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怀里揽着那个腿有残疾的小男孩儿冬冬,从张郎中家走出来。虽然因为兰芝身上没带钱赊账时,遭到张郎中的冷眼。但兰芝想起在石柱那儿放的银子,心里就像花儿开放一样:从此以后,我要和石柱过正常人的生活,再也不去提心吊胆、昧着良心去坑蒙拐骗,而且,我要好好孝敬伯父伯母,还有冬冬,冬冬被吊在树上明明看见自己,宁肯自己挨打,也不出卖自己,就冲这一点,她下决心无论多么困难,也决不能扔掉冬冬。再说,石柱虽然和冬冬相处时间不长。却对冬冬特别好。
想着这些,她哼起了民歌:“南山开满红牡丹,朵朵花儿开得艳,朵朵花儿开得艳。”
天有些黑了,雨水浸湿了衣服,一阵风过,兰芝身子哆嗦了一下,把孩子搂得更紧了。
“你瞅瞅,一个女孩子家,整天在外边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让我够没脸面了,如今,你又领回来一个孩子,而且是个残疾,我真怀疑你脑子有毛病!这个孩子会拖累你一辈子的,我坚决不答应,在哪儿捡到的就扔回哪儿去。”伯父来福看见兰芝带回个孩子就火冒三丈。
“伯父,我求求你!冬冬是个可怜的孩子,而且在关键时候,他仗义没有出卖我,我决不能扔掉他,有我一口饭就有他吃的!求你看在冬冬是个残疾的份上,让他留在家里!如若不然,我就带着孩子一块走!”
老伯来福和伯母看着兰芝那不容商议的口气,也无可奈何,虽然表面不再反对,内心却在打着主意。
一大早,冬冬还没有醒,这一晚上,他睡得特别甜,兰芝过去看他时,他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
兰芝要去那家宴宾楼找石柱,他和石柱约好在县城的这家酒楼见面,她好好地梳妆打扮一番,有些放心不下冬冬,又来到了伯父伯母房间。
“伯母,我要去县城找石柱,你一定替我照顾好冬冬,我很快就会回来,我和石柱商量好了,以后我们改邪归正,好好做事,好好孝顺你和伯父!”兰芝眼里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你不要在我面前提石柱那个小子,这小子心术不正,怪我当初瞎了眼,收了他这么一个败类做徒弟,也搭上了你跟他误入歧途!我真是后悔!”老伯越说越生气,兰芝不愿听,翻身上马离开了。
来到宴宾楼,兰芝来到石柱住的那间客房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砰砰直跳,她打算和石柱好好庆祝一下攒够了这三百两银子,从此就要金盆洗手了。
门开了,出来一个又高又胖的男子,兰芝一下子愣住了。
“石柱呢,石柱怎么不在,他去哪儿了?”兰芝有些慌乱地问。
“神经病,什么石柱呀?还铁柱呢!快滚开,大爷正做好梦呢,让你给搅的!”那个又高又胖的男人一脸怒气。
兰芝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宴宾楼的,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石柱从来没有失过约,今天不辞而别难道是携钱财和那个蓝宝石钻戒,私自侵吞财产?不,石柱绝不会,他那样宠自己,把自己当宝贝一样,不可能为钱财舍弃自己,难道石柱被人认出来了?
兰芝来到大街上,漫无目的寻找着石柱的身影,她感觉着好疲惫,脑子昏沉沉的,忽然,她脑海中浮现出在那条长街吃炒凉粉的一幕,对,石柱知道自己爱吃炒凉粉,曾多次带自己到那个地方吃。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向那个店铺赶,她一个个仔细地分辨着人群中的每张脸,她不死心地对过往的每个行人又审视了一遍,确认根本没有石柱的影子,她想哭。
“不,他不会扔下我的,他不会。”兰芝安慰着自己,忽然,她脑海中闪过曾和石柱到东山灵泉寺的一刹。
“对,石柱肯定在神垕等我呢,他肯定在灵泉寺,他经常带兰芝来这里烧香祈福,还在那颗白果树上系上写有两个人名字的红绳。”
兰芝一下子有精神了,她翻身上马,向神垕镇灵泉寺飞奔,她坚信石柱也像自己一样在那里着急地等着自己出现,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往神垕镇赶。
沿着有些泥泞的山间小路,向山上赶,虽然坡度很低,山也不高,马上就要到了,此时马儿已经累了,艰难地向灵泉寺移动着。
高低不平的山路两旁,杂乱地种植着小树,野草长得很旺,夹杂着紫的、黄的小花,微风吹过,淡淡的花香,闭上眼,好惬意!
看见了,看见山上隐约浮现的灵泉寺,在灵泉寺西南角,有一颗千年的白果树,她好像看见石柱在白果树旁边跑动的身影,她跳下马,冲进寺里,老尼姑坐在一旁闭着眼,在不紧不慢地敲着木鱼,那些善男善女们虔诚地跪在地上,兰芝找寻着,希望能看到石柱,可哪里有石柱的影子,她傻站在那里,天黑了,这些善男善女一个个离开寺庙,她仍然不肯离开。
她疯了一样,凡是石柱能去的地方,她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找,去打听,可石柱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