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阳光有点刺眼。
依依一家三口出现在地区专院的诊治大厅里。看见人来人往的场面,依依心里犯嘀咕:是不是来迟了啊?
这时儿子爸爸到没有犹豫,毕竟是在乡镇医院工作,见过了这么多的人。他先往东边走廊里看看了对依依说:一共十个耳鼻喉专家呢?排上号是很快的。
依依和儿子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爸爸在排队挂号。依依看到身边来就诊的像儿子这样子的还真的不少呢?其中一个小朋友大约三岁的样子,面黄肌瘦,就那么躺在妈妈的怀里,似乎没有一点力气。儿子在长椅上也不闲着,爬上爬下,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开火车喽,火车来了。”依依给他使眼色都不管用。看着儿子红扑扑的脸蛋还有清澈的眼睛依依不住的想:和周围小朋友相比,说儿子耳朵出了问题这样活泼的孩子,给谁看都不相信。
爸爸走过来,递给依依门诊单子。依依看了看是一号专家门诊!依依瞄了一下门口的号码,发现自己和儿子就做在一号门诊门口。依依拉着儿子进去,爸爸在后面紧跟着。看见这么多人,儿子的犟劲儿上来了,拖着妈妈的手就要走。爸爸在后面呵斥:“乖点,不然我和妈妈都不要你!”别人都惊异的看着这一家。儿子也被看得不好意思,终于安静下来。
这是一位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大夫,个子不高,大大的口罩下面看不清他的表情,态度倒是温和。依依看到有来复查的,也有的说是经过别人介绍来的。看到这些,依依心里感觉有了底。
终于轮到儿子了,儿子死活不到就诊的椅子上坐下。依依连哄带骗:“乖儿子,好了就可以回家了。医生给看一点都不疼就是用小镜子照照而已。”儿子半信半疑的上了椅子,大夫让儿子张大嘴巴。儿子倒也听话,只是长了好几次之后便不再配合。依依扶着儿子的肩膀:“乖儿子,就最后一次了好不好?儿子张开了嘴巴,医生右手拿一个“压舌板”摁住了儿子的喉咙,儿子从座位上挣扎下来,大哭了起来。依依抱起儿子,走出了诊治室。爸爸和大夫在谈孩子的病情。
过了几分钟,爸爸出来了。对依依说:“医生建议做个电测听。”依依拉着儿子往走廊里面走,儿子仰起脸问:“妈妈,这时要干嘛?”
“就像上次一样,让你带几分钟的耳机子。宝宝一定要听话,把你听到的和听不到的都告诉妈妈好吗?好吗?”儿子打消了顾虑,顺从的和爸爸来到了电测听的机子前。负责测听的护士倒也亲切,看到是个小孩子:“小朋友我们玩一个游戏好不好,这个机器里有很多好听的声音,你带上耳机子告诉阿姨好不好?”儿子坐在了指定的位置上,开始测左耳。
几秒钟后,依依用眼神问儿子:“听见了没有?”儿子摇摇头。直到依依听见了最明显的“嘤嘤”儿子才告诉妈妈,我听见了。右耳的情况也是在分贝特别弱的时候儿子反映迟钝。当依依拿到测听报告单子的时候,依依看见报告单子上有很多红圈。依依知道那是代表儿子听力的空白,和上次的检查结果一模一样!依依的心里紧张起来。
让医生看了单子,又做了电阻测试。医生看了说:“宝宝是重度耳聋兼神经性耳聋。但是家长也不用特别担心,是因为腺样体复发(在这之前依依告诉大夫宝宝做过腺样体割除手术。)引起的使耳朵的分泌物不能及时排除造成的。孩子需要清除耳朵的耳垢,植管对耳朵的分泌物进行导流。需要住院一周并做手术。”
医生把诊治的结果递给爸爸,说:“今天已经周五,考虑一下可以明天告诉我结果。”
一家人走出了医院,在医院门口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小孩子当然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他远远的指着远处卖糖葫芦的:“妈妈,我要吃。”拿到糖葫芦后,孩子也不做声起来,只顾嘎嘣的咬着,嚼着。
“至少需要一万块钱。”爸爸平静的说。
依依没有说话,她只是仔细的想着自家的存折卡上昨天她看过似乎只有五千左右的样子。
“住院吧,做完手术下周孩子的课别耽误。”爸爸似乎怕一向工作认真的依依着急耽误自己上课,耽误孩子上课。
依依一只手领着儿子,眼睛看着一辆辆来往的车:“那就住下吧,早做手术,早安心。”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掏干净自己的口袋。把两个人的钱凑在一起才六百多块钱。爸爸说:“住院押金都不够。”依依没有说话,这时候她只是想等着孩子爸爸想办法。
“喂,爸爸吗?孩子在这边检查的结果出来了,要住院。我今天钱是没有时间取钱了,家里有多少钱?”孩子爸爸给家里打电话。
电话挂断之后,爸爸说:“家里有现金两千多块,够交押金了,我回家拿。”
一家三口就向住院部走去。爸爸说明了自家的情况,医院里倒是通融,说晚上回来把钱再垫付上。
儿子就这么住院了,爸爸交代好了就急急忙忙赶回家筹钱去了。
被安排到病房后,依依安顿好儿子,才给爸爸打电话:“到家了?这么快,想着把孩子的课本捎来。还有我们的存折,我们不用别的人钱,自己想办法借吧。”此刻依依感觉对于孩子的爷爷奶奶很愧疚,这么大年纪了,这次有事情还要先向老人伸手。
医院是一个充满了药水味的地方。进了这个地方的人一般都会有另一种疼痛:丢掉金钱的疼痛。
依依去打热水的时候,看见和自己一间屋的一位阿姨在走廊里哭着:“钱花了不少,可是效果总不见好。”她的眼泪滴在依依的心上,依依想劝说,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床头的铃响了起来,护士催促去孩子做检查。依依拉着儿子走到了护士站。
护士看了看孩子手脖上的标示牌,对依依说:“去东楼楼给孩子胸透吧,还有心理检测。”
孩子睁大眼睛不理解的看着妈妈:“我们要去做什么?”
依依拉着儿子的手,走下了楼梯。来到大厅门外,依依才知道自己迷失了方向,分辨不清哪里是东哪里是西。
门外一位买水果的阿姨似乎看出了这娘俩的心思:“姑娘,那边是东边啊。”依依感激的点了点头,拉着儿子向东边走去。
费尽周折,进过多方的打听才来到东楼的二层大概是到了快下班的时间。楼上安静的有些异样,来到胸透科,只有一个年轻的妈妈抱着一个幼儿在等,很快到了宝宝。
做完检查,依依长舒了一口气。按照原路回到了住院处,在走廊里依依就看见爸爸在等他们了。
儿子向爸爸去:“爸爸,做检查,我一点都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