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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会议

2013年9月8号

中心学院校长室

中心学院的校长——雷黎,此时正一个人坐在校长室内,校长室位于全校最高的位置,从这里可以俯瞰到整个学院。

宛如没有任何生机一样的寂静无声,雷黎在这片绝对沉默之地安静的坐着,他并非像是思考着什么的样子,而是在等待着什么的来临。

在他面前的,不是原本的那张办公桌,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足足有七八米长的会议桌。他坐在会议桌的一端,两手自然的摆放在桌上,桌子上除了雷黎的手以外别无它物。

维持已久的沉寂,忽然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打破。

在空气中传来“吱吱——”的声音,宛如松动的床板摇动的声音。这声音不合时宜的在校长室内接连响起,在声音持续不断的时候,会议桌的四周突然闪动着白色的空气波纹。空气波纹自上而下不断抖动翻滚,然后在那波纹中慢慢出现人体的影像。

吱吱的怪叫声终于停止,而白色的波纹也随之稳定了下来。在会议桌的四周,此时出现了九个看不清脸和衣服的身影。

“来了吗。”雷黎环视了一下九个大小不同的身影,看来他一直静静的等待着的就是眼前的九个人。

“好久没有集会了。各位还过得好吗?”在雷黎身旁的一个身影传来打招呼的亲切声音。

校长室的大长方桌,在雷黎的两旁各坐着四个人总共八个人,而在雷黎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这包括雷黎在内的十个人便是末日的拯救者以及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名为klanr_elid的游戏公司的所有成员!

在雷黎对面坐着的人影就是klanr_elid的创始人,名为Zeus的男人,而在雷黎两旁坐着的,每一位都是足以改变一个时代的天才。末日的拯救,包括游戏世界的创造,记忆与思想的转移等技术全部依靠包括雷黎在内的九人研究完成。而在这之中虽然Zeus未出任何一点力,但仅凭着聚集了天才般的九人创办了这个游戏公司,就足以说他对拯救世界这件事功不可没。

雷黎轻轻的眯眼,眼神直视着对面的影子,那是一个高大深邃的黑影。在第一次和这黑影接触时,他被告知以"宙斯"之名,那时闪现在他心中的是不屑与可笑。然而如今,那从始至终都掌控着全局的淡然和不经意间透出的强大常常让雷黎产生一种既视感——眼前的人已足够配的上"神"之名。

“这一次邀请各位来,是关于DATA_SYSTEM和这个世界的一些事。E,可以说明一下吗?”在各个黑影坐好之后,Zeus缓缓的开口道。

“OK。”从雷黎右侧第三个座位上站起声,并用清脆如同女生的声音回答道的便是代号为"E"的公司成员。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以代号称呼。虽然眼前九个人和雷黎同为这家公司的成员,但这些人的真实名字和身份雷黎都一概不知。九个天才只是依靠着网络上的联系,由Zeus负责统筹,各自分工合作,便开发出了DATA_SYSTEM和记忆转移技术。

“E”在眼前的控制面板上操作了一会,然后一本策划书便出现在众人的桌前。

“这本策划书内非常详细的记录了关于DATA_SYSTEM目前的概况以及这个世界的维护情况。”E用那种清澈通灵的女声说着这样严肃认真的话时总会让人感觉到一种违和感。

明明在这个虚拟世界里拥有更为高端的显示技术,却仍然要用观看纸质的手段获取信息,这一点只能说是公司会议时的惯例。

在E坐下之后,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眼前的策划书上。

当雷黎翻开第一页时,只是用眼睛轻轻一扫,书本上所有的内容便刻印在他脑海中。这并非是他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只是这个虚拟世界独有的技术——直接将看到的事物储存在记忆之中。

所以花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雷黎就将策划书中所有的内容都记下了。

DATA_SYSTEM和游戏世界的状况和过往相比没有太大的变化。事实上,这本策划书里的内容每一个月都会由“E”这个专门负责人通过信件的方式发送到每一位公司成员的系统邮箱里。现在只是碰巧赶上了会议,顺便就将这个内容公布出来而已。

“除了这些呢?”看完了策划书的雷黎抬起头看向E问道,单凭这些内容根本没有开集体会议的必要。

“书面上的资料就是这些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需要直接口述的内容就是……”

E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宣告重要事件的声调继续说道:

“对旧世界的数据处理已经宣告结束,DATA_SYSTEM的完全模拟也已经开发完毕!”

就在这话铿锵有力的话落下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为之动容。

这两个计划可以说是创造这个世界之后最大的计划,甚至可以和拯救世界放在同一个高度。这两个计划都由雷黎发起,在Zeus点头同意之后,由全员参与,最后由E进行收尾工作。

前几日才专门写信询问这两个计划的进展状况,但是信寄出后却了无音讯,原来是已经接近完成所以就懒得回信了吧。

雷黎对于这两个计划的重视与关注程度比在场的任何一位都要深,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两个计划是他发起的。更主要的是,他希望依靠这两个计划来改变目前的这个世界。

“当一个伟大的发明完成之时,最先需要考虑的是发明的用处。”Zeus那深邃的声音如同箭一样穿透每个人的心。

“作为两个计划的发起人,由L开始发言,关于这个创造的用途。各位尽管放开了讨论吧。”

在被赋予了最初发言权之后,雷黎扫了眼坐在会议桌两旁的八位天才。然后用沉稳的声音开口道:

“我认为【完美模拟】的用途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了。”说完这句话,雷黎停顿了一会,等到确实没有人提出意见了,也就是说所有人都默认了他这句话之后,他才继续说道:“真正值得议论的是,在旧世界获得的数据要如何使用。”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最后一句话讲了出来。

“我的意见是,将旧世界的数据直接对这个世界进行还原,恢复这个世界现实的容貌!”

话音落地,雷黎再次环视众人。由于看到的只是九团像是打满马赛克的黑漆漆的影子,因此根本看不清这些人的表情。如同自己一样坐在某个地方参加这个会议的这些人,对于自己的意见究竟是报以怎样的态度,他们对于旧世界数据的用处又有怎样的看法,这些雷黎一概不知。所以他在说完自己的意见之后就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某人反驳或是赞同自己的意见。

半晌,E那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L的话我有些不太明白啊,将旧世界的数据还原,是指把这个世界复原成充满高楼大厦和现代科技的世界吗?”

“我所说的复原要比这个更为彻底,首先是科技形态的复原,其次是社会形态的复原。可以的话甚至把各个国家也进行复原。”

雷黎回答的话音刚落,一个冷哼毫不留情的响起。

“你是在说梦话吗?L”

雷黎的眉毛猛地一皱,他看向说话的那个身影,微微怒道:“K,你什么意思?”

“我在想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代号为K的家伙豪不在意雷黎语气中的怒意,依然我行我素的说道:“我想在座其他人应该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吧,假如现在就投个票的话,L你的这个莫名其妙的意见会直接被PASS。”

听到K后续的话雷黎原本微怒的心却马上冷静了下来。他心中清楚的知道这个意见的赞成者恐怕不会很多,在这里和K争执的话只会使得自己的意见立刻被绞杀。

“这个世界是游戏世界,充斥着幻想与冒险的世界。这个世界可以说是过去无数人所期待的世界,相比原来那个物质世界,现在这个游戏世界不是多彩的多吗?”

“充斥着魔法与斗气这些不科学的事物,就算是我,在小时候也曾经幻想着可以在这样的世界里生活呢。”

“这个世界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吧,为什么要进行复原?”

“L的思想和意见是不是有点迂腐了。这个世界不是挺好的吗,而且现在有了【完全模拟】,这个世界就更加完美了。”

“原来的世界有什么好的,人们只是每天追求着物质追求着名利,为了金钱权利而背叛良心。假如是现在这个世界的话,人类就可以尽情的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了。”

像这样反对雷黎的话语此起彼伏。确实,这个世界看起来要比原来的世界有趣的多精彩的多。但是,那只是对于眼前的这些人而言的。

沉默的听着这些人的话,雷黎的心中冷笑。然后这笑随着时间慢慢浮现在脸上。由于雷黎现在在这些人眼前的形象只是一团黑影,所以雷黎的表情这些人是看不见的吧。

继续听着这些人的意见,雷黎突然的笑出声来,这一声笑如同惊雷一般,那热烈的“讨论”气氛瞬间冷却下来。

“你们才是在说梦话吧。”雷黎那冰至零度的声音通过系统传到所有人的耳中。

“只是虚伪的梦幻与虚荣心就让你们迷失在这个世界了吗。”他冰冷的双眼扫过每一个人,即使所有人都看不见他的眼神,但那股寒意却确确实实的渗透到每一个人的心底。

“当你们沉浸在完美的幻想世界之时,是否想过,会有多少人无法适应这个世界?你们依靠着自己的权限修改自己的数值、技能、物品、等级,然后便自以为是的产生这个世界多么完美的错觉。实际上,至少有七成的人现在仍在这个世界处于迷茫之中无法自拔。即使是以未成年人为主体的世界,真正能够融入到这个幻想世界之中的人也并不多。在座所谓的天才,和我一同创造了这个世界的诸位,没想到本质上只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你们创造了这个世界,难道仅仅是为了用来给自己娱乐吗?你们口中这个世界的美好,只是你们居于创世者之位的肤浅目光而已。用上帝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最终只是犯了一叶障目的大错罢了。”

“你们,是原本世界的救世者,而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

雷黎的最后一句话,声音中不仅带着愤怒,还带着更多的期待与希冀。

眼前的这群人,倘若对这个世界能够有点责任感,或许就可以对雷黎的话产生一些触动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然而,这些天才的沉默仅仅只是因为一时间被雷黎威严的声音镇住了而已,在几秒钟后,众人便立刻从雷黎的话中挣脱开来。即使看不清这些人的面貌,但雷黎却感觉到,自己的话刚停下没多久,这些天才那不可一世的嘴脸又鲜活起来。

一阵悲凉禁不住从心底生起。

“真正自以为是的明明是你!L!”K那尖锐的声音又是第一个响起。“我们已经拯救了他们的灵魂,已经对他们足够负责了,为什么还要照顾他们的精神?适者生存,无论在怎样的世界,这都是不变的真理!若是无法在这个幻想世界生存,那就让这些人去死吧!”

K的言论无论如何都过激了一点,实在无法让其他人都完全苟同,但从随后各个人的反应来看,大部分人的立场还是站在雷黎的反方。

这些人终究是不想放弃在这个幻想世界里得到的满足感。这些天才,已经被自己创造的世界彻底俘虏了。

雷黎不再听这些人的发言,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副镜片很厚的老花镜,慢慢的戴在了眼睛上。然后点开系统的菜单,解除了容貌掩饰。

在那虚拟的形象下面,一张比原来还要老迈的脸浮现出来。

雷黎今年已经将近70了,这个世界给了他重获青春的机会。只是他这大半辈子活得足够充实,已经了无遗憾。所以对于创造世界后获得的一切包括年轻的容貌,他都看得很淡。然而在当上校长的这一年里,每当看见学院里那些因末日的阴霾而沦陷黑暗的少年少女,他的心中便产生一种痛苦与怜惜夹杂着的感情。

只要复原这个世界,这些少年们的心理状态也能渐渐好起来吧。本来复原这个世界之后,雷黎就打算和Zeus说一声,然后彻底隐退的。

不过看起来,自己原本的计划似乎没那么容易实现了。

讨论仍在继续着,但是雷黎却已经不再理会那些人,他那戴着老花镜的眼睛只是盯着对面的那个男人看着。不管讨论的过程如何激烈,表决的态度哪一方占优,最后取决策的,一锤定音的一定还是对面的那个家伙。

那个名为"神"的男人。

假如是对面的这个男人,一定会理解我的吧。雷黎深深的看着Zeus,等待着宣布结果的那一刻。自己与这个世界的命运,全部都掌握在Zeus的手中。

讨论终于接近尾声,看到几乎不再参与讨论的雷黎,众人都以为雷黎早已放弃自己的主张。

然而在尾声之后,雷黎的视线紧紧的逼着Zeus,说出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

"我有最后一句话要说,倘若这个世界最终无法进行复原,我,代号名为L,将离开klanr_elid这个组织。"这句话并不是用自己的退出作为威胁,只是为了对那个人,表露自己的决心而已。

在这句话说完之后,雷黎仿佛在对面那深邃的黑影之下,捕捉到一缕笑容。

Zeus从凳子上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让雷黎产生一股压迫感,那黑影用像是没有焦点的目光目视着前方,在沉默了几秒后,用充满权威的声音说道。

"世界,将进行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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