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黄老板似乎又有些紧张起来,我简单却十分自信的把情况略说了一遍,其中关乎到镇邪化煞的地方我一句话带过,而把其招财纳吉,催旺文昌的意思着重说明。
黄老板的神色却没有因此松弛下来,只是勉强笑着说:“这就好,照您这么一说,这座塔应该是我的镇园之宝啦。”
我正待回答,唐克森却说道:“这些都是废话。”
我一路上的好心情被这一句话一扫而空,而一旁黄老板的脸色也更加难看起来。
“唐大师,那依您看什么话不是废话?”我心头恼怒,语气中没有一丝客气的意思。
唐克森看着我,嘴角浮出一丝浅笑,却不再理我了。
“唐先生,这塔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黄老板语气急促,之前那种干练精明之色突然全无,似乎有点惊慌失措。
“黄先生!”
我突然提高了声音,更把黄老板吓了一跳。我语气断然的说道:“我可以打包票,这里的风水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不见得。”
看起来唐克森是决心和我抬杠到底了。我话音未落,他马上开口,声音不大,但却清晰明确,还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我气的发昏,不禁笑了起来。“好吧,我听,你说!有什么问题。”
“还不清楚。”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大声问道。
唐克森却不再回答,只是抬头看着那座石塔。
我鼓了一肚子的无名之火,无处可发。现在又被这样莫名其妙的晾在这里,特别是当着一旁黄老板的面,这样的情形着实是让人尴尬无比。
一时间大家都安静的站着,我没有听到吴胖子歇后语,黄老板也不说话,就连非常善于调节气氛的小李都沉默了。
“我们的房间在哪里?”制造沉默和打破沉默的是同一个人------唐克森。
他已经走上楼门前的几阶楼梯,站在楼房的入口处,长方形的门洞好像一个画框把他拢在里面,楼内透出的灯光映衬出他瘦高而挺拔的身材,宛如一副立体的油画一般。
我摇了摇头,明显能够感受到自己苦笑的表情。每次只要有唐克森在场,主角永远是他,而我们这班同学,乃至包括其他人永远都只可能是他的配角。
对于自尊心极强的我来讲,这种配角的地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我自己心里明白,为了所谓的面子,自己吃过无数的亏,但似乎总是乐此不疲。而对于这位唐克森同学,这位永远不懂得给我面子的老同学,嫉妒让我自然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尽管很多时候结果都证明我是错的。
“黄老板,我们进去吧。”我有气无力的转向黄老板说道。
而黄老板却好像刚睡醒一样,吃了一惊,然后才神色不定的笑道:“大家请,大家请。”
黄老板这幅神不守舍的样子,让我突然心里起了一团疑雾。难道这黄老板还真向我隐瞒了什么不成?或者说这座乾园真的还藏有不为人知的古怪?
说实话,在来这里之前,对于黄老板的这次盛情邀请,我确也心存疑惑。但之后老同学们一见面,一路说笑,便把这疑团给压下了。而见到黄老板以后,我的好心情几乎把心头的疑云淡化到不见。要是没有阴阳怪气的唐克森时不时的给我添些堵,或许整个周末假期我都可能会保持这种愉快飘然的好心情。
不过现在,好心情已经给唐克森搅合得荡然无存,虽然怒火未退,但之前被隐去的的疑问同时也清晰的浮现在心中。
“张先生,我确实有些事情要向您请教。您休息一下,随后我们再详细聊聊好吗。”走进乾园那幢六层楼房的时候,黄老板很客气的低声对我说道。
真有事?我心中一紧,一行人已经走进了电梯。
我们三人的客房都被安排在乾园里那幢的楼房的第四层。楼房共六层。五、六层是总统套房,为复式格局。六层有一个屋顶花园平台,那座塔便坐落在那座平台上。
三、四两层一共有八套房间,每层各有四套,都是VIP级的豪华行政套房。而一、二两层据说就是普通的豪华标房。
VIP级别的房间,果然布置的不同凡响,精致考究。只是此时此刻我已完全没有品味屋景的雅兴,看到自己之前留在奔驰车上的双肩背包,已经被服务生放在房间内,于是走上前去从包里掏出虎骨木小罗盘,塞进衣服的口袋中。
平时看风水地理,一般我都是使用大罗盘,这个小罗盘虽不常用,不过却是我随身之物。一来罗盘小巧,方便携带,更重要的是,这个小罗盘还是一个古物。
在我外公年轻的时候,家境殷实,外公尤其喜欢收集各种奇物异器,一个偶然的机会从一个落魄烟鬼的手中觅得此物,烟鬼急着换钱买大烟,胡天海地的大吹了一番,说自己的老太爷精通天象地理,周易八卦,乃至呼风唤雨,招神驱鬼无所不通,基本上就是神仙,而这罗盘就是其家传的法宝。外公精于计算,是那种典型的宁波商人,只两三句话,区区几张法币便打发了这位“神仙”的不肖后代,留下了罗盘。
解放以后,外公家道中落,基本已经是散尽家财,唯有这个罗盘换不得钱,连典当都没有人要。再后来特殊时期期间,因为担心这个典型的封建残余物品会惹火上身,真的毁掉丢弃又觉得有点可惜,于是在家里挖了个坑给埋了起来。
直到外公临过世的那一年,外公突然把罗盘从地下又挖了出来,亲手交给了我这个宝贝外孙,说是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留给我的,这个罗盘将就算是个古董,是否值钱不清楚,权当给我留个玩物。不过同时外公也郑重其事的对我说,说这种东西玩玩可以,据说放在家里也可以避邪,不过千万不能去拿着罗盘给人家看风水算命,自古以来风水师算命人都会折福损寿而且遗祸子孙,当年那个大烟鬼就是活证。
对于外公的这种说法,至今我仍旧完全不以为然,自从自己迷上了风水命理之学,这个小罗盘也就一直伴我身边。
现在,我坐在宾馆一楼的咖啡厅里,从兜里又掏出了小罗盘,平放在手掌中。此时此刻,我已经知道,这次所谓的周末赏菊度假之行,实际上其后还大有文章,而现在我所能依靠的就是手中这个已然古旧的虎骨木小罗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