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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头曼

正在众孩子狐假虎威,叽叽喳喳之时,广场台阶上的锣鼓“当”的一声发出震天响。一直紧闭的松麓书院大门,打开了。

大家赶紧收住了议论,一边警告对方今后在书院里都小心点,一边恭敬的回头望向大门方向。倒是作为事件爆发导火索的禽滑和墨翟,没人搭理。哥俩相互扶持着站了起来,也夹着脑袋好奇的从高高低低的后脑勺中间望过去。

出人意料的是,里面率先走出两排年龄不一的少年,有的端着长枪,有的拿着短刀,更有的捧着拂尘,他们身着白底深蓝色统一装束,胸前写着一个大大的“松”字,身后披风如薄纱般晃动,看起来颇有一番出尘脱俗的气质。

“这可能是咱们的师哥师姐们。”有人提示道。

“看看,这是咱们的校服啊!”有人低声欢呼。

韩菲心疼得给墨翟不断擦拭着脑门上的伤口。墨翟接过韩菲递过来的外套,支吾道:“原来书院发衣服啊……师傅这钱不是浪费了么”

人群中的苏秦和公孙得不约而同哼了一声:“这衣服,真丑。”然后二人听见对方的声音,隔着几人怒目而视,目光“兹兹”的碰撞在一起。中间的孩子被来自两头的杀气压迫得极度无辜和不自在,下意识赶紧改口:“是啊,真心不好看……”

紧跟着在读学生之后,昂首走出一位身形伟岸,容貌极度英武的男子,挺拔的鼻梁之下,他嘴角挂着微笑,洁白的牙齿显得阳光至极。与宋国男丁多束发不同,这男子一头长发披肩而下,看起来落拓不羁。众女孩子心中不禁一颤:苏府小哥哥已经如此潇洒,这老师看起更是迷人至极。看来,松麓别的不说,倒是个人中龙凤盘踞之地啊。

男子满身的银甲,一边笑,一边从魁梧的身姿之后抽出背着的双手,吓了众人一跳。只见一人多高的鬼头大刀紧握在该男子手中,大刀甫一现身,明晃晃的寒光令晌午的日头失去了神采,整个广场之上似乎连气温都骤降了下去。

大家抹了把脸,互相对视,不约而同的纳闷:这么大的刀,刚才是如何被他背在身后的?

随后走出一位身着紫花连衣长裙的美妇人,白皙如月,摇曳生姿,看着台下的孩子们眨着眼睛,恰如一汪闪着秋露的紫葡萄。这回轮到男孩子们吃惊了:莫非书院主要课程是教授俊美之术?不然如何解释松麓老师个个惊为天人?

正当大家对下一个老师充满无限期待,翘首以盼之时,乐羊冷着一张蜡黄老脸走了出来。人群中爱起哄的孩子们都长长吁了一口气,对刚才的判断表示无限懊悔。

乐羊走到台阶正中央,看了看日头,摇了摇头。

众人一片哑然,不知道下面是什么议程。

突然从广场那头一溜小跑过来一个人,长得倒是挺年轻挺斯文,就是身上衣服还没有扣好,一头长发也没有扎仔细,边跑边随风摆动。那人一口气跑上台阶,对着乐羊点头哈腰,一顿愧疚。众人恍然大悟:这老师定是贪睡迟到了!

猛然间,一阵锣鼓喧天,自广场侧面而来。众人远远看到松林直道上,长枪林立,盔甲俨然,数百人浩浩荡荡朝着这里开过来,士兵们整齐铿锵的脚步,惊得林中飞鸟四散而去。

“禁军!”眼尖的人轻声道。孩子们一片哗然。禁军此刻出现,那么后面到场的是何来历自然一猜就中。

在层层御林拱卫之中,一片硕大的金黄色华盖如孤悬万甲中央的明日,刺得大伙不敢直视,不敢出声,呼吸都有些困难。

人群中墨翟迷迷糊糊的问着韩菲:“里面是谁啊。人太多看不清。”

墨翟的声音本来不大,但此时整个广场何等肃穆,正赶上华盖车从墨翟几人眼前开过,车内之人似乎听见了这声疑问,转过头饶有兴致的朝这边看过来。

看着身边的孩子个个如同木偶呆立当场,一脸的激动和紧张,半天得不到韩菲回应的墨翟声音更大了:“这个大哥朝咱们笑呢。”

车内之人听见这句话,哈哈的乐了出来,吓得身边的宫廷侍卫们万分警惕,齐刷刷用鹰眼瞪着墨翟。

直到车子从墨翟眼前行过老远,韩菲才用颤抖的双手死命扯住墨翟的衣领,呼吸散乱,声音发虚:“你,给我,小声点。”

“哦。刚才你就应该提醒我,说话声音是大了些。”

“刚才,我吓得动不了……”

“那个车里的大哥看起来没那么可怕吧。他是谁啊?”

“国君。”

“哦。”

墨翟咂摸了半天。突然嗷嗷叫道:“他是国君?”

整个广场的孩子被大吼声吓了一跳,全部朝他看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惊讶、鄙视、悲悯、同情。

台上的乐羊听到这句惊呼,立刻严厉起来。本想仔细找找看,谁这么无组织无纪律,后来发现不用找了,所有人脑袋都正对着他呢。

“整这么个倒霉孩子,老仙真会给我添乱……”乐羊一肚子憋屈。

“当”的一声,书院门前大锣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只见国君已经在台阶上临时搭建的凉亭里落座完毕。乐羊正毕恭毕敬的向国君汇报着什么。隔得太远,听不分明。

“兄弟,你最好期待国君不是问你……”旁边的禽滑好心的提醒着。

墨翟无语。

台阶上,乐羊汇报完毕,整了整衣服,郑重的从国君随身武士手中接过一张竹简,捧着走到台阶最前方,环视广场一周,朗声读到:

“国君诏曰: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我大宋自微子立国,历经平庶,多逢战乱,然五百年间屹立中原大地不倒,更与数十万子民共唱兴歌。兵者,凶器也。仁人志士所不齿也。然如今奸人当道,兵锋四起,各国无不横遭劫难,生灵涂炭。

为避免我大宋然沦入万劫不复之境,今日上问苍天,下征列祖,于十十完满之日,举办重典,重开松麓书院。在场诸君,届国之栋梁,求学松麓,望功德圆满,上报国恩,下耀门楣……”

乐羊平平仄仄读得正嗨,突然看见圣旨下半部分的内容有些奇怪,恍惚之下,回头用眼神求证了一下国君。国君微笑,点了点头,示意乐羊照着继续念。

乐羊只得硬着头皮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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