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庄西面有条运河名为锡北运河,顺着锡北运河向南偏西大约1.7公里处,有一个小小的寺庙,名为正法寺。
正法寺只供奉观世音菩萨和阿弥陀如来,修持的法门只有出自《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经》的大悲咒。《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经》又称《大悲心陀罗尼经》略称千手经。大悲咒,即此经宣说之咒语。
只有和尚两名,住持老和尚正法以及徒弟老和尚承法。已传承十数余代,代代如此,法名也是一直传承,老正法虹化归西,承法改法号为正法,然后再收个徒弟赐法号为承法。清朝末年也曾经辉煌过,十里八乡具来此拜观音以求子,据说颇为灵验。
当时的正法与承法有一段经典对白。
小承法问曰:“我师,现善人众多,何不向众居士化缘,以建院弘法。”
老正法答曰:“南无阿弥陀佛,尔可有屋遮漏,尔可有袍避寒,尔可有斋可食,尔可知众居士亦有无屋、无袍、无食者。”
再问曰:“广戒经云:‘所谓实福者,有大果、大利、大威严、广大义,若善男子、善女人,是行、是坐、是卧、其善根恒时增长。何人建造经堂,乃为七种实福之首。’”
答曰:“然也。”
问曰:“然我师为何阻众居士获此首福?”
答曰:“若诸人天诵持大悲心咒者。得十五种善生。其九者。资具财食。常得丰足。十一者。所有财宝。无他劫夺。”
正法后指庙中佛像问曰:“此为何物?”
曰:“南无阿弥陀佛,我师以为何物?”
曰:“泥塑也,佛在吾心,吾心即佛,何来此佛。”
……
张振松一再表示自己可以找到正法寺,胡大娘却始终坚持要送他去,王老汉无语只能坚持随行。三人一起越过国道,向正法寺而去。
过国道时恰巧从一辆翻到在路边的废弃汽车旁经过,架势座上还有黑褐色干涸的血迹。
胡大娘不停念佛:“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阿弥陀佛…”
过后张振松憋不住问道:“大娘,好像如来佛祖比观世音菩萨大吧!你为什么把菩萨放到佛祖前面念?那个,不怕如来佛祖不高兴吗?”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恕罪,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恕罪…”胡大娘双手合十,满脸虔诚。
王老汉得意洋洋的道:“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如来佛祖是观世音菩萨的师傅,先念谁都可以,随你…”
“滚,不懂别瞎说…”胡大娘转头又对张振松解释说:“我念的阿弥陀如来,不是现在说的如来佛祖,现在说的如来佛祖说的是释迦摩尼如来,不是一个佛祖。大悲咒你知道吧?”
“听过啊!”张振松点点头心想‘很出名的佛教经典歌曲啊!当然听过。’
“嗯!”点点头胡大娘心中甚慰,高兴的说:“呵呵,大悲咒就是阿弥陀如来传给观世音菩萨的…”
一路普及佛教知识,三人来到正法寺前。
一片柳树林,隐隐约约有屋檐翘起。一个东西方向,宽两米左右的水泥路,走到尽头右转就见到座不大的寺庙,没有拉起院墙。小小的水泥广场后,高一台阶就是正前方的大殿。殿内坐南朝北供奉着一尊半闭双眼,神情慈悲的观世音菩萨。与以往见到的千手观音菩萨的形象不同,只有两只手,一手立掌胸前,另手托着一只琉璃瓶,斜插进一根新鲜柳枝,也无金童玉女陪侍身旁。
菩萨前的供桌上,古铜色双耳香炉,上插三炷香,三缕青烟悠悠飘荡传来淡淡檀香。桌前是一红色募捐箱,贴着一副挺有禅味的对联。上联,千贯不多,我佛心领;下来,一文不少,亦是功德,横批,多少随你。中间书里三个大字——募捐箱。
靠近殿门处是并排三个草编蒲团,殿内再无他物。一个四五十岁的中老年和尚,看到三人进殿,面带微笑迎上前,双手合十,先念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接着说:“胡居士,您可是带这两位善人来听我师父讲经的?”
“啊!”胡大娘惊喜的道。而后急忙双手合十口念佛号回礼说:“南无阿弥陀佛,大师今天要讲经么,呵呵!”转头对张振松说道:“你真有佛缘,第一次来就能听到正法大师讲经,正法大师可不常讲的,而且从不提前通知全凭机缘。阿弥陀佛,说不定今天我还是沾了你的佛缘呢,呵呵我来了很多次,可只听到过一次讲经。”
王老汉撇撇嘴,却不敢发出声音,看着兴奋的胡大娘拉着茫茫然的张振松绕过菩萨向里走去,急忙跟上。
被胡大娘拉着胳膊,张振松没来的及仔细打量院内情景。只是两眼余光一瞄,就见到左手边是两间低矮瓦房,右侧是一块菜地,正有些纳闷来时怎么没注意到,已经被拉进后殿。
迎面是一只手心冲向自己的大手,后来才知道,阿弥陀佛都是接引像就是伸一只手出来接引你的样子。
佛像下草蒲团上,双腿盘膝坐着一位看不出具体年纪,只是很老的老和尚。头顶的戒疤隐约可见,满脸皱纹,仿佛被刀刻进皮肤,沟壑相连,结成一副平静中充满慈祥的面孔。
微闭双眼,低垂眼帘,仿似一直凝神盯着面前的钵盂。钵盂放在一个小凳上,再前则是六个草蒲团,分两排前后左右相隔一米左右摆放着,六个蒲团上空无一人。
刚进殿门,胡大娘立刻松开手,捏起脚步,轻轻的盘坐在后排最左边的蒲团上。张振松顺势盘坐在中间,王老汉面带不愉的坐到最右边。
“到前面来…”干涩的声音,充满沧桑地彷佛从遥远的过去传来。张振松举目望去,一双如婴儿般纯净的眼睛,流露出笑意看着自己。
“来…”似乎感受到张振松心中的疑惑,微张的口中又吐出一个字。
张振松上前坐定,面前睁开的双眼再次半闭,一根干枯的手指慢慢伸出在钵盂上轻轻一弹。
“当…”尾音袅袅,绵绵不绝。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锤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啰罚曳。…….佛啰舍耶.呼嚧呼嚧摩啰.呼嚧呼嚧醯利.娑啰娑啰,悉唎悉唎.苏嚧苏嚧.菩提夜、菩提夜.菩驮夜、菩驮夜.弥帝唎夜.……唵,悉殿都.漫多啰.跋陀耶,娑婆诃。…”
张振松听到前面几句心中还偷乐‘这不是我以前听的啊大悲咒吗?大悲咒,大悲咒,大悲咒……’然后心中再无一念,只听见原本低低的声音越来越大,煌煌巨音在耳边不断响起,凝成一片,最后突然消失。
“如是我闻。一时。释迦牟尼佛在补陀落迦山观世音宫殿。宝庄严道场中。坐宝师子座。其座纯以无量杂摩尼宝而用庄严。百宝幢旛。周匝悬列。
这是阿难我听释迦牟尼佛说的。那个时候,佛在开满小白花的山上,观世音菩萨所住的宫殿里,用七宝来庄严的道场中,坐在师子座上。这师子座全部是用种种颜色的摩尼宝珠造成的,有百宝装饰的各样的锦旗,在周围悬挂着。
尔时如来于彼座上。将欲演说总持陀罗尼故。与无央数菩萨摩诃萨俱。其名曰。总持王菩萨。宝王菩萨。药王菩萨。药上菩萨。观世音菩萨。……”
胡大娘面带微笑,听的如痴如醉,王老汉也是安安静静地凝神细听。
张振松却眼带茫然,然后竟缓缓闭上,进入定镜。张振松这次进入定镜又是不同,以前虽然进入定镜,关闭了眼、耳、鼻、舌、身这五识却依然保有一丝意识,能产生一丝感应,所以每次醒来都能隐约知道身体中发生了什么情况。这次却连丝毫意识也无,一片空白。
“……观世音菩萨说是语已。于众会前。合掌正住。于诸众生。起大悲心。开颜含笑。即说如是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神妙章句。观世音菩萨说完这些话之后,在大众会前,合起掌来,在正当中,站在佛前,对一切众生,生出大慈大悲的心,微微地开颜一笑。立即说了这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的神妙章句…”
“当…”又是一指弹在钵盂上,胡大娘和王老汉以为讲法已经结束,不想念咒声再次传来。“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锤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啰罚曳。…….”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锤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啰罚曳。…….”
第二边念咒即将念完的时候,张振松空白的意识中恍恍惚惚地出现一道意念,接收到了外界的信息。这时第三边念咒声,音量忽然拔高再次响起。同时“当…”“当…”“当…”钵盂不断被弹击发出当当的声音。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锤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啰罚曳。……唵,悉殿都.漫多啰.跋陀耶,娑婆诃。”
念咒声和弹击声越来越快,逐渐混成一体。张振松这段意念忽然闪现出一个概念‘我’‘我’
‘我是谁’‘我是谁’瞬间就是万万千千的‘我是谁’闪现。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