
“队长你怎么了？从出来到现在都板着张脸？”九黎好奇地问道。
“……我总感觉我们好像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
“……诶？好像两点半还有个叫做‘集训’的活动诶！”
现场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
“那个……队长……我们在城堡里……呆了多久？”
“不……不知道……但几个小时肯定是有的……”
现场又一次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所有人的脸色都像刚吃了一直红头苍蝇一样难看。
“妈呀！！！集训要迟到了啊啊啊啊啊！！！”
六人杀猪一般的嗥叫贯穿了阿瓦隆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