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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别离

海瘦跑上前,低声道:“大哥,那是我的爹爹,我介绍你们认识好不好?”不待朱洛回答,拉着朱洛的衣袖就往前走,朱洛呆呆跟在后面,一切恍若梦中。

到了青袍人面前,海瘦叫道:“爹爹,这是我大哥,这一段时间,是他一直照顾我,关心我……”青袍人又负手望天,恍若未闻。忽听一人道:“恭贺海前辈。”那人朝青袍人微微鞠躬,又笑着对海瘦道:“久闻海姑娘芳名,在下有礼了。”

海瘦望去,正是谢剑心,脸上微微红了,松开了拉着朱洛袖子的手,哼了一声,道:“谁让你将本姑娘的画像到处乱贴了?”说罢扯下书生巾,一头乌黑的秀发垂了下来,果然长得眉清目秀,楚楚动人。谢剑心微笑道:“在下知错了,还望海姑娘恕罪。”海素素脸上似笑非笑,对青袍人低声道:“爹爹,这人没安好心,想用一千个钻币寻我呢。”青袍人慢慢垂下头来,望了谢剑心一眼。谢剑心忙道:“晚辈谢剑心,代我爹爹谢云霄向前辈请安!”青袍人道:“你爹爹不错,你也不错。”又抬首望天,淡淡道:“你有时间,就来离火岛住上一段时间罢。”听了此话,在场武林人皆一震,望着谢剑心的目光中充满了羡慕之色。谢剑心大喜,道:“晚辈一定尽快赶去离火岛向前辈请安。”青袍人不再说话,右手轻招,一只巨大的仙鹤出现在场中。青袍人拉着海素素的手,脚下仿佛踩着无形的阶梯,就那么一步步向仙鹤背上走去。海素素转过头,叫道:“大哥!”朱洛浑身一震,道:“海……姑娘。”他似想要说什么,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那么呆呆望着海素素。海素素道:“大哥,你有话要对我说么?”朱洛嗫嚅道:“海姑娘,你……你回家要多吃点肉……这样,会,会胖点……”海素素扑哧一笑,接着仙鹤展开双翅,破空飞去。朱洛呆立半晌,回过神来,才发现人群早已散去,那些士兵,也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他又凝望天空半晌,这才缓步走回客栈。推开海素素住过的房间,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雅香,他深深吸了口气,四处看去,果然发现了几处异样。他这一段时间魂不守舍,竟然没发现海瘦是女子。朱洛在床沿呆坐了会,又走出房去,将房门反锁上。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寂寞如潮水一般在心底泛滥起来。他慢慢蹲下,接着又靠着房门坐下,只觉心中空荡荡的,遥望走廊尽头,海瘦不会再从那里出现了。迷糊中,朱洛被人轻轻摇醒,睁开眼来,只见三楼的女小二正满脸关切地望着他。朱洛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在房门前睡着了,女小二轻声道:“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朱洛坐直了身子,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女小二道:“天快黑了,很多人都吃过晚饭了,要不要我帮您也买一份去?”朱洛摸出一枚金币,递给女小二道:“那好吧,你就去帮我买酒,一定要多买几瓶,最大瓶的那种。”女小二道:“那您吃点什么呢?空着肚子喝酒可不好哦。”朱洛道:“我只要酒,谢谢你了。”女小二买了几壶酒送了上来,果然是最大瓶的那种。朱洛关上门,左手抱两壶,右臂夹一壶,一握须子,已到了永安殿中。不待奥斯顿出现,他已冲出大殿,跑到了广场上。朱洛一路狂奔,不辨方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忽跌倒在地上,一壶酒飞出去老远,拣起来一看,一壶酒已洒了半壶,他咕噜咕噜,一口气将壶中的酒饮尽,扬手将酒壶扔了出去。接着提着两壶酒接着狂奔,奔到一座小山包上,酒意上涌,他斜依在一块石头上,又灌了两口酒,抬眼望去,只见繁星满天。朱洛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对着天空戟指骂道:“老天爷,你瞎了眼!我还不满十八岁,还没来得及报答父母师长的恩情,还没谈过恋爱!”忽觉肚中火烧火燎,靠在石头上,软软滑倒在地,摸索着抓过酒壶,仰头又喝了两口,继续骂道:“命运,这就是你强加与我的命运?我不过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人,而你,却这样不公平!你不就是要我的性命吗?既然这样,那就快点啊!我一刻也等不了!来啊,来啊!”又摇晃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向下走去,走了两步,一跤摔倒,朱洛也不爬起来,就那么静静躺着。天地间一片寂静,没有虫叫,没有鸟鸣,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冬冬的心跳声。朱洛喃喃道:“老天爷,你还真是吝啬啊……”右手一挥,叫道:“出来!”空气一阵扭曲,前面不远处忽地出现一条黑影。朱洛吓了一跳,一下坐了起来,叫道:“是谁?”前面的人影整个包裹在一件黑色斗篷中,一切看不真切。朱洛仔细看去,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戴着斗篷的人,正是那具骷髅,从它衣袖中露出的一截,就是那把斧子。朱洛哈哈一笑,道:“还装神弄鬼起来了,我不怕你!”说完又躺在地上,再也不去望骷髅一眼。骷髅一扬手,斧子朝朱洛飞来,朱洛也不闪避,斧子砍在他身旁的地上,朱洛翻了个身,将背对着斧子。忽然,一个声音道:“把这把斧头拿去,重新打制成……一把镰刀。”声音晦涩,也听不出是男是女。朱洛吃了一惊,坐起身来,四处看了一下,道:“你,你还会说话?”骷髅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朱洛愣了愣,戟指叫道:“你能说话又怎么样!还真当自己是主人了?想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告诉你,我不做!”骷髅凝立不动,过了一会儿,慢慢消失在空气中。朱洛呆了半晌,也不去瞧那柄斧子,就那么倒地睡去。第二天,朱洛被一阵刺眼的光芒惊醒,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原来太阳已升起老高,放眼望去,这里是一片丘陵地带。忽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转头瞧去,那斧子静静躺在草丛中。朱洛将斧子拾起来,只觉入手甚重,随手劈去,一块石头瞬间剖开,竟如削豆腐般。朱洛呆了呆,又一斧砍在一块石头上,那石头一分为二。回到萤火虫客栈的房间中,朱洛用旧衣服将斧子包好,丢在床底下,这样的利器,如不小心碰到刃口上,那是碰什么断什么啊。朱洛暗道:“这个骷髅还真是古怪,竟能和我交流?是不是也有魂兽能这样和人交流?”想了半晌,也想不通,摇了摇头,走出房去。在一楼大堂中一查询,还有两天的时间房间到期。走在大街上,一时茫然,他踌躇片刻,随步走出出城外。远远望去,那条大河在阳光下微微闪动着磷光。走到河边,恰遇艄公渡人,朱洛上了船,渡过河。凭着记忆望去,沙滩上的那块大石仍在,篝火堆却找不到丝毫痕迹了。沿着小路向破庙走去,以前没怎么细看,原来在小路两旁,盛开着各种各样的野花,想起那天晚上海素素背着自己,不由微微笑了。这个小丫头,还倔得很。只是想找海素素摔跤的那块地方,却找不到了,模糊记得是一处低洼,但许多地方都相似,觉得是这里,又觉得是那里。只是清楚的记得那天自己第二次问她的名字,海素素说:“你不听我的话,我不告诉你。”这个小丫头,这个小丫头……破庙中那堆灰烬还在,只是院子后面的桃花已经谢了,结了一个个小小的桃子。再过几个月,桃子成熟了,一定很好吃罢?朱洛站在桃树下面,一时痴了。忽听一阵哐当哐当声隐隐传来,朱洛抬头望去,只见在青山深处,隐隐有炊烟升起,那哐当哐当声正从那边传来。朱洛信步走去,走了半晌,看到是一座小村庄,一条小溪从村中弯弯曲曲穿过,溪中几只鸭子悠然地游着,几只母鸡在一块草地上啄食。一只小狗看见朱洛,立即汪汪叫了起来。走进村子,许多农夫背着工具出门,有的背着锄头,有的手拿柴刀,他们一边走,一边用大拇指试着刃口的锋利度。看见朱洛,也都点头微笑。朱洛来到村西首,那哐当声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原来是一家铁匠铺子。只见一个老者,精赤着上身,胸前挂着一块牛皮,正站着弓箭步,左手拿着一把长钳,夹着铁砧上面的一块通红的铁块,右手高高扬起,猛地锤下。只听“哐!”一声响,那铁锤瞬间弹起,又一下打在红铁块上,就是“当!”的一声。如此“哐当!哐当!”如风轮般连续击打数下,铁块渐渐黯淡下去,老者将铁块丢到大火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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