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怀文帝十一年,朝中奸臣当道,党争激烈,纲纪不正,贿赂公行。自第五代皇帝素敏幼年登基时起皇权旁落,藩镇割据烽烟四起,门阀勾结江湖势力相互倾轧,致使山河破碎民不聊生。
帝都顺安,繁华依旧,通衢十二陌出入九州贯通南北西东,车水马龙应有尽有。顺安为帝都,亦是财富的聚集地。京城富人云集,筑起一座接连一座的高台楼阁,朱门豪贵争先建起琼楼玉宇,比之皇宫之华丽已不相伯仲。
这一天,宽阔的京城主道上,两匹纯黑色鬃毛高头战马拉着一辆纯黑色的车厢,疾驰开往京城最繁华的内城中央,驾车的竟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她一边驾车一边观赏大都会的繁华街景,一边啃着还未断气的小母鸡。白鹤楼的老板站在阳台上看了看驾车路过的小丫头,转身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这时候店小二正急急忙忙赶上楼,从怀里掏出一块羊皮卷。
那老板接过羊皮卷道:“回去给主子报信,一切如他所料,我早已按照他的吩咐把事给办了。”
那店小二利索的答了个“是”,便转身下楼,以他最快的速度消失在繁华大街上。
小丫头驾着马车继续奔驰在大街上,不料一乞丐忽然拦在路中央。她忙开口道:“妈呀。”勒紧马缰一个急刹,接着把吃剩的小母鸡残骸扔到乞丐的怀里。那乞丐接下被小丫头吃得大致只剩下鸡屁股鸡脖子的小母鸡,一个转身巧让,嘻嘻笑道:“谢了谢了!”
马车又继续奔驰在大街上,对街上行人毫不闪让,只朝着预定目标强行。开到最繁华地段时放慢了速度,在一个七条岔路口拐弯后又快马扬鞭,快速的驶进通往京城高官聚居地高第街。直开到本朝宰相官邸后门,突然一个急刹停下。让行人觉得奇怪的是驾车的小丫头和马车内竟然无丝毫动静,只是许久安静的停在官邸后门不远处。
豪华相府,莺歌燕舞,一派祥和,百官聚首正为贾获庆寿。正直当午,天上乌云滚滚而来,黑压压一片,大有摧城之势,却又出奇的平静。这忽然的变天,让大管家大大的感到压抑,他口中呢喃着道:“这是要死人的天气了。”不曾想这句话竟成预言。
一名黑衣人从门外“咻”声飞入,一阵阴风随他身后而来,此人一袭夜行黑衫,蒙着脸,想必是刺客。
他手上没有刀,没有剑,也没钝器,他双手戴一对比常人手掌还宽大的手套。那是一对金灿灿的手套,一对看上去可用以杀人的金丝手套。那,便是他的杀人利器。
这蒙面人用十分冰冷又僵硬的口气道:“冥神已到,纳命来吧。”
不知道谁在大声喊:“有刺客,有刺客呀!”
刚才还翩翩起舞的舞姬个个脸色霎时的就变得苍白苍白,一个紫衣舞女不幸的被蒙面人扣住咽喉往上抛出,相府方始大乱,卫兵从四面八方涌现。
紧接着又一人从门外飞入,“嘚—嘚—嘚,他踩着相府卫兵几个颗人头几步就跃入宅中。白衣飘飘、却也蒙脸,想必也是刺客。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贾获一个人。那是一双好看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像深邃的海洋般幽蓝,眼白又如清澈见底的一潭秋水。
可转瞬间,这双像深邃的海洋般幽蓝的双眼充满了仇恨,此刻让目光与之接触的人感到一种道不出的冰冷,就仿佛有种被置身于冰川之上等死的感觉。
蓝瞳蒙面人手里拎着带鞘的剑,一柄再普通不过的铁剑。
刺客,这就是一伙行刺的杀手。
高挺,相府一等护卫,手握一柄弯刀,虎背熊腰身长足有九尺。效忠相府前曾经漠南称雄。据说,此人是三百余年前西齐皇族后裔,食量巨大,力能扛鼎,能横扫千军。他面对带手套的刺客,抡了抡手中的弯刀厉声道:“你认得这把刀吗?”
弯刀很长,也很弯很弯,雪白雪白,借助白日的光线一闪一闪,闪得得几乎让人看花了眼。那戴手套的刺客阴冷冷的回道:“听说过,你将是我杀死的第三百人,你的刀,会像筷子那么脆。”
此话一出,高挺骇然,一种将死之人的死灰色扩散至脸部各个器官。
邹劲除了对主人绝对忠诚外,做事也不喜欢落后,他也是相府一等护卫,用的也是刀,一柄不普通的鬼头刀,从十八岁起,他就用这把刀。二十年的刽子手生涯,砍下不计其数的头颅,这不算什么,值得炫耀的是他可以一口气在半个时辰内砍下四千八百一十三颗死囚的头颅。高挺常常对手下说,要对得起一年五千七百八十一两的饷银,像这样的机会绝对是他对手下言传身教的大好机会。他挡在用剑的刺客前面,用雄浑的语气道:“相爷莫怕,看我把这个刺客拿下。”
带剑的刺客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低下头,慢慢的闭上双眼,慢慢的长剑出鞘,他在犹豫?
天上已是电闪雷鸣,瞬间大雨倾盆。雨声、雷声、厮杀声、哀嚎声混杂在一起。相府里的宾客、家眷早已四散逃离,往外死命的跑,谁也顾不得谁。
顿时屋内血肉横飞,多少肢体被分离。逃跑的人连滚带爬的争先恐后的离开相府。喝一壶茶的时间,厮杀声、哀嚎声就停止了,只剩下雨声、雷声。
京畿重地杀人,必然会引起官家重视,何况这是当朝宰相在官邸遇刺,禁军很快就把相府像铁桶般包围。刑部总捕司封季也亲自带来大批捕快,这种惊天大案就连大理寺卿揭同天也到现场监督调查案发现场。
刑部大批捕快,京师禁卫军赶到屠杀现场的时候,只见高挺坐在地上,被扭断的脖子重重的垂在胸前,那柄弯刀已断成两截,静静的躺在主人的身边。一捕头道:“根据当时活着逃出来的人证词,我推测,他的头和弯刀是被那个带金丝手套的刺客拧断的。”
邹劲僵硬的跪在地上,瞳孔扩张,好像是不相信这一切,后仵作验尸,证实他是被一剑刺穿了心窝而死,那捕头又道:“该是被那用剑的刺客一剑刺死的。其余涌入大厅的卫兵也无一幸免,死相惨绝。”
总捕司封季一边听着下属的汇报,一边勘查现场,汇报现场案情的正是刑部名捕张和芳。
贾获,这个曾经权势炙热,残害忠良、罪恶满盈的奸相呢?这次的目标就是他,他焉有不死之理。张和芳又汇报道:“相爷他四肢已被拧断,身首分离,分布在相府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剩下的躯干部分血淋淋的躺在原地,肠泄了一地,脏器全被拿走。就连头颅也不见了,只留下价值不菲的金雕明珠冠侵泡在血泊中。“
封季脸色略微露出不耐烦,问张和芳:“以你对案发现场的推测,这是何人所为?”
听封季这一问,张和芳想了想,刚想说,却似有顾忌的顿了顿,压低了嗓子道:“近十年来江湖上有个杀手,用金丝手套杀人,江湖人都称他为冥神,却不知此人是何面目。”
封季:“哦,本司略有所闻。”
张和芳接着道:“另外从现场的尸首看,那使剑的必定是个用剑高手中的高手,用剑气就能杀人,但奇怪的是他并未下杀手,只是割断对方的经脉。除了刺穿一人心窝致其死亡,其余死亡皆是被他人杀死的。
封季怔了怔,也觉得这用剑的杀手奇怪,便问道:“这是何人,为何如此行事。”
张和芳摇头道:“目前尚无法推断。”
没等现场处理完,封季也摇摇头,无奈的走了。
这血洗相府惊天又惨绝的大案究竟是何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