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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这个好似盆地的区域名叫洛川。在冯进没来之前,洛川一直都是辉明岛的首府,陆安的驻地。后来冯进霸占辉明之后,将首府迁往下晖,把洛川设为一个县。洛川位于洛水溪下游盆地的最北端,离洛水溪河口不远。虽然洛川四面环山交通不便,但是洛水溪水面又深又宽,岸边有许多码头,靠水路与外界互通往来。

当年冯进率三万大军横渡海峡登陆辉明岛西南沿海,准备在这里立足,大军到了辉明以后抢了许多当地的仓库官粮,惹怒了陆安。陆安亲率一万大军前来抵抗,终因寡不敌众,节节败退,逃回洛川。冯进立足未稳不敢贸然北上追击,再加上洛川易守难攻,所以他的大军一直待在辉明西部沿海。陆安知道自己不是冯进的对手,也没有轻举妄动。往后的几年里两军数次交手,各有胜负。冯进在西南一边安抚民心,一边大量接纳主岛移民,以巩固自己在辉明的统治。陆安却处处受制,眼看自己的权利被蚕食,仍无计可施,只能忍让。

后来,陆安甚至有和冯进划界分治的打算,并付诸行动,可是冯进不买他的帐。冯进根基已经牢固,果断率领五万大军出击,经过半年的苦战终于拿下洛川,并将陆安追赶到西南虎头山,这才作罢。从此,辉明岛易主。

如今的洛川显然没有当初繁华,但也是岛上仅次于下晖的第二大城市,被冯进攻占以后一直有重兵把守。

杨林和陆璇一路打探消息,由南向北来到洛川附近。“前面就是洛川,我们要不要进城去看看。”杨林转头望向身边的陆璇,显然这一路上都是她说了算。“当然要进城,不过不是现在。再到附近打探一下,如果还是一无所获,咱们再进城。”

眼前的洛川县城随着时代的变迁最终成为辉明城的一处遗址公园。这个公园杨林曾经去过,他感觉那里的一切都像是人造的,甚至展堂里陈列的文物也像赝品。杨林想,就算那些全是真的,如果不能亲身经历,也感受不出丝毫的时代感。所以文物的价值只有两个,赚钱和炫耀,说的好听点就是作为古人留下的遗产继承。可是古人把那些你们认为是文物的陪葬品放在棺材、坟墓里不是留给你们赚钱和炫耀用的。对古人不敬就是对自己的祖先不敬,对自己的祖先都不尊敬还谈什么礼仪之邦。如果你家祖坟被人挖出来拍卖,展览你会作何感想?

洛川算是陆璇的故乡,虽然她不生长在这里,可他的祖辈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也埋葬在这里,所以她喜欢这块土地,他能感觉到一种温暖的气息萦绕在自己身边。“我现在想去旗山祭奠一下我家祖坟。也不知道那里现在是什么样子。”

陆璇小的时候随陆安去过几次,在旗山她听父亲说过,做人不能忘本,要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以后去哪。

两人来到旗山脚下一片不大的陵园,这里虽然规模不大,但做工都很考究。旗山周围的山峰上满是大小差不多的石碑墓,远看就像一排排蘑菇。陆璇此时的心情比以往任何一次来旗山都要沉重,因为这次父亲不在身边。杨林站在一旁,看着陆璇不住的哭泣,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他想上前安慰她一把,又觉得不适合。陆璇在陵园里跪了很久,也哭了很久,太阳快落山了才起身离开。杨林见陆璇起身,上前对着石碑跪拜之后掺扶着陆璇离开旗山。

两人刚走不远,就看见周围许多士兵朝他俩围了过来,两人想跑已经来不及。士兵显然就是冲着他俩来的,陆璇知道打不过也不抵抗。杨林吓得不轻,呆呆的站在陆璇旁边。带头的士兵来到他俩旁边,点了点头,指了指陆璇,“你就是陆璇陆公主吧?”,又看了看杨林,“这位莫非就是公主救走的那个叛贼杨林?”陆璇轻蔑的看了领头士兵一眼,算是默认。

“你们刚一进山就被我的哨兵发现了,我们在山下等你们很久,知道你在祭拜先人就没上去打扰,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带头的士兵一声吩咐,两人被士兵反绑双手,带进了洛川城内。

洛川的守城将领名叫刘一山。他的父亲刘沫随冯进征战多年,功勋卓著,更是攻破洛川的第一功臣。冯进待刘沫如同亲兄弟,封他为扫北大将军,统领两万军马镇守洛川,世袭罔替。刘沫死后,刘一山子承父业当了洛川的城主。刘一山得他父亲真传,威猛善战,谋略过人,冯进攻打虎头山的时候,刘一山就是先锋。

刘一山一听说陆璇和杨林在旗山被捕,高兴地不得了,连忙向监牢而去。洛川城的监牢是出了名的守卫森严,辉明重要的犯人基本上都关押在这。这座监牢还是陆安几十年前修建的,可如今连他自己也被关在了这里。

一个月前,陆安辗转来到洛川境内。他的手下官兵在刘蚩的围剿下死的死,散的散,身边只剩下两个近侍跟随。陆安和陆璇差不多,也是在旗山祭拜的时候被抓。抓到陆安之后,刘一山立刻通知了冯进。

冯进和张胜关系修好之后,就向他讨要陆璇,想用陆璇逼陆安现身。可那时陆璇早已不在七星城,张胜就把陆璇回辉明岛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冯进。冯进在得知陆安被捕以后高兴的几天睡不着觉,他命刘一山封锁陆安被捕的消息,又让他将陆安先关进监牢,等抓住陆璇之后一并就地处决,不得声张。

刘一山深得冯进器重和信任,所以冯进才放心让他镇守洛川。刘一山也有自己的忧虑,他现在什么也不缺,什么赏赐都不能使他动心,可以说名利双收,在辉明当官当到了极致。虎头山一战他已经功高至伟,这次又抓了陆安,冯进都不知道该赏他什么。物极必反,刘一山也觉得自己功高盖主,说不定冯进早就对他起了疑心。刘一山想:如果有仗打,自己随冯进出征还好些。陆安被捕辉明岛已无内患,主岛东南,张胜吞并七星城后实力大增,冯进只能放弃西征。自己最近风头正盛,说不定冯进闲着没事就会把注意力转向自己。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想到这,刘一山没有立即派人通知冯进陆璇被抓的消息,他想给自己留一点时间。

在这样一个时代,没有真正的忠诚,也没有真正的信任。刘一山还不到三十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他不想受制于人,默默无闻的过一辈子,他更不想重蹈陆安的覆辙,因为洛川不是下晖的对手。

洛川监狱是用大石块堆砌而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刑具。很快,刘一山来到关押陆璇和杨林的那间牢房。只见两人闷头坐在地上,好像没听见有人进来似的。狱卒将牢门打开,刘一山缓步走了进去,仔细的打量陆璇。“这位就是陆公主吧?”陆璇低头靠墙坐着,也不搭理他。刘一山又看向紧挨陆璇坐着的杨林,“这位就是杨大仙吧,你不是要拯救苍生吗,怎么到这里来了?”杨林看了看刘一山,也没说话,他不是怕他,他是怕自己说错话对陆璇不利。现在,杨林最担心的就是陆璇的安危,心想还好眼前的人不是李蚩。

刘一山又将目光转向陆璇,他觉得陆璇很高傲,似乎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觉得不快。“陆公主来洛川是找你父亲陆安的吧,不知道你有没有找到他老人家?”

陆璇还是一副镇定,低头拨弄手指,冷冷的说了句。“要杀就杀,休想用我引出我父亲。”

听了陆璇的话,刘一山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背着手踱步走到陆璇面前。“公主误会了,你父亲现在活的好好的,只要你肯求我,我一高兴也许会帮你引见。”

听到刘一山的话,陆璇身子猛然一颤,一下子站起身来,面对面看着刘一山。两人离得很近,陆璇抬头望着刘一山,两眼噙满泪水,来回打转,泪珠子随时可能滚落。“你知道我爹在哪?我要见我爹?”

刘一山这才看清陆璇的模样,此刻他的心汹涌起来,望着陆璇眼中不住掉落的泪珠,久久说不出话来。

“求求你……告诉我,我爹他在什么地方,求你带我去见他,我求你了……。”陆璇不停的摇晃刘一山的左臂,苦苦哀求。此刻,陆璇也不管刘一山说的是不是真的,她都强迫自己相信那是真的。几个月的寻找她几乎已经绝望,现在不管谁说陆安还活着她都会当真。

刘一山原本冷酷的脸庞,此刻突然略带柔情,眼神也由原来的阴冷转为怜悯,任由陆璇摆弄他的左臂,很久才说,“活着……,你爹还活着,真的……。”

“那你带我去见他,求你带我去,让我见他一面。”陆璇心情有所平息,不再像之前那么激动。

刘一山心也静了下来。凝望着陆璇哭花的脸颊,整张脸又恢复原来的冷峻。“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我再带你见你爹。”说完转身就走。刚走出牢门突然站住,转身看向陆璇身边站着的杨林。“来人,将杨林带到另一间牢房,往后对这两人要严加看管,好吃好喝伺候着。”狱卒们连忙允诺,将杨林转移到旁边的一间牢房关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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