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在树林中穿梭,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人类的气息,准确的说是一点气息都没有,似乎根本不是个活物。
卢沅感觉身体异常的灵活,一点受伤的迹象都没有,不仅表面伤口全部愈合,内脏也被完全修复。
“凝华丹确实是个好东西,如果能向她讨几颗备用就好了。”他暗想。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赵千夏现在对他恨之入骨,若不是血目鹮还死赖在头顶不肯走,怕是她就要为自己的凝华丹讨个公道,不将他活埋也得拔扒掉一层皮。
神情专注的看着前方,动作小心而轻灵,当听到“梆梆”的敲击声,卢沅迅速停下,身体蜷缩在一起蹲在地上,从远处看宛如一块石头。
锐利的目光自头顶扫射下来,利刃一般刮过每一寸土地,连地上有几根野草歪斜着都看得一清二楚。
利刃刮过卢沅,刺痛他的皮肤,他一动不动,蜷缩的四肢僵硬的绷起,心中默默念着:“我是一块石头,我是一块石头……”
恍如真的变成一块石头,不知冷暖,无惧岁月,在草木的环绕之中屹立不动,千年万年对它而言不过是眨眼。
利刃从卢沅身上挪开,锐利的目光向远处扫去。
此时躲藏在树梢的赵千夏动了,她的速度要比卢沅慢上许多,但是更加轻盈,四肢尽力的舒展和弯曲,将力量与灵活发挥到极限,雪白的肌肤比皓月更加明媚。
她将身体尽量隐藏在茂盛的枝叶下面,身上背负的兽皮袋丝毫不影响她的行动,从一棵树的树梢跳到另一棵树的树梢,健美的身躯几乎未曾暴露在月光下,极力避开血目鹮的视线。
“梆梆”
赵千夏的动作猛然一滞,由动转静只在一瞬之间,无暇的肌肤紧贴着树干,将自身目标缩小到极限。
尽管如此她也不敢肯定是否能躲过血目鹮的巡视,这种妖兽能在凤栖岭称王称霸不是毫无原因的,除了种群数量庞大之外,超凡的视力和警觉性也是其它妖兽无法比拟的。
利刃一寸寸刮擦过肌肤,光洁的肌肤上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终于刮擦的感觉自身上消失,血目鹮的视线保持着原来的速度向远处扫去。
两人轮换着前进,剩下的一人便为对方观察血目鹮的动静,一旦血目鹮把视线转向这里,立刻以敲击声警示对方。
卢沅手里拿着石碗,安全性要强得多,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警示赵千夏,而他每次前进的距离赵千夏至少要三四次才能赶上。
“停下休息一阵。”卢沅低声道,“血目鹮已经发现不妥,观察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多。”
赵千夏躲藏在枝叶下,感觉不如他那么清楚,但也知道他不会胡乱说话,点点头,靠在树上休息。
两人的体力消耗的不多,但时刻处于危险之中,精神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如果不能得到有效的缓解,下一刻就可能会拉断。
卢沅小心的起身,一边注意天空一边挪到一棵树下,靠在树干上,舒展着四肢。
他的活比赵千夏要辛苦一点。
赵千夏瞥了他一眼,目光不由自主闪向下身,脸上表情古怪,似是愤怒又似是羞恼,他居然把石碗罩在那种地方,上面奇怪的气味,莫非也是从那地方沾上去的。
她恨恨的搓着脸颊,几乎要把皮都搓下来。自己还把脸贴上,还凑近了去闻,他却一句话也不提醒自己,可恨的家伙。
冷冰冰的目光如芒在背,卢沅只能装作感觉不到,反正今天一过两人再难相见,让她知道也无妨。
倒不是卢沅故意羞辱她,实在是找不出别的逃脱的办法,自己又不能光着下身在一个女子面前甩来甩去。
“我们要逃到什么时候?血目鹮离地数千米,视线广阔之极,要翻过两三座山头才有可能逃出它的视线范围。”
赵千夏没话找话,卢沅现在的形象令她感到非常尴尬,眼睛都不知该朝哪里看。
“不用跑那么远,再有两三公里它就看不见树下的动静,到时候我们两个便分开,各自逃命。”
血目鹮从上方直视,能透过枝叶间的缝隙观察到地面的动静,可是视线倾斜之后,枝叶之间重叠的几率更大,想要看清地面就很困难了。
“分开也可以,反正你对我而言就是个累赘,不过石精该还给我吧,这是我救你一命的代价。”
赵千夏冲他露出暧昧的笑脸,风姿卓越,从一个活埋人的女魔头变成妩媚动人的少妇,其间的变化如此巨大,在她的脸上却是如此自然。
“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石精你想要只管拿去,不过……”卢沅嘿嘿一笑,丝毫不惧她咬牙切齿转变回女魔头的狠辣模样,夸张的挺着下身,“就怕你不敢要,你那么一笑,我的心都快酥了,它现在可比之前脏得多。”
赵千夏不愿去想他所谓“脏得多”是什么意思,明知对方是在骗自己,她却很难压下厌恶说自己“就是敢要”。
“算你狠!”
休息片刻两人缓过一口气,互相配合着向东面逃去。
密集的树丛中两道身影交替前进,明朗的月色下两道身影十分清晰,但天空中盘旋的巨鸟始终未曾发现。
越过一座山头,山脉走势转而向下,这里血目鹮的视线将受到更大的约束,最多往前几百米,它便看不清林中的动静,两人可以安全的离开。
“加把劲,很快就……”
天空中传来尖锐的鸣叫,血目鹮拍打着双翼迅猛的扑向山中,尽管目标不是他们,但两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血目鹮的叫声会引来更多的血目鹮,到时整个山脉上空都是这种视力超绝的妖兽。
他们的方法能躲开两头甚至三头血目鹮的搜查,但是面对更多的、数之不尽的血目鹮,时刻都有一双以上的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两人绝对无法逃脱。
“一定是杨家那些人,该死!”卢沅低声骂道。
赵千夏露出一抹诧异,“看不出来你挺能惹事的,还招惹了杨家的人。”
“我没有招惹他们,是他们想找我的麻烦。”
卢沅摇摇头不想谈此时,对他而言这件事是无妄之灾,本来和他毫不相干的东西偏偏就扯上了关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杨昊,更是丁果,他对这两人恨之入骨。
“是石精?”
赵千夏很快否定自己的猜测,连她都不认识石精,何况是杨家的人。若是已经拿到手中,凭杨家的实力岂会又被卢沅抢回来,还让他逃走。
“你身上的宝贝还挺多。”
她不无酸意的道,石精这东西连她都生出觊觎之心,另一样引的杨家大动干戈的又会是什么?
卢沅哭笑不得,“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吧,我们还是想一想该往哪儿逃。”
赵千夏眨眨眼睛,“往哪儿逃,自然是往你家逃,这里离你家应该不远了吧?”
“我家!?”
她拍拍后背的兽皮袋,“我发现你时你身上没有一件衣服,却有用兽皮制成的袋子装野菜,除非你是个根本不懂廉耻为何物的野人,否则你在凤栖岭必定有一处安全的住所。”
迷茫的目光环视着左右,食指点着红润的下唇,“逃跑的方向是你定的,这里距离你家应该不远,究竟是哪边呢?”
被她算计了!
卢沅不想让她发现自己的秘密,可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似乎很难再坚持下去。
天地尽头数道身影掠过,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即使离得再远也能看的清清楚楚,至少五头血目鹮正向这边飞过来,最多五六分钟便能赶到。
等它们来到这里,一切都晚了!
第一头血目鹮落到山的另一面,被召唤来支援的血目鹮还在远处,暂时看不到这里。
只有短暂的五分钟时间可以用来逃命,但这五分钟对他们而言是非常安全的,可以毫无顾忌的奔跑。
“你跟我来。”
卢沅转个弯向东南面跑去,迅疾的速度在树林中留下几不可察的虚影,越过虬结在一起钻出地面的巨大树根,穿过盘绕在树干上从树梢垂下的坚韧藤蔓,速度丝毫没有减慢。
他的时间不多,从这里赶到山崖,即使用尽全力也需要近十分钟。
时间过去一半,天边五头血目鹮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而卢沅一点也没有停下的迹象,反而速度越来越快。
赵千夏蹙起眉头,担忧的看了眼天空,“还有多远?”
“绕过前面那座山,另一面的山脚下就是了。”卢沅声音急促,大口大口的喘气。
前方雄伟的山峦耸立在平地上,山顶没入云巅,山脚向四周延伸,仿佛无穷无尽。
他们不用沿着山脚最矮处跑,即使如此绕过半座山的距离也绝对不近,以现在的速度不可能在血目鹮之前赶到。
赵千夏二话不说将卢沅扛到肩上,速度陡然比之前增加三倍以上,暴怒的狂风卷过树林,留下无数断枝落叶。
卢沅很不好受,女子的身体是软的,可骨头始终是硬的,腹部被她肩膀顶着随着奔跑一起一伏,像被人一拳拳打在肚子上,虽然每次力气都不大,可次数多了也是很疼的。
赵千夏也不好受,卢沅两瓣光溜溜的屁股就贴着她的脸,而且还极为无耻的将石碗松开,即使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去看,直视前方,可是眼角余光仍然看到一团模糊的东西甩来甩去,更是不时碰到胸口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不到两分钟卢沅便领着赵千夏钻进石缝内,一直往深处钻了十多米,两人才安心的停下。
赵千夏恶狠狠的瞪着他,“混蛋,我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