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了大半夜的‘喧嚣’声慢慢的归于沉寂,只有零散的布满整座城市的各种车辆偶尔冒出的白烟,附近破碎的玻璃,以及加油站被掀翻的地面和倒塌在地的加油台还见证着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
如同从漂浮的太空中缓缓回归,如同从沉静的深海中慢慢浮出水面,张振松的意识从深沉的睡眠中逐渐清醒。
“…我咋这样命苦啊!唔唔,你就这样走了我以后可怎么活啊!…”一个中年女人的高亢中带些嘶哑的哭喊声,伴随着穿插在其中的呜咽,从各种纷乱的声音传入耳际,不觉间引起了张振松还在恢复中的意识的注意。
‘哦,是后面那家卖早餐的大姐’张振松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闺女啊,人死不能复生,你先去医院包扎下自己,唉,这是怎么回事啊!造孽呀!”
‘这是房东老大娘的声音,没想到平时有些小气,偶尔还语气刻薄有些看不起外地人的老太太,说话还挺靠谱的。’
“是啊,阿姨你先去医院…”
“是啊!是啊!……”
有五个人围在大姐身边,还有一个人站在旁边不说话。‘咦,我怎么知道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哦,呼吸声,粗细不同,远近不一的呼吸声’不断念头从张振松的心中闪过。
张振松此时的状态就是人刚睡醒时,是睡非睡,是醒未醒中,浅意识通过声音收集信息,只不过他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听力已经远超常人。
长出一口气“呼…”彻底清醒过来。
耳畔的声音渐渐远去,注意力集中在双眼,缓缓睁开眼睛,屋顶仿佛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拉进到眼前,粉刷的痕迹和隆起的皱褶清晰可见。
用力摇了摇头,眼前的一切才恢复正常,只是没有了以往近视时的模糊感。
掀开被子,拿起一件上面灰白下面淡蓝色的t恤衫,套在身上,下床穿起拖鞋,拿起昨天扔到破烂沙发上的‘6S’打开门就出了屋。
有些阴沉的天气,阵阵微风吹过。抬起头望了望天空,大概有七八点的样子。
屋后的院子里还不时传来听起来有些绝望的喊声。
转过墙角是一条宽一米五左右小巷,张振松顺着小巷朝里走,两米多宽的院门两侧是砌成正方形的水泥柱高出院墙有一尺。用小指粗细的钢条互相焊接拼成的网状铁门,用上下两个转动轴固定在右侧的水泥柱上,此时已经完全打开。
院子里有并排三间瓦房房门全部在打开着,最里面那间屋子还有个三十多岁的有些偏瘦的男子,侧着身子往屋里张望。
“王哥,赵姐家这是??”张振松认出了这是住在中间屋子里在附近机械厂做普工的王某,具体名字他也不知道,把他从房间门口拉到外面轻声的问道。
“唉,别提了…”王哥表情有些抑郁,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回答到。
“你看他家前面窗户…”王哥微转身指向一边。房门左侧是双开的木质小窗户,这边的民房出租屋基本上都是前后一小一大,两个木制框架中间固定有玻璃。
顺着指向看过去,这时张振松才发现,窗户上已经见不到完整的玻璃,只有几块尖角状的还被两个铆钉固定着。低头看看,地上扩散型的分布着碎渣。
“啊…这…”
“你夜里没听到了吗?”
“没啊!”
“他们家的煤气炉半夜爆炸了,你说咱们昨夜咋睡这么死昵这么大的声音都没听到。”
王某带着些东北口音,说话有点絮叨。“他家早上在外卖饼你知道吧!嗯,上午出摊回来就卸下来放进屋里用来做饭,结果昨天夜里,不知道怎么地就,嘭,爆炸了。结果男的应该是直接就咽气,女的一侧的胳膊和大腿被划伤了。嘿嘿…”弓起腰,声音放低,王某不知想到了什么略带猥琐的笑了一下。
估计自己也感觉这种情况下不太合适,王某略带尴尬,有点转移话题的意思说道:“你也进去劝劝吧!我早上过来看的时候真惨啊!还是我帮她把她老公收拾了一下,当时她快吓傻了,只知道瞪着尸体发愣。”边说边带着张振松往屋里走去。
走进屋里,一股淡淡有点泛甜的血腥味充满整个房间,房间里已经被粗略地打扫过了。右前方竹条扎成的木架床,上面放着一个用被子裹着的人形长条,被子上泛出血迹。
靠近床前的地面上。披头散发,两腿叉开坐着,身穿睡衣的妇女,双手随着上身的起伏摇摆拍打着双腿。不停嚎哭…
左右各有一个人在劝她,右边是房东老太坐着四角小凳子,在她的左手轻拍她的后背。
左边是一个侧身蹲着,从门口方向看过去,大概有二十出头的少女,一头长发随意的扎成马尾披在脑后,背后印着一个暖黄色卡通小熊的粉色睡裙,掖在腿弯处。
周围还站着两男一女也在互相的交谈着,偶尔转身也劝上几句。
张振松在房间里站了一会,从其他几个人口中知道了解到大姐家中有一女一子,大女儿已经上高中,小儿子也在读初中,还有老人要赡养全靠两人早上卖个早餐过活。
‘唉,不容易啊!上有老下有小,辛辛苦苦不说,还要担心哪天被城管逮到,摊子就会被没收,一个多月都白干。’张振松心中也是一片酸楚。
又想到了号称‘给我三千城管,还你一个世界’的华国特色产物——城市管理员,简称城管。买早餐时经常遇到,正给钱时,小摊急急忙忙找好钱把饼塞到手中,拉着三轮就往小路跑,
随后就能看到一辆小货车,车前喷上四个大字——华国城管。那叫一个威风啊!看那样子都能赛过小日本进华国。
离开的时候是近一个小时之后,大姐的心情已经有些平复,哭累了休息会就去医院包扎伤口,只有房东老太还在陪着他。
和那个女孩子一起出来,张振松几次张嘴想说点什么,看着女孩明显也是哭过的表情最终还是默默回到自己房间。准备去洗漱时,这才察觉从昨晚停电后应该一直没有通电,所以早上水也停掉了。
还好院子有口井,掀开井盖,很轻松的打上来一桶水,往脸上呼拉两下,感觉手上油乎乎的。双手放到眼前,一层黑色的油状物质沾满整个手掌。
“没道理啊!”不敢置信的望着双手。拿起毛巾用力擦了擦脸…
‘我晕,我有这么脏吗’看着毛巾转眼就被染成黑色,张振松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