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随安开始了他的第一次修行时,村子尽头的那所院子门前,有客自从远方来。
极无为站在檐下花前,看着还带着风尘仆仆味道的黑衣男子,神情漠然,却没有上前迎接的意思。
男子表情严肃,阔步行至极无为面前,将肩上的包袱卸下来扔在脚边,望着极无为说道:“我来了。”
极无为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盯着男子嘴唇上两道短须,似乎并没有听见男子说话。
短须修剪的很好看,将男子器宇轩昂的脸庞所透出的锋芒掩盖住,显得内敛而低调。所以男子站在那里,明明生的极好看,应该引人注目,却又让人不由自主的忽略掉。
极无为不会忽略他,因为他知道他在这低调内敛的模样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强大。只是他在思考某些问题,而且男子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他的一名手下,所以并不需要寒暄。
于是他一开口,便直奔主题:“往西五里处有一条河,过河后再往西的那边林子里有一处大坑,你去看看。然后去泽城的路上有一支拉着柴车的队伍,柴车里装的是一头死了的妖兽,你再看看那妖兽的伤口。做完这些去无边林等我。”
男子沉默听完,点点头道:“好。”
然后将脚下的包袱捡起,转身欲走,忽然转身问道:“小花呢?”
极无为眼中闪过一丝难明意味,依然面无表情道:“去村子东头玩去了,你若要找,自去便是。”
男子眼底深处一丝黯然飘过,自包袱中取出一包东西,放在地上,说道:“这是给她的。”
言罢走出院子远去,从来到走,不过片刻时间,中间只有与极无为对话三两句。若不是地上还有一包东西,他仿佛从没来过。
极无为走上前去,捡起那包东西拆开,里面是一包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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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安缓缓将双手收回于腹前,然后欣喜地发现胸腹中有股暖流正沿着某条玄奥的线路运行着。
按照脑海里的功法所说,自己应该是达到了这部功法的第一层,天启。
只是随安并没有感到自己有任何变化,与没有修行前似乎一模一样,唯一感受道的便是胸腹中的暖流能让人精神些。
挥出一记空拳,悄无声息。
看来不是体修。
于是又皱眉想了想,拿起墙角所放的弓,搭箭上弦,目光死死盯着箭身。良久后有些失望地将弓弦松下。
也不是兵修?
随安有些恼火,重重闭眼检视着脑海里的功法,然后想起自己在此之前并没有看过任何一部修行的功法。
没有先例,自然也就无法比较。
所以随安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修的体修,还是兵修。
纠结片刻,随安只得洒脱地安慰自己,兴许是修行时日太短,所以没看出来?等再修行一段时间,境界稍深之后,一切便见分晓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能在没有任何人带领的情况下冒然开始修行,并且顺利地初识本心,感应到天地元气,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也不知道现在修行的这部无名字,无派别,无来源的三无功法究竟意味着什么。
因为不知道,所以不畏惧,所以随安很快将兵修体修这些事抛到脑后,只是觉得胸腹间的暖流流动间让人觉得极为舒服,就像夏末秋初的太阳。
此时村子里已有些老人或者玩累的孩童在这样暖洋洋的太阳下照的昏昏欲睡,随安被胸腹间的暖流所熏陶,也是昏昏欲睡,直到睡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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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宽阔的房间里,一排排座位上稀稀寥寥坐着几个人。
随安独自坐在后排,听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位大胡子讲着话。
“诸位,现在或许是到了最坏的时刻了。我们的所有可利用资源已经不足以飞出这片星域。相信大家也知道,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有先行者开始实施‘探路’计划。遗憾的是,没有人成功。”
人们默默听着,没有人说话。
大胡子顿了顿,又说道:“现在除了‘先驱者’必要的维护人员和我这个船长,就只剩下在座的儿童,孕妇,病人。虽然很难说,但我不得不说,马上就要轮到我们了。到时我将打开先驱者的自动系统,然后由我开始,继续探路计划。”
人们听到这,终于发出了声音。
“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了吗?”
“先驱者不是还有能源吗?”
“真到了没有能源的时候再继续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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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我在两天后出发,船长室也将锁起来。而航程我也设定好了,或者探路计划成功,它将随着探路者的记录仪去到新世界。或者计划失败,它将消亡在广袤的宇宙中。诸位,两天后见。”
言罢转身离开。
众人看着大胡子离开,并没有愤怒,只是默默起身离开。
随安沿着走廊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静静看着门上亮起的光纹,又站了片刻,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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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安猛地惊坐起来,向腰间摸去。不料摸了个空,不由一愣,这才看清眼前站着的是曾小牛。
起身坐起,脚踩在泥土地面上,感受着脚板传来的微软微湿感觉,这才从另一个世界脱离出来。
然后咳嗽一声,微笑和声问道:“不畏,有什么事情吗?”
曾小牛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先生,你打鼾了,声音好大,在院子里都听见了。”
随安脸上的微笑顿时一僵,又咳嗽一声,同样不好意思道:“大概为师睡觉的姿势不太好,所以会打鼾。不畏你以后不要学为师的,一定要老老实实平躺着睡觉。”
曾小牛眨巴眨巴大眼睛,点点头。
随安见状大为欣慰地摸了摸曾小牛已是长有微长头发的后脑勺,站起身来套上草鞋走了出去。
曾小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咕哝道:“可是你的睡姿明明是平躺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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