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凯海兰渡假村酒店,午夜,一串接一串坚持不懈的铃声终于让胡雨辰忍无可忍地翻下美人油画般魅惑的裸体,恼羞成怒地责问:“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认识洪岩静书吧!”
“不认识!”胡雨辰粗暴地挂断了电话,“一群无聊的苍蝇!”他以为又是哪个小报的记者想炒他的绯闻。正当他想再次投入“战斗”的时候,却猛然贮立在床头,像被人点了死穴般僵在哪里,不动。
“静书,静书!”好久,他才回过神来,慌忙地回拨了刚才那个陌生的电话,“你是谁?”
“左光!”
“你刚刚说谁?”
“洪岩静书!”
“她怎么了?”
“她出车祸了,在浙一医院的ICU病房。”
“什么,这怎么可能……”胡雨辰顾不得换衣服,随手抓了一件裕袍就驱车直奔自己的私人停机坪,连夜飞回了杭州。
“静书,静书你怎么了?”胡雨辰跌跌撞撞地出现在洪岩静书的病房门口,迎接他的是一顿暴风骤雨式的拳打脚踢。
“你把静书害的这么惨还有脸回来,静书是你叫的吗?”
“韩新,你冷静点,救静书要紧!”
“哼,看在静书的份上先留你一条小命!”
“怎么会这样,静书到底怎么了?”
“你还敢问怎么了?”韩新照着胡雨辰的脑门又是一记重拳。
“好了,韩新,我们先找个地方好好商量一个怎么救静书吧!”
“好!”
“好!”
“我向院长借了一间会议室,要不我们上哪去说吧?”说着,左光带韩新和胡雨辰来到了三楼的一间小型会议室。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浙江日报的记者左光。97年的春节……”
“别说废话,先说说静书到底怎么样了?”胡雨辰焦急地说。
“静书目前的状况急是没有用的。医生说她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求生的欲望。所以我们还是好好地把我们所了解的情况都汇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帮助她点燃重生的愿望。”
“静书本来就不想在这个世界上待,碰到胡雨辰这种忘恩负义的家伙,不死才怪呢?”韩新依然难掩对胡雨辰的愤怒。
望着医院洁白的天花板,胡雨辰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从他进主义到今天已经整整七年了,七年间,发生了多少事情,如果不是这次静书突然出了意外,他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去回忆。当年何翠花欣慰地接受了胡雨辰这个儿子却拒绝了胡一文的任何帮忙,她卖掉了主义绝大部分的产业,只留下了自己的老本行畜牧业。胡雨辰从猪栏里掘到了东山再起的第一桶金,并很快通过立体栽培确立了他在农业产业中的优势地位,利用全产业链的模式迅速将他事业的版图拓展到了全球。最初的两年,条件异常艰苦,为了筹集资金,他们不仅卖掉了芦苇别墅,还把地下书城里值钱的宝贝也都一一贱卖了,就连学生时代,他送给她的首饰也无一例外地遭了殃。在那样的日子里,静书一直默默地守在他的身边,为他洗衣做饭,为他出谋划策。后来,事业慢慢步入正轨,他和静书的感情却像茶水越冲越淡。繁忙的应酬,让他无瑕顾及静书心中的感受,诚实一点说,是他在灯红酒绿,逢场作戏中忘了自己是谁。他成了众所周知的花花公子胡雨辰,养活了成千上万的误记。仔细想来,他最后一次知道静书的消息是在两年前。那天,在肯尼迪国际机场,刚刚辞掉华尔街一家投行工作的静书准备回国发展,而他正雄心勃勃地想借用硅谷的智力在互联网领域写下自己的名字。没想到那次一别竟可能成为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静书说的一点都没错,她是一枚带壳的坚果,有时间的人慢慢剥,慢慢尝,才能吃出她的好,有钱人的生活像一道快餐,最多也就是拿一枚别人剥好的榛子来搭配巧克力当甜点,她和钱好像天生有仇,不能和平共处。当胡雨辰的世界开始下起金钱雨,她就轻轻悄悄地挪移了。
“97年的春节怎么了?”被往事打伤的胡雨辰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些年里他错过的每一个关于静书的消息。
“97年的大年初二,那时候我还在《淳安日报》当记者。我们在排岭的大街上第一次见面,我觉得她很特别,就随机采访了她。她跟我聊了一些他们村的事,二位都是她最亲近的人,那些事想必你们都听说过,我就不啰嗦了。当时,我给他留了一张名片,后来她给我打过几次电话了解淳安这边的情况,还说想在这里修一座可以像在家里一样打着赤脚看书的公共图书馆。对了,她还在《淳安日报》开过一个‘裙言碎语’的专栏。就是那个专栏,让我对她的人生产生了无法遏制的好奇,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关注着她,同时也对二位的情况进行了调查。车祸发生后我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给你们打了电话。虽然交警说这是一起普通的追尾事故,但是以我对她的了解,我敢肯定这是一次自杀。她不想让我们难堪,故意把自杀伪装成了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医生说她没有求生的欲望,我就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她一直活得很辛苦,这点二位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我们都知道,她是一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我们都知道她很不喜欢这个世界,一直想要解脱,只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为了爱她的人们努力地幸福生活着。她多次表露无论如何也要为爸爸妈妈养老送终的意愿,现在他的父母都还健在,照理她不会丢下二老不管。这次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无法忍受的大事,她才不得已做出这样的选择。今天把二位找来,就是想大家坐下来好好想想,到底什么原因让她有了轻生的念头。为了静书,我希望我们每个人都不要有所隐瞒。”
“让我先看一眼静书吧!”胡雨辰像个罪人似人的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