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那一天,让我终生难忘,不是因为它的美好,也不是因为它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而是那个婚礼让我内心充满了羞耻感,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一生中本应最难忘的日子,内心却倍感冷落、孤独与难堪,时至今日,一想起我的第一次婚礼,我都禁不住泪流满面。
本来商量好的让我从婆婆家出门,老公接了亲后就去他弟弟的家,把那里做为我们的新房,因为他弟弟与弟媳都在外面打工也不能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而且他们的房间布置的和新房一样,其实本来也是结了婚没多久就去了外地,房子一直空着没人住。我们的这个婚礼也算是先上车后买票了,这是好友的话。
那天早上我被老公早早地叫起来准备,我把前一天在镇上买的化妆品拿出来,认真地化了妆,我平时从来不化妆的,一直都是素面朝天的,但今天不同,今天对于我来说是我人生最重要的日子,别人可以不重视,但是我自己必需认真对待。
小姑一直陪在我身边,帮我拿这拿那的,还让我体会到了一丝家人的温暖与亲情。化完了妆,我把头发盘起来,把在镇上买的百合花一朵一朵插进头发里,因为鲜花不好保存,所以只有买假花了。梳理好头发,我把自己买的结婚礼服换上,其实就是一条红色的连体半长裙。
“嫂子,你真漂亮啊!”小姑认真地端详着我的妆容。“是吗?等你结婚那天,一定比嫂子还漂亮!”我笑着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也非常满意,虽没有婚纱,虽然用的是假花,但镜子里的自己依然纯洁、动人、高雅而不俗。化了妆,穿好了衣服,我坐在床上静静等候老公的到来。
院子里,一干人等忙得不亦乐乎,摆桌的摆桌,摘菜的摘菜,做饭的做饭,各司其职。在乡下无论是谁家的红白喜事,基本上是一家有事,全村的老少爷们都齐上阵,从掌勺的师傅到摘菜的小工,全都是同村的人。外面人来人往,穿梭忙碌,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我坐在床上,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但外面依然没有动静。正在我有些着急的时候,老公急急地走进来,他西装革履的,发型也精心做过了,虽然说小镇上的水平不怎么样,但是老公依旧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妹,你先出去一下!”他对小姑说,“怎么了?”小姑问道,“让你出去,你就出去!”老公有点激动,小姑赶紧推门出去了。“怎么了?”我忙问。
“馨,是这样的,你别生气啊!”老公迟疑了一下,表情有点严肃“我弟弟刚刚打电话给娘,他坚决不同意我们用他们的房子做新房,我娘也不敢得罪我弟,我弟弟又不懂事……”
“是吗?”我茫然地说:“那我从哪里出门?去哪呢?”话刚说完,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馨,别、别这样!”见我流泪,老公急了:“我知道他们做的过份,但是不管他们怎么对你,我是真心爱你的,至死不渝,真的,馨,我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你的,我要把家人亏欠你的加倍补偿给你,你别哭了,啊?”
但是我还是止不住泪水,这是为什么?我在心里问自己,难道他们一点都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妇吗?我不要求什么彩礼,不要什么排场,也不要什么三金四银的,连最起码的衣服、被褥我也不要求,难道连最起码的亲情他们都不能给我一点吗?
“别哭了,啊!”老公搂着我,拍着我的肩膀:“事已至此,婚礼只是个形式,我们把这个形式走完,然后就回市里,好吗,你放心,我欧阳浩发誓,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会补给你一个满意象样的婚礼,行吗?我说到做到!”最后几个字,老公说得很重,当然,他兑现了他的诺言,他真的又重新补给了我一个象样的婚礼,我们请了所有的同事,在饭店摆了十几桌,我披上了婚纱,也补照了婚纱照,但是那时的心境却再也不同了。
见我不停地抽泣,他双手捧起我的脸:“馨,别哭了,乖,哦!这么漂亮的妆,一哭就成花猫了,再说今天又是我们的大日子,不哭啊,快点,笑一笑!笑一笑!”
我强忍内心的悲伤,事已至此,只能委屈自己了。“那我要从哪里出门呢?”我擦了擦眼角的泪。“嗯,就从这里走吧,在村子里转几圈就回来,我的同学有车来接我们,好了,精神点,笑一笑!”老公安慰我。我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谁能知道这笑容里包藏了多少难言的苦涩与辛酸。
“准备好,我马上就来接你了,新娘子!”临出门前,老公又转回身冲我笑了笑:“高兴点啊!”他叮嘱道。高兴,怎么可能高兴呢,强颜欢笑吧!我心里说。
因为心情不好,情绪低落,后面的程序我只是听执事人的安排,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象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已经感受不到一点的新婚喜悦,但是我还是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所有的程序里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我给婆婆戴花、给公公点烟,我叫了爹和娘,他们是要给改口钱的,当时有好信的人非要我打开红包给大家看看,无奈,我只有打开了,里面只有一张一百元和一张一元的钞票,于是人群中有起哄的说公婆的眼光越来越高,媳妇越娶越漂亮,钱越给越少,原来小儿子时是万里挑一,到了大儿子就变成了百里挑一了,我至今还记得婆婆当时的脸色有多难看。
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本来就是夫妻的我们理应住在一处的,老公又醉的一塌糊涂的,我就应该与他睡在一起照顾他的,可等客人都走完了,我也帮助收拾好东西,本以为可以和老公安心的睡一觉,这一天也是把人折腾得够呛了,但是婆婆却叫住我小声说:“浩儿喝多了,你就去小妹的房间和她一起睡吧!”
“不用了吧,我们就睡一宿,明天就回去了,”我推脱道:“再说跟小妹睡,她也不方便啊,浩喝多了我正好可以照顾他啊!”
“浩那不用你管了,有我呢,我们这有这说法,喝醉了酒同房不吉利的!”“啊?”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天哪,我哪还有那份心情啊!但是我还是跟小姑睡了一晚,这一晚我基本上没怎么睡,想想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我不禁泪湿枕巾,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我,让我承受这些,在公公婆婆家里,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甚至觉得有点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