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万顷黄沙的彼方,
是一个被遗忘了的遥远的梦。
这里是他寻觅的终点,
也是另一个传奇的开始。
当幽日之煌再临天地苍穹的时刻,
这段不为人知的传奇,
将再一次在这片悠久的土地上苏醒。
宋庆历八年元月,塔克拉玛干沙漠,古楼兰城遗迹。
漫天的黄沙似乎对他前行的步伐没有一丝一毫的阻碍,他只是前行着,一路的足迹由远及近被风沙渐渐掩埋。
风沙吹落了他的兜帽,他终于停下步伐,抬头向远方风沙中依稀可辨的古城轮廓望去,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映射的无比朦胧。
金发的异域少年,无比坚毅的眼神。
「…我,为何来到这里?」
「而我,又将向何处而去?」
「…我记不得那么多了,但是…」
「我知道,她还在那里等着我。」
近了,楼兰。
自大汉武帝刘彻起兵从匈奴手中收复河西走廊以来,经汉唐两代无数有识之士的呕心沥血,尤以唐玄宗李隆基置河西节度使管辖河西走廊之后,这一东起祁连山脉,西接西域,北连大漠的丝绸之路咽喉已被经营的井井有条,祁连山脉的雪水灌溉着河西走廊的万顷良田,而今这里已经是沃野千里,阡陌交通,客商云集的塞上江南。
然而,西夏的铁骑却已经轰然而至。
宋咸平元年七月,侵略者的长矛短戈举向了沙州,次月沙州沦陷,河西节度使曹贤顺引剑自尽。至此,河西四郡全部沦于西夏之手。翌年李元昊即位称帝,自号“吾祖”,国号大夏,都兴庆府。西夏兵锋之盛,威震华夏。
命运的指针,始于此刻。
这一年,夏侯仪出生刚满一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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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木窗照射在房内的书桌上,桌上昨夜的墨迹似乎已经干透,宣纸上的笔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往后便模糊不清,难以辨认了。
忽然门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阿仪,起床啦!”
夏侯仪裹着棉被翻了个身,睁开惺忪的睡眼,清秀白皙的面容上是掩饰不住的倦意,“娘,孩儿昨夜温习《中庸》到子时才睡,今日孩儿就想多睡一会。”眉宇间满是哀求之意。
夏侯仪母亲正忙着整理散落满桌的《论语》、《大学》、《中庸》,头也不回的说道“娘知道你读书辛苦,这都已经让你睡到日上三杆了,我的儿子何时变成一条小懒虫了?”
夏侯仪“啊”的一声,“娘你怎么不早说,原来都已经这个时辰了。”
夏侯仪母亲回过身宠溺地摸摸他的头,“娘看你睡的正香,不忍唤你。”
夏侯仪坐起身子,挠了挠头说“娘下次按时唤我便是,其实昨夜做了个好奇怪的梦,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梦的缘故,一路昏昏沉沉的才睡到现在。”
夏侯仪母亲闻罢马上放下了手中正在整理的书册,忧心忡忡地问到“是怎样的怪梦?该不会是被什么鬼魅缠身了吧。”夏侯仪穿上米色外袍和棉裤跳下床耸了耸肩,“眼睛一睁开就忘了大半,大多记不得了,”想了想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只是…有种很怀念的感觉,娘你不用担心了,我想应该没大碍的。”
“那就好。起床后赶紧去梳洗,锅子里的鸡汤已经熬好了,就等你送过去啦。”
夏侯仪一脸疑惑的表情,“什么鸡汤啊?”
老母亲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给你义父补身子的鸡汤啊,怎么,自从你义父卧病在床以后,你不是每天三餐都送汤粥过去给他么,怎么今天睡个懒觉起来什么都忘了?”
“啊,对,想是我睡昏了头,脑袋有点不清楚,我这就去。”
母亲嗔怪地看了夏侯仪一眼,“那我去厨房忙了,你赶紧梳洗吧。”说罢带上了房门。
夏侯仪用指节敲了敲脑袋,不知是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还是为了让自己回忆起梦中的经历,“还是不行,怎么样也回想不起梦中的情形,算了,赶紧梳洗办正事要紧。”
草草梳洗完出了房门来到厨房,母亲站在灶台前朝大锅里努努嘴,“鸡汤温在锅里,男孩子有事就赶紧去办,别拖拖拉拉的。”
“孩儿知道啦娘”,说罢揭开锅盖端出瓮中的鸡汤就出门去了。
“这孩子。”母亲微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的皱纹仿佛都渗出了笑意。
晴空万里,和煦的春风夹杂着一丝阳光的温暖,吹进了河州这个河西的小镇里。临时搭就的棚架,板车与空水缸胡乱散置,人们踩着微湿的石板路,穿梭在此起彼伏的鸡鸣犬吠之间,手里的草绳多半系着平时吃不起的猪肉。孩子们用红绳扎起了冲天辫,嘴里含着红糖酸果,光着脚丫子追逐嬉戏着。这河西天下数易,庙堂起了又塌,塌了又起,却依旧高远,泅于江湖之中的升斗小民随波逐流,尽管时局已坏,过年的氛围倒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晨光中迎面走来一位翩翩美少年,微风轻轻拂动的金发宛若天空中浮动的云彩,阳光下精致的面容泛出浅浅的光晕,衬着一张天工巧琢般清秀俊美的脸,麦色的剑眉斜飞入鬓,常常的睫毛还滴悬着刚刚梳洗时留下的透明水珠,眸波暗转,湖蓝色的眼瞳如秋水潋滟,摄人心肺。斧凿的鼻同刀刃般英挺,挫削的唇如白兰般清冽,面带微笑缓步走着,正是夏侯仪了。
“过年了啊”夏侯仪一边感慨着一边加快了脚步,高老丈家就在镇中那口古井的边上。
“阿仪啊,你看见我们家阿吉没有?”
“没有啊祥婶,我刚出门,回头我要是看见小吉马上让他回家找您好么。”
“这个臭小子又不知野到哪里去了,成天不见人影,他爹不在就没人能管的住他,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这次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小孩子嘛,玩心大一点正常的,祥婶可不要管的太严了。我还要去义父家送汤,就不陪您聊了。”
“真是个好孩子,难为你们母子两这么费心了,快去吧。”祥婶笑着催促夏侯仪。
夏侯仪走到镇中看到几个孩子在玩猜谜,“什么尖尖尖上天?什么圆圆在嘴边?…”
“我知道我知道,是祁连山和烧饼!”
“小羽你真蠢,明明是宝塔和馒头!”
……
夏侯仪笑着摇摇头刚准备推门进义父家,英叔家的小女儿小茵一溜小跑上来拉住了他的袖子,脸上还挂着一串清水鼻涕,“阿仪哥哥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当然可以啊,小茵你说吧”
“为什么我们都是黑头发黑眼睛而阿仪哥哥你是金头发蓝眼睛呢?”
“笨阿茵,爹说过不能问阿仪哥哥这个问题的。”小羽上来赶紧拉住小英。
“没关系的小羽,小茵啊,哥哥告诉你,因为哥哥呢是爹娘捡来的养子,所以样子会跟大家有点不一样,虽然爹娘从来没有亲口告诉过我,我自己却很明白,但是爹娘对我视同己出,我也把他们当做我的亲生爹娘,所以这种事对我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这样说,小茵你能明白么?”
“嗯,阿仪哥哥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问这种问题了,阿仪哥哥对不起。”
“乖拉,我一点都不介意啊。”
说罢夏侯仪打发了几个小屁孩继续去猜谜,推开了义父家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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