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三点钟左右,黎简与保罗见面终告结束。但是今天,乔治再也没有和黎简聊天体物理学,而是直接就推开门走了——不过这也省了自己莫名的“睡一觉”,黎简如是想。于是他便冷冷的目送乔治出了房间。
现在也不知道黎远怎么样了,黎简心里纵然十分担心,但他却更希望NASA永远也找不到黎远——这样,黎远的真实身份就永远不会被外人知道了。
然而黎简不知道的是——他能决定自己的想法,却无法决定黎远的想法。
……
一连一个星期,陈思那边也没有音讯过来,黎远心里便隐约知道事情坏了。果不其然,当一周后陈思从夏威夷回来时,他脸上挂着的正是满满的失落。
“……好不容易有了追踪芯片的信号,结果信号很快又断在了休斯敦的郊外,之后,我们动用了在休斯敦的工作人员秘密寻找过,但是却始终没有讯息。再之后,我又在夏威夷待了几天,可是因为当地戒严的缘故,一直也没有打听到你爸爸的消息。小远,对不起。”陈思有些愧怍的开口,“你爸爸他,也许已经进了太空联盟,又或许是……NASA,毕竟他到了休斯敦。总之,对不起……”
黎远的脸色忽然黯淡下来,一下子坐在了房间的地板上。陈思伸手就要把他拉起来,黎远却下意识的往后轻轻的一闪躲,紧接着才意识到什么似的又扑到陈思的怀里,眼泪簌簌的就落了下来。
陈思在一旁不停的劝,可黎远的眼泪就是一直不停的掉。一旁的颜宓虽看着心疼,但因为是黎简的事,所以终究也没说什么。然而这一幕却刚好被陈思看在眼里,也不知从何时开始,陈思在心里渐渐对颜宓颇有微词——在他看来,颜宓实在是没有一点为人母、为人妻的样子。黎简出了事,只独见黎远一人在难过担心,而她却依旧安之若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小颜?!”陈思纠结许久,才发现自己和颜宓还没有那么熟稔,于是便如是喊道。
“怎么?”颜宓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陈思,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陈思忽然跟自己说话。
“你来劝劝小远,你是他母亲,比我一个外人说话要管用。”陈思有些无奈的开口,实在是黎远哭得太狠,他真的劝不住。
“什么外人、内人?陈先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颜宓有些不悦的开口道。在她听来,这就像是在讽刺她的不作为。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是看小远哭得太凶,想让你劝他一下。”陈思被颜宓一冲,心里也有些不痛快了,话语里也少了几分和气。
“小孩子家的,哭哭就好了,越劝反而越没用。”颜宓脸色冰冷的开口道,无愧了广寒的名号,“再说了,我哪有那份闲心劝他?我哪劝得动他?!”最后的那一句反问其实是颜宓在自嘲,但在陈思听来却像是在反讽他。
“小远是你的儿子,怎么到了你那里就变成闲事闲心了呢?”陈思心里的不满已经慢慢的写到了脸上。
“你说的对,小远是我的儿子,又不是你的儿子。”颜宓忽然点点头,接着陈思的话头说道,“这是我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在这里瞎起什么哄?”
“你!”陈思一时语塞。
“你们别吵了!”黎远揪着自己的头发吼道,泪水几乎一瞬间就把清秀的面容给洗了个遍。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黎远就冲进了洗手间,紧紧的把门反锁上了。
屋里顿时就尴尬的安静了下来。陈思忽然觉得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于是便踱到了洗手间门外,轻轻的问了句:“小远,你要不要跟着陈伯伯走?”然而话一出口,陈思就有些后悔了。
果不其然,颜宓一听登时就不乐意了:“别以为你和黎简是朋友,就不把自己当外人看了……”
饶是陈思性情中和,也受不了颜宓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于是,一时间各种“攻讦”不绝于耳。
一扇门,在这一刻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洗手间门外是两个人无补于事的针锋相对,而洗手间内是黎远在独自抹着眼泪……
这场闹剧以陈思连夜飞回北京告终。
然而,生活这场闹剧还在继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北京远郊,陈思的别墅中,陈思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你好!”吴楚顺手从床头拿起电话就接。
“请问陈思先生在吗?”电话那头是一个甜美而略带感伤的声音。
“你是?!”吴楚心里一下子就起了警惕,虽然声音美不代表人美,但是男人如狼,不可不防。
“我是黎远的母亲——颜宓。”电话那头的声音越说越小,“能让陈思先生……”
“老陈生病了,现在不方便接外人的电话。”吴楚毫不客气的直接打断了颜宓的话。自从昨晚陈思连夜从河南回来,整个人就像垮了一样,没有丝毫的精气神。后来,在吴楚锲而不舍的追问下,陈思才把和颜宓吵架的事说了出来。
颜宓那边沉默了许久,微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小远他……”
“这是你们自己家的事,不是说不要外人管吗?”吴楚再次打断了颜宓的话。想一开始陈思二话不说就去帮忙营救黎简,结果最后非但没讨到好,反而还惹了一身骚——是可忍,孰不可忍?
“让她继续说……”而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陈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此时正强支着身体,虚弱的双唇吐出五个字来。
“麻烦你转告陈思先生,若是小远去找他了,请他通知我一声,谢谢!”说完,颜宓就要挂断电话。
忽然,陈思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量,一下子就从床上扑了下来。从吴楚手里夺过手机,他几乎颤着声音问道:“小远……小远他怎么了?”
“小远不见了。”颜宓原本感伤的声音里多了一丝隐约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