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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难咽那餐饭

“你们都歇着,我去做饭!”婆婆说着人就出了屋子,我也赶紧跟出去帮忙,其实我也帮不上什么,因为她的做法我根本不会,我只是帮着洗菜、摘菜。

“娘,我去看一下爹!”老公出来对婆婆说,“去吧,就是东边的菜地,”婆婆边刷着锅边抬起头,叮嘱了一句,就又忙自己的了。

天这么热,老公刚下车,又跑出去买这买那的,婆婆一句体贴的话都没有,就像对外人一样,我这个做媳妇的尽管心疼老公,却也不好说什么,这要是换做我的母亲,说什么也舍不得让自己的孩子顶着炎炎烈日出去,那还不如她自己去了,更何况我们已经风尘仆仆地坐了差不多四个小时的车,一直马不停蹄呢,真让我有些觉得老公是后娘生的。

“嫂子,我来帮你!”小姑乐颠颠地跑过来,蹲下帮我摘菜,“你去歇着吧!”婆婆有些嗔怪到:“你懂干什么?”“谁说我不懂?”小姑扬起头,嘟着嘴反驳婆婆。

“你们学习累吗?”我边洗着手里的菜边问小姑,“还行,我什么时候都不觉得累,就是学不好,嘿嘿!”小姑憨憨地笑着。“没关系,慢慢来嘛!”我安慰小姑道。

买了那么多菜,就一个灶,我真不知道婆婆会做到什么时候,但是我真小看了婆婆,她做饭的速度极快,超乎我的想象。排骨拿过来“咔嚓咔嚓”一顿剁,在水里冲几下,就在一个绿色的罐子里舀了两勺白花花的猪油,乡下农村都喜欢吃猪油,婆婆又快速地抓过一条芹菜,三下两下切成几段,扔到油锅里,只见油锅“嗞”的一声响,冒起一股油烟,婆婆用铲子快速地翻炒了两下,就把排骨全部倒进锅里,又翻炒起来,约七、八分钟的样子,婆婆拿过一个盘子,排骨就出锅了,在芹菜的映衬下,看起来让人挺有食欲的。

我原以为下面还会放些汤水焖一会儿的,但谁知就这样出锅了,排骨上的油还滋滋地响着,是生炒排骨,我在头脑中快速地搜索着自己可能知道的排骨的做法。剩下的其他几道菜,基本上是如法炮制,生炒大肠,生炒猪肚,青菜更简单,在油锅里翻了几下就出锅了,看得我眼睛多大,这能熟吗?

没有一个小时,所有的菜都热气腾腾地端上了桌,我正在摆碗筷,听见外面大门“咣”地一声响,顺着开着的窗子向外望,是老公和公公回来了,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出房门,公公手里提着两条鱼,用绳串着,老公手里推着公公的自行车,一把锄头已经放在墙边了。

“爹,回来了!”我忙笑着叫了一声,“唉!”公公答应着:“回来了,昨天知道你们今天要回来,锄了地去市场买了两条鱼!”说着话,公公去洗手了,和我再也没说话,公公不善言辞。

“他娘,把鱼做了吧!”公公对站在门边的婆婆说,婆婆拿起鱼,快速地收拾干净,油锅烧开,煎炸了一下,就放水煮上了。屋里,小姑帮我摆好了碗筷,我又把饭都盛上,老公又拿出几瓶啤酒放到桌上,又找了凳子来,一一放好,大家基本坐定。

老公把纸杯分给大家,拿起酒瓶,欲给公公面前的杯里倒酒,“我不喝这个!”公公用手遮住杯子,“他娘,把那个罐里的酒拿来!”婆婆在外面听到了,转身去了厨房,一会儿出来,拿了一个黑褐色的小罐子,进屋递给公公,公公接过倒了一杯,然后拿起杯子呷了一小口,稍停了一下,咂了一下嘴,好象在回味那酒的甘醇一样,然后他摆手示意大家吃饭,其实还没等公公说话,小叔早就夹了一个鸡腿自顾自的大嚼起来。

“大嫂,这个鸡腿给你!”还没等我明白怎么回事,小姑夹了一个肥大的鸡腿塞到我的碗里,“还是你吃,你吃!”我忙拿筷子想夹回去,小姑忙用手遮住自己的碗,躲向一边。小姑的热情让我感动和温暖,除了浩,就是小姑还让我对这个家有一丝的留恋,她丝毫不受任何人的左右和影响,不管家里人怎么对我,她都一如既往的真诚和热情,后来尽管我与欧阳没能继续走下去,但是我和小姑相处的一直很好,直到她有了工作、有了自己的家,我们依然来往。

“你这死丫头,自己不吃还到处送!”这时婆婆端鱼进来看到这一幕,狠瞪了小姑一眼,小姑装作没看见:“你看大嫂多瘦啊,要多吃肉才行,是吧,哥?”她又侧脸对浩眨了眨眼睛。

“嗨,还真看不出,我这妹子还真心疼嫂子啊,行,小馨,你真幸福,我都嫉妒了!”浩边说边拍了一下我的背,我看了小姑一眼,低头笑了。

小叔还是自顾自地吃着,不说一句话。公公喝喝停停,也没什么话。鱼做完了,婆婆也坐下来吃了。刚坐下,她就夹了一大块鱼肉送到小叔的碗里:“多吃点,看你瘦的!”婆婆满怀怜爱地说。“哎呀,我不吃,我最不喜欢吃鱼了!”小叔不满地说,又用筷子把鱼肉夹出来扔回到婆婆面前的碗里,“哎,你这孩子……!”婆婆有些生气。

给小叔夹完,婆婆又夹了一大块,什么也不说就要往小姑的碗里塞,“哎,哎,我不要啊,我也不喜欢吃鱼!”小姑一把端起碗拿向一边。“哎,你个死丫头,哎,一帮的孽!”婆婆生气的唠叨,瞪了一眼小姑,就自己吃了起来。

我偷瞟了一眼老公,他没一点反应,依旧吃着,我不知他此刻做何感想,难道他心里真的对母亲的做法就没有一点不满吗?但从外表上真的看不出什么,好像一切都是正常的,理所当然的。

我夹起小姑送过来的鸡腿,咬了半天才吃下一点的肉,好硬啊,天啊!他们怎么有那么好的牙口,怎么吃得下去?但没办法了,我已经咬过了不可能再送出去了,慢慢吃吧,不吃肯定是不好了,怕辜负了小姑一片心意。我尝试了几次,从这边咬,从那边咬,都没能把上面的肉吃完,囫囵半片地还算把一个鸡腿给吃完了,不过上面还是边筋带肉的,还带着一点血水的颜色,我差点呕出来,这是怎么做的啊?我心里说,根本就没做熟。

我趁大家没注意,悄悄地把鸡腿扔到桌子上,然后又往旁边的菜盘子下面推了推,我悄无声色地抬起头,却发现婆婆盯着我看了一下,有几秒钟,我的脸一红,心里一慌赶紧收回目光,扒拉了两口饭,就只夹青菜吃了。

青菜是原汁原味的,除了青菜本身的味道没什么滋味。又吃了两口饭,我抬头望着满桌子的菜,竟然不知道该吃什么,肠、肚一类的我从不吃,鱼更不爱吃,不知道婆婆放的是什么作料,有股奇怪的味道。

可能是老公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扫了一眼桌子,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我碗里,刚才婆婆炒排骨时,闻起来味道挺香的,看起来也蛮有食欲的,感觉不错。我夹起来放到嘴里,刚一咬,我就后悔了,咬了两口也没把那块肉从骨头上咬下来,可吐出来又不好,咽又咽不下去,怎么办,我干脆一咬牙,把整块骨头一齐塞进嘴里嚼了起来,可嚼了半天还是嚼不烂,好在肉从骨头上脱了下来,我把骨头吐出来放到桌子上,然后胡乱地又嚼了两下,就把整块肉硬吞了下去,也别管什么味道不味道了,能咽下去我就庆幸了。

后面我也不敢乱夹菜了,把剩下的米饭就着几根青菜吃下去了,吃完了这碗饭,我在心底直呼万岁,终于解脱了,我可不想再吃了,太折磨人了,这餐饭真的是让我终生难忘,就象我的那场婚礼一样。

“爹、娘!你们慢慢吃,我吃完了!”我站起身,恭敬地对公婆说,“吃完到西屋歇一下!”婆婆终于有了一句体贴的话,我象得到了赦免的犯人一样,赶紧起身到里屋的床上坐下。天哪,牙齿被肉塞得胀胀的,别提多难受了,又不敢问有没有牙签,看看大家都吃饭没人注意我,就用指甲往外抠,这真是有史以来最令我尴尬的一顿饭了,多少年后,只要一出去吃饭,我的头脑里或多或少地就会闪现出这一刻。

吃过饭,我又争着抢着洗碗,尽管我对婆婆的不近人情以及她对老公的冷漠极为不快,但为了老公的面子,因为我爱他,我也要尽量做得完美,况且我们也只是偶尔回来一次,大家表面应该说得过去才行。

吃完饭收拾完,已经五、六点钟了,但天依然光亮,夏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迟,七点左右才黑下来。在天黑前还有一段时间,老公说带我到外面走走,以前从没有好好看看这个村子和这个镇子,我欣然同意。

出了门,老公问我是去镇子上走走还是到村外转转,我说镇子哪还不都一样,还是去村外走走吧,于是老公牵着我的手,沿着小路向村里走去,因为老公的家是在镇与村的相邻处,我们要想去村外就必须要先穿过村子。

夕阳此时正好,将它最后的炫烂与辉煌投射到大地上,向世间展露着她迷人的风姿,又象是企图挽留些什么,久久不愿沉下。

微风轻轻吹来,拂过肌肤,格外的惬意,没有了白天的火热疯狂,唯有一丝丝的柔情蜜意,让人心醉。村子中的小路四通八达,一座房子门前就是一条小路,小路又连接到另一户的门前,一家连着一家,一户连着一户。

路边堆放着杂草、树枝,有的房前放着拉物的木车,偶尔一头牛或是一只羊栓在门边的柱子上,夕阳的光辉透过高大树木的缝隙照射到地面上,鸡鸭在村子里到处悠闲的觅食,这三五只,那三五只,一点也不知道怕人。走着走着,就能看到新鲜的牛粪,还冒着热气,空气里有青草味,还混着柴草的烟味,加上淡淡的动物粪便的味道,没有让人觉得厌恶作呕,反倒觉得神清气爽,有种回归自然的意味。

经过一个高大的院子门前,院门是那种金属的,最上面还是那种镂空雕花的,几个小孩子正玩得起劲儿,看见我们两个陌生人走过,都停下看我们。一路走过去,大部分的房子都是砖瓦房,偶尔有一间或两间的泥草房。

“你可不要把我带丢了,这里象个迷宫,”老公带着我东转西转,我警告老公。“怎么会呢?小时候我整天在这里转,就是闭着眼睛我都会摸回家的!”老公自豪地说,还有点感慨的味道。

转着转着,就出了村,眼前顿时开阔起来,一眼望去,大片大片的庄稼,在夕阳的映衬下,散发出金灿灿、红彤彤的光芒,辉煌而灿烂,奇幻而迷人。风迎面吹来,带着植物的芬芳,野花的清香,侵入衣领、裤脚、发丝,我闭上眼睛,静静地体味着这温柔的自然之吻。老公也感觉到这一刻的美妙,他从后面轻轻地拥着我的腰,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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