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次仙魔劫后,三千弱水永镇魔渊,神州一分为二,象征着人界中心的天下城座于东胜神洲,是以东胜神洲人杰地灵繁荣昌盛。
至第二次仙魔劫后万年又万年,十日耀世,天地危在旦夕,有勇士以神弓射日,九射九中,是为后羿大神。后羿大神留射日神弓于四海河畔九天山下,世人仰其风采瞻其神气建神弓城。
九天山脉灵气丰蕴,有桃花坞、逍遥派、星华宫三大闻名遐迩的修仙门派,加上九重天、神弓城、天下城并称为神洲六大仙门,是人界最有盛名的修仙门派。
九天山脉的桃花坞因桃源镇而得名。据说有一位修行之人路过桃源镇,心有感悟,当街静坐冥思,不足一日便由仙界接引腾云驾雾飘然而去,传为一时佳话。众修行者遂慕名而来,逐渐形成一个名为桃花坞的修仙门派,千年间有数十名弟子飞升仙界。
时光攸然而过,转眼间离十日耀世神弓射日也过去万年之久。
天刚微明,夜已发白。
满是露水的晨间,少年手脚麻利的把堆积的柴火分拣出来,好的捆成一捆准备背到镇上去卖个茶楼酒肆,差的就先堆在这里,从镇上回来再背回家自己烧。他早早的就起床,摸着黑砍柴就是为了早点去镇上,又可以听陶爷爷讲仙人的故事。
“好漂亮的花。”趁着晨光,少年看见林间一朵雪白余容花,透过清晨的薄雾,雪白的花瓣绽开,宛如浅浅笑靥。
少年决定把它连枝折下来,傍晚带回家送给母亲,母亲连一支像样的发簪都没有。
薄雾有丝丝的湿气,少年的之间触碰到花枝,手指轻叩,美好的花朵已经在他怀里,少年盯着白色花瓣,有一点淡淡的凉意。
那眼中一点点的雪白渐渐扩散,在怀里逐渐扩大,白衣胜雪。
分明是刚刚从梦里醒来的少女,脸上还有丝丝倦意,轻轻的拍拍脑袋,疑惑的望着少年,“这是哪?”
“神仙?”少年好奇的打望,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妖怪?”少年摸摸发花的眼,“我犯迷糊了。”却不经意的双手一紧,怀里的女子好似察觉了一般,撑着少年的肩膀站起,“无双,我在哪里?”
少年迷惑的望着女子,她面靥如花,白衣胜雪,温柔的立在他身前,眸子里似有疑惑盯着少年,然而那漆黑的眼眸美得如同满夜星辰,令少年不敢直视。
他这才确定了自己没有眼花,这个美丽的女子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眼前。
”不管了!“女子见少年不回答,小脸板起,略带微怒的嗔道:“我的花呢?你是不是忘了?忘了你要受罚。”
“你的花?”少年看看空空如也的双手,不知怎么回答,自己明明白白一枝花,眼睁睁就变成了美女你,你自己不就是花一朵吗,还是我亲手采下来的。
“无双,你说你是不是忘记了?”女子鼓着嘴有点生气的对少年说。
“姐姐……。”少年有点结巴,身份问题必须要交待清楚,“我不叫无双,我叫秦远。秦远的秦,秦远的远。”他识得一些字,用柴火在堆积的枯叶上画出了自己的名字。
女子古怪的看着少年,离的很近,秦远脸有点红,低着头画圈圈。
“嘻嘻。我叫秦霜,秦霜的秦,小霜的霜。”她淡淡笑道,“无双你怎么一点都不乖,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从前我不认识你,少年在心里默默道,又确定了一遍自己的身份:“姐姐,我不叫无双,我叫秦远。”
那女子只是淡笑着看着秦远,拉了拉少年的胳膊,吐气如兰,“你就是无双。”
她和秦远真的离的很近,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身上淡淡的清香钻进秦远的鼻子,那女子又加了一句,“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秦远久久不能言语。
“我怎么有一点点不对劲。”女子见秦远不说话,微微皱鼻,她的话音里动作中都带着奇特的纯真,一颦一笑都是淡淡的微微的,如同随微风摇曳的小花,“我变得比昨天调皮,和你一样不乖了。”她坐在枯叶上,双手撑着小脑袋,“一点都不好。”
女子发呆,秦远跟着发呆,身旁的一大捆柴火也一起发呆。日上杆头,雾气都被驱散,秦远活动活动脚步,“姐姐,我要去镇上卖柴了,再见。”
“哦,再见,我等你一起回去。”
“我遇见的是花精,为什么不是桃花精,桃源镇很多桃花精的。”秦远边走边想,十二岁的孩子经常听仙人的故事,故事里花精都是很美丽的。
桃源镇满是桃花,几道山泉如玉带围绕桃花,在这个桃花开得尤为茂盛的日子,一群孩子如往常一样在桃花庙钱听陶爷爷讲故事。
“不准再打,分开分开。”望着仍在厮打的孩子,陶爷爷有些生气了,敲敲烟袋,他们就分开两边。
左边只有一人,就是秦远,他和往常一样卖了柴就到桃花庙,今天他缠着陶爷爷讲花精的故事,就像早晨他砍柴遇到的。
右边的共有四人,为首的是姬如法,和秦远同岁。秦远的母亲姬琴音是桃源镇宗室姬姓的旁支,与秦远的父亲秦山算是私奔,舍弃了自己桃花坞外门弟子的身份。姬姓的旁支认为姬琴音所做辱没了他们的名声,与她断绝了家族关系,姬家的小孩儿也伙同起来和秦远打架。
秦远从小最喜欢的就是听陶爷爷讲仙人的故事,也就从小在桃花庙前和这帮孩子打架,他生的壮实,小时打架是从来不输的,慢慢的三年前就有些打不过,听母亲说宗室的孩子到一定年龄会学习道法,学了道法打架就厉害。
陶爷爷可不管这么多,他在桃花庙看了五百年的门,肚里有讲不完的故事,但老人家最见不得的就是打打杀杀,小孩打架也不行,他把符水散发给孩子治伤,“都回去吧。”
听陶爷爷讲了好几个花精的故事,再和姬如法好一阵厮打,天色已晚,秦远急急赶路,姬家的人讨厌他父亲,他父亲就把家安在了远离桃源镇的高山上。
桃源镇亦在九天山脉深处,只不过于大山之中有块不大不小的平地,每年春天都会开满桃花,三月不凋,听陶爷爷说是因为这里灵气丰厚的原因。
太阳还剩下最后一丝余晖,秦远发足狂奔,已经爬过了几座山,并不是桃源镇直接回家的路,他要把早上剩下的柴火背回家烧。在林中腐烂的枯叶间,秦远停住脚步,晨间遇到的美丽花精就在路边。
那女子见秦远来了,吃吃笑道,“和凡人打架可以一点都不好玩,打得头破血流……嘻嘻。”
“你怎么知道我跟人打架?”秦远摸摸脑袋,受的伤已经被桃花庙的符水治好了。
“我一直悄悄跟着你呀。无双,你喜欢听花精的故事吗?我也会讲。”
“……”秦远没想到回来还能和女子遇见,“我要回家了。”
“回家?”女子略带好奇的眨眨眼,“我也要。”
“那你能变成一枝花吗,和早上我看见的一样。”秦远问。
“我为什么要变成一枝花?”
“……”因为我想带一支雪白的花给母亲做发簪,但不是美女花。
九天之上,五重星阙。
创世之初的星镜发出异样的光彩,九天玄女静静立在镜前,星辰在她身周闪耀光芒,她注视着镜中的少女,镜中少女的轻嗔薄怒调皮嬉笑,宛如昨日重现。
九天玄女居住在无人打扰的五重星阙深处,擎出玉箫吹动缕缕轻音,镜中少女已经跟随秦远迈着轻快的步子爬上了秦远家的那座山。
秦远叫秦霜在路口等他,他背着柴火先到家。母亲姬琴音刚刚织完一匹布,见秦远在堂屋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远儿,又和人打架了?”
“嗯。”姬琴音曾是桃花坞的外门弟子,认得桃花庙的符水。
“好孩子,过来坐。”母亲拉过秦远,柔声道,“衣服破了,给你补一补。”对于姬家人的故意为难,姬琴音无可奈何,十几年了,老一辈的已经快要忘记她的存在,小的依旧常常笑话秦远。
她曾是桃花坞外门弟子,桃花坞内姬姓宗室弟子成千上万,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可她偏偏在入门第一年选择离开了桃花坞。一些不成器的,以前羡慕过她的旁支人就跳出来奚落她,称赞过她喜欢她的也只能惋惜,爱莫能助。
修行者和普通人在人间界天差地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这么来的。
“母亲你也教我道法吧。”秦远说道。
姬琴音把秦远打架撕破的衣服口子缝好,摸着乖儿子的脑袋,说道,“怎么,家里过的不开心吗?”
“不是。”秦远摇摇头,“一早起来打柴,中午听陶爷爷讲故事,晚上回来和阿爸阿妈吃饭,远儿也很快乐。”
“那是打架打不过?”
“嗯。”秦远点头,姬如法一伙儿喜欢欺负秦远,又老说母亲父亲的坏话,秦远小时候经常教育他们,现在他们练了一点道法,秦远打不过他们。
“千年苦修,空有一身道法,终免不了在天劫里灰飞烟灭,不如与家人好友平平凡凡安乐一世。”姬琴音叹道,忽然间整个屋子变得亮堂堂,姬琴音抬头向门口看去,一位极美的女子正缓步走过来,温柔的笑意有些许灵动。
“好看吗?”进屋来的正是秦霜,她抓着一把花瓣,一进门就轻轻一洒,花瓣落在地上,变成了簇簇五颜六色的花,铺满了整个屋子,顿时清香满屋,为这座小木屋增色不少。
秦远有点不自在,扭捏的不知怎么对母亲介绍女子,悄悄趴在母亲耳朵旁小声道,“母亲,她是一个花精。”
姬琴音摸摸儿子的脑袋,“她可不是桃花仙。”抬头看向秦霜,姬琴音没有学习过几天道法,自然不能瞧出别人的法力。但修仙最重要的就是根骨,姬琴音在入门前就先经过了数次根骨的挑选,听受了不少同辈和前辈的高见,依稀能辨认一点人与妖精根骨上的的差别。
桃源镇有桃花精,本形都是一枝有灵性的桃花,有大有小,能变成各种小动物,有的也可以幻化成人类女子的模样口吐人言,她们活波欢快,常常聚在桃花林里游玩嬉闹,偶尔还会帮助人类,桃源镇的的人都称她们为桃花仙。
桃花仙不能离开桃源镇太远,否则就会枯萎死亡,桃源镇的人都很喜欢这些桃快乐的小花精,桃花坞的弟子特意在桃源镇修建了桃花庙供奉她们。
“她不是桃花精。”秦远怕女子听到了他的话,声音放的更小,“我看见她是一枝余容花变的。”
姬琴音摇摇头,却听秦霜说笑道,“我是花仙。”少女挨着秦远坐在板凳上,眨着眼睛问秦远,“你住在这里吗?”
“嗯。”秦远在这座小木屋里出生,也在小木屋里长大,女子的气息让他觉得很亲近,乌黑秀发淡淡的眉,浅笑的嘴角,如同真和女子相识许久,他向着这位十六七岁的姐姐问道,“你呢,也住在这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