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去落微那里,她正在屋里谈钢琴,她谈得正入迷。我坐在她身后许久,她都没有发现。她谈得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昨日重现》。
同名英文歌,我非常喜欢,高中的时候大家把歌词当成英文来背,可现在我想我却不愿落微回忆过去,我想我可能太紧张了,也太害怕了。似乎昨天就是个老虎,能吞掉落微。
最后个音缓慢结束,她趴在钢琴上哭了起来,不过一会就好。她擦干眼泪,盖上琴盖,转身这才发现我来了。
“你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下,还搞偷袭?”
“我看你谈得正入迷,就没有打扰了。要不然我就听不到这么优美的钢琴曲了。”
“尽瞎说,我的琴艺比以前退步许多,左手都不是很灵活,有好几次都有点差误。”
“我觉得很好阿!”
“对于你来说当然很好,可是对于专业的人来说,那就是糟糕透顶。我今天上午已经报名参加市里的钢琴大赛,我可是奔着奖项去的。”
往常我会说参加就好,奖项不奖项不重要,但她现在练钢琴主要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投入一点还是很好,“那你好好加油!争取赢取一笔奖金,到时候二八分。”
“跟你分?”
“对,我八你二。”
她噗嗤一笑,“你想得美!零十分。”
“你零我十?”
”你零我十!哈哈。小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
我撇着嘴说:“我一直有吧,只是你没发现。”
其实我确实会幽默两下,尤其是会经常跟落微幽默,甚至不惜做个小丑,去逗她开心。只不过她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而已。
她泡了茶,我两喝了之后,她便坐下,如一朵娴静的花,只不过叶片有点倦怠,眼神有点忧郁。
我想安慰她,只不过她心里的许多创伤,还是需要时间的。
有时候爱情是次手术,需要很久才能好,尤其是她这样内心脆弱的女人,需要更多的时间。作为旁观者,希望把时间缩短,到最后明白这好比跟上帝扳手腕,是徒劳无益的,甚至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就让她面对爱情的残酷的一面吧,面对美好背后的丑陋,丑陋如果已经被看到,再去躲藏、隐瞒,已经来不及。
唯有面对,慢慢接受,或许才是更好的。
许久,她从忧郁中走出来,对我笑一下,装作怪我说:“你怎么不把我从发呆中拉回来?你不怕我回不来?”
我当然害怕,我手是紧握着,手心都有汗,微笑着说:“你跟周公聊得正嗨,打扰了那你肯定不开心,这种惊扰美梦的事我才不做。”
“哈哈。这么说,你这个圆滑的家伙。”
她过会又说:“不过谢谢你,没有强行要我怎么样,可以让我慢慢面对,其实我感觉今天要好多了。你那时候看我哭,我不是因为他哭得,我是因为自己又老了。”说到最后,她自己笑起来。
“怪不得最近经常有人喊我爷爷,原来我是老了!”
“哈哈。”她笑得弯下腰,“你还爷爷。那我就是奶奶。哈哈,爷爷奶奶。”笑了好一会,她手抚摸着钢琴,“刚才那首歌曲里面有句是‘不久前这里还有很多幸福的时光,可是我一迟疑,它们就不见了’,写得真好。我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都有很多皱纹了。”
我摸着自己的脸,“那我的脸岂不是从煤坑里才被挖出来?”
她再次被我逗得笑弯了腰。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