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乱,于我何干。纵使江山崩塌,年朝更替,我,亦独活于无你之朝夕,何叹?何惜?我,只需——不怨,不悔。—————夏文己
上屯县,郊外林道,晨空晴朗明浩。窸窣的丛林,隐隐约约见枝叶微抖,人影晃动。不时的,能听见丝丝窃语声。
“哎,怎么还没来?”一个故意压低的男声,听不出声色。
“完全没有人要来的迹象嘛!”另一个厚重的男声,较之前一个声音,音量显大。只听他继续嘟囔:“哥儿们几个大半夜的就守在这儿,现在太阳都露屁股了,还没人来!”
“不会是三哥消息错了吧?哈哈!要是错了回去可得好好灌他一大缸子!”这个声音最为粗鲁,声量完全不顾忌地大开,带着些沙哑。
“对啊,这偏僻小道的,有哪个贵重人物会吃饱了走这儿啊?”一侧,又是一个声音埋怨。
“可三哥就说会有重要人物过这儿啊!因为是‘秘密行进’。”
“三哥的情报可从没出错过。”
“这倒是。”
“可是……”……
一时,原本静静隐匿的丛林被纷纷讨论声闹了起来,并且声音越闹越欢,不时还夹着声大笑,原本只是对一夜静守的抱怨,此时的话题也不知扯到哪个九霄云外了。
丛林里,大约隐伏了二十余人。最前首的共三人,皆身穿薄布长衫,脚着麻布短靴。靠左的那人年纪大约二十五六,一张国字方脸,长相敦实,身形健硕——也就是刚才那厚重男声、音量显大着嘟囔的人;中间那人也是二十五六模样,一张圆脸,脸上凶肉纵横,身肥体胖——也就是刚才那声音最为粗鲁的人;而靠右边的那人,相较于前两个健硕肥胖的身躯,他显得纤瘦多了,也年轻多了,约莫二十来岁,脸型方椭,面颊微瘦,眉宇间有股睿雅之气,却又带着分冷峻之神。他没开口说一句话,只是始终凝神盯着远处偏僻小道的动静。这三个位于前首的人还有一个与身后数十人不同的共通点,就是都额抹灰色头巾,头巾正中标有字符,左边那人为“九”,中间之人为“八”,右边的则是“十”。这三人大约就是身后一行人的领头了。
丛林里的纷闹不知持续了有多久,直到头巾标着“十”——也就是靠右边始终没说过话的人终于开口噤声:“嘘——安静,人来了。”。丛林里的吵闹一瞬间转为寂静,只剩余丛林枝叶,在晨曦清风中簌簌发颤。
果不其然,自远处的丛林小道,隐隐传来马蹄踏地的“喀喀”声,以及人足踩过残枝落叶的“沙沙”声,渐行渐近,还能开始听到有人笑着交谈的声音。
埋伏在丛林里的二十余人,都凝视那声源的来向,一声不发。直到丛林小道的拐角处终于现出人影,丛林里位于前首的中间那人,才转过头对左边那人打了个眼色。左边那人会意点点头,遂悄无声息地探手从身后的土地取来一把弓与一支箭,拈弓搭箭,弓弦拉出绷紧的声音,箭簇直直瞄准丛林小道的方向。
丛林小道上,一行人渐渐走近。为首的是一个骑着黑马的男子,身着黑色宽松袍衣,脚穿长筒布靴,背负着一支灰黑长枪。年龄约莫二十四五,身形健而不胖,面容清秀,此时坐在马背上正谈笑自若。
男子左右两侧,各有一名骑马的人徐徐跟着,较之男子的气势与黑色良马,左右那两人的装束与马匹要劣等许多,想来应该是男子的随从一类。
在男子身后,是六个身穿厚布衣的轿夫,六人齐抬着一顶橙黄轿子,轿子里坐着谁人?不知。
一行人不计算轿子里的话共计九人,一步步靠近那二十余人隐伏的丛林。骑黑马的男子似乎正说着什么趣事,引得随行一众人发出阵阵笑声。这时,丛林里前首中间那胖人突然大手一挥,大叱一声:“放!”早就已将箭簇瞄准的左边之人猝然松张右手,手中箭羽脱手,直朝骑黑马的男子射去。连带的,丛林里又相继跟着射出十余支箭支,却是身后其他手下跟着射出的。
刹时,空气中奏响起“咻咻”的箭矢破空声,尖锐刺耳。丛林道上的一行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见十余支箭矢如疏雨般扑落,一众九人顿时手慌脚乱,本能地回避。
“咻——”那支由丛林里左边之人射出的箭,劲气十足地朝骑黑马的男子笔直射去,箭簇直指男子心口。黑马男子双目骤睁,左右两臂肌肉胀起,刚想将马缰拉起闪避,却已经来不及——
“锵~”箭矢正中男子心口,却发出了一声脆响,似乎是金属相撞的声音,而箭矢也没按所料的没入男子心口,反倒是往旁侧弹开了——难不成这男子是金刚之身?暗箭竟伤不了他?丛林里那偷袭的人不由郁闷了。
而其余那八人呢?除了一个轿夫被箭矢穿中面门倒地身亡,其余七人都与黑马男子一样,箭支在射中他们身体时都弹开了。
箭支纷纷落地,这眨眼的片刻,却让丛林道上的一行人心魂甫定,谁能料到在这么偏僻的丛林道还会有人偷袭?待重新晃过神来,只听骑黑马的男子一声痛叫:“长七!”却原来是痛叫地上那不幸中箭的轿夫。
一声痛叫之后,黑马男子猛然转头,对着那暗箭来源的丛林,怒喝一声:“是谁!出来!”
(11月28号献上一章,下一章依计划在周日准时更新。多支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