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华生玉,玉儿泛亮,只是唐琴的心情,却暗的一塌糊涂。
“人家怕黑,还怎么冷,为何让我去,你们欺负人!”已经明白过来,唐琴秀瞪着画寒,就差破口大骂了。
“吼吼——”
大白猿呲牙咧嘴,表现的十分无辜,还时不时偷瞄一眼画寒,估计是在嘲讽说:“碰到这样的师姐,活该你倒霉,怨不得别人。”
一脸憋屈的笑意,画寒两手一摊,道:“师姐,大白猿那身板,跟一坨肥肉似的,就是砍掉四肢,也塞不进去。而我...”
说到此处,他又故意转动身子,露出如蛮牛般的壮硕身躯,一脸[正经]道:“你看我,有进去的资格吗?”
“哇哇——你们欺负人——谁这么缺德,故意修的这么窄小?”
唐琴一脸哭相,气得在大白猿身上一通乱挠,不少皮毛像下雪一般,被她直接揪了下来,疼得后者嗷嗷怪叫。
这下,反轮到画寒挤眉弄眼,捂嘴偷笑了。
郁闷也好,哀怨也好,怕黑的唐琴,注定要肩负这个使命,毕竟大白猿救过自己,她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唐琴娇小的身躯,正好可以跨入石窟,她一步三回头,嘴角能挂油瓶,一脸的闷闷不乐。
刚要抬脚,大白猿是一通比划,意思是见到那东西,记得三拜九叩,然后再将它带出来。
记得提醒后,唐琴进入了石窟。
原本很是紧张,可说也奇怪,石窟之外,怕是有冰冻之寒,而石窟之内,却如温泉一般惬意。
究其源头,那股暖意,却是在石窟的深处。
如此截然相反的境遇,着实让她感到疑惑,她已没有之前的害怕,取而代之的,却是深深的好奇。
毕竟,能让一只通灵大白猿,如此三拜九叩的东西,应该非灵即圣,肯定不会简单,可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呢?
其实石窟,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冗长,只是因为黑暗无光,而产生的错觉罢了。
待唐琴走到尽头,也不过百十步的距离,就发觉前方不远处,散发出幽幽的亮光。
走到近时,唐琴才彻底看清,原本忐忑的心,瞬间被这绮丽的场景,所燃烧尽了。
那是一汪不大的水潭,幽暗投射其中,止水如镜,水面烟雾缭绕,荷叶似青云浮动其上,沁香扑鼻诱人。
水岸,构搭一座小石桥,桥身草色染绿,无数花藤绕缠其上,百合白冷华颜,延伸至桥的彼岸,在水潭的中央,有一座小孤岛。
其上,一幢高脚小竹屋,周围遍布芳草横艾,一颗苍老如冠的古柳,其下野花偎依,花瓣露珠滴答,似有很久无人打理。
偶尔有空气流动,吹动着烟雾飘渺,混合着淡雅的暗香之气,被一团淡盈的幽光笼罩,已让唐琴神情恍惚,宛如踏入了仙境。
她呆立半晌,才意识到,这绝美小居,宛如仙境的孤岛,却是在冰凉的地底下。
“究竟是哪位高人,会住在这个地方?”
好奇、疑惑、惊异...带着复杂的心绪,唐琴踏上小桥,从缭绕烟雾中淌过,推开一扇半破的栅栏小门,踱步进入竹园内。
幽淡的光,就发自那间小竹屋内,映衬着整个竹堂,一片圣色。
推门而进,竹堂之内,却空旷无物,陡然一片惊骇,却发现那光源的本体,竟是一只小猴的骸骨。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大白猿让我带走的,就是这具猴骸?”斗大的疑云,在唐琴心头浮现。
很显然,这石窟内,除了这具猴骸,再无旁的东西。
骸骨通体泛光,是很淡薄的雾状光芒,它盘腿而坐,尾骨朝天,已然坐化了。
[坐化]?没错,给唐琴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
不知为何,猴骸似骨非骨,是介于石化的过渡之体,上面不曾落得一丝灰尘,如同防化之物。
顺着猴骸的目光,唐琴只能这般称呼,她看到对面的墙壁上,刻着一个人的画像。
石刻画很特别,并非是工笔描绘的,而是用爪子抠出来的,缭绕的刻痕处,隐隐残留有不少血迹。
画像上,是一个女人,确切地说,是一个绝美的女人。
一袭罗绮连衣裙,没有朱红翠绿的搭配,没有曲线魅惑的身姿,聊聊轮廓,只是淡然一笑,仅此而已。
可就是如此,却连唐琴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跟她相比,连半分资格都没有。
有时候,美不是指形貌,而是骨子里的芳华,很显然,画像中的女人,却属于这一类。
在她的左肩,一只金毛小猴,闪动着灵动眼眸,即便不是人类,却还是能感到,它当时应该很开心。
一人一畜,刻画的惟妙惟肖,似乎在很久以前,她和它相濡以沫,恬淡快乐着。
不用说,眼前的这具猴骸,就是画像中的那只小金猴。
端详了许久,骸骨不曾带来一丝惶恐,即便像唐琴这样的少女,只是她却能感觉出,这具猴骸,似乎异常孤独。
“女主人不在了,你或许在感伤吧?”少女独有的情怀,在这寂寞的石窟内,多少有些泛滥。
就在此时,石窟却是一阵颤动,隐约之中,画寒似乎在外面呼叫她。
料感到苗头不对,唐琴慌忙抱起猴骸,轻如纸糊,跌跌撞撞,朝石窟外面跑去。
此刻,石窟之外,早已翻天覆地。
原本千疮百孔的洞顶,在不知名物体的撞几下,发出空洞的巨响,大片大片的碎石,疯狂地跌落下来,已成摇摇欲坠之势。
原本的那些漏洞,已成胀裂的险况,汩汩的细流,顷刻间,如同喷涌之泉,漏水量极具增加,铺天盖地都是落水,形容水帘洞无疑。
浑浊的河水,噼里啪啦,汹涌灌入,整个溶洞,已完全成了水的世界,怕是要不了多久,整个洞顶就会因压力剧增,而彻底坍塌。
此刻,再不离开,只怕就要葬身此处。
“吼吼——”
突显异象,大白猿像是嗅到了危险气味,不停地冲着洞顶吼叫,显得极为愤怒。
“快点,快点出来!”
画寒有些坐不住,他从大白猿怀里爬出来,焦急地守在洞口,只差十多步,他已听到黑暗中,传来浓重的喘息声。
可就在唐琴快要到窟口时,一块巨大的碎石,从石窟顶上,哐当就要落地,前者只觉得胸口一闷,差点背过气去。
电光火石之间,大白猿如光似电,手掌一挥,重大千斤的碎石,被它单臂拖了住...
瞅准时机,唐琴一身狼狈,从石窟爬出来,刚要张口,却直勾勾地看着画寒身后,一脸的苍白。
见情况不对,画寒眼神一撇,即刻给吓坏了。
那条庞大恐怖的蛇鱼,不知何时,已从溶洞顶部的漏孔中,探进了半个头颅来,如炬的双瞳,死死盯着石窟的方向。
不,确切地说,是盯着唐琴怀里,那具坐化了的猴骸。
淡幽色的圣光,如同某种猎物的信号,竟引诱得那蛇鱼,口水四溢,垂涎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