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在地面通道观察水池的时候,水面以上没有任何进出通道,所以当时我认为进出通道一定在水面以下,而这个推断在此刻就是我的救命稻草:如果我的推断正确,通道真的就在水下,那么我就可以逃出这场突如其来的追杀;反之,如果水下根本没有什么通道,那么……,那么我新得到还没超过一天的傀儡就可能被追击者轰地烟消云散。至于傀儡碎裂以后我会有什么后果,我还没有想过。
憋着一股劲儿,一直下潜了大概10米,前方看起来十方幽暗的塔壁下方似乎有巨大的黑影,我怀着不确定的心情迅速向下潜过去,然后,一个巨大的拱形门洞出现在我前面,门洞里有着幽暗的光线从深处透出,借着这黯淡的光线能看出水体居然是与格哈尔塔内部相连通的!这说明塔身内部有与外部等高的水体存在,同时这也说明了我前方要走的路还很长。
我迅速向门洞里游去,前进过程中因缺氧而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但是前方有相当长一段水路要走,后面还还有紧追不舍的袭击者,我该怎么办呢?之前没有考虑的问题,我现在不能不考虑了。要知道傀儡碎了,我将会失去包括权限纹章在内的所有随身携带之物,这意味着我将失去项目组对我的庇护以及——与他们联系的一切方式;至于我,在傀儡碎掉以后会不会在现实中醒来也是未知的;而最令我不安的一点是,我也有可能因此失去坐标,将自己的意识迷失在系统里,他们无法捕捉到我的所在,而那个时候的我能够主动醒来吗?
我穿过长长的门洞,感觉胸腔里越来越憋闷,我一边强压下急于呼吸的想法,一边强迫自己努力向前行进,“身体”对氧气的渴求让我异常窘迫,所以,对周围环境观察不够的我,直到眼前的黑影游到近前时才发现,原来幽暗的门洞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一个灰黑的、纺锤形的大家伙,在我眼前缓慢的向外移动着。
它实在是太大了,体长大概有10-12米,从它的体型来看,这是一条大到极限的姥鲨,我在它身边就好像泥鳅一样细小。大概我目前的身体从本质来讲只是一台机器,也没有什么气味儿,这家伙从我身边游过,根本没有注意我。
我应该学着莫尔感谢上帝一次,因为这家伙的出现,让远处的无人机以为追错了信号,所以,在我偷偷跟在这大家伙身后往外游去的时候,刚好看到追击者向水面撤离,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现在我该怎么办呢?继续往水下下潜不是明智之举,往上去是不可能的,从门洞继续前进,我的氧气供给明显不够,但是往门洞里去才是我目前应该前进的正确方向。一边看着前方暗淡的光亮在昏暗的门洞里前进,一边想着逃出生天的方案,我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链子,抓起权限纹章尝试打开护罩,但是提示能量积蓄不足,该怎么办呢?这时波波的声音响起:“云泽,你在哪里?我们到中转池外了。”
我真高兴啊!但是我不能说话。
“云泽,你在哪儿?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我不能说话啊!一说话就灌水了!我一边游着前进,一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缺乏氧气的问题,现在的憋闷感到底是傀儡对身体真实反应的模拟还是傀儡因为没有氧气无法正常运作的切实反应呢?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出现任何因为缺氧而产生的任何其它症状。
通过门洞以后,里面是一个和外面水池相仿的垂直空间,空间下方幽暗不明,上方有光线洒下,四周是垂直的墙壁,一进入这里我迅速向上方游去,在好似漫长又很短暂的期待中,随着哗啦一声响,浮出水面的我禁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憋的发闷的胸腔里立时被清爽的空气填满,能呼吸真是太好了!
快速游上岸,迅速打量一下周围环境,现在我在塔身内部了,这个巨大的中转池也不知道到底占了几层,格哈尔塔自身已经非常沉重,再加上体量这么恐怖的水体,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们是怎么解决这么大的质量给土地带来的压力。
从刚才就一直不停呼叫我的波波此时又叫了起来,“云泽!你在听吗?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线路始终显示状态良好,波波你就别着急了,说不上现在不方便联系呢?”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来。
“我来搜索他的位置。”莫尔说,“但是这需要坚尼对我开放搜索对接港的权限,取得权限到定位他大概需要几分钟。”
一阵安静,接着亚瑟说道:“这个时间里可别再出什么乱子,找到他可是不容易。”
“我现在很好,但是我不知道我在哪儿。”我连线回复大家,顺手拧了拧衣服上的水,但是刚跟我一起从水里捞出来的衣服也不是一下能拧干的,打开登山包存储器,从里面取出一套衣服,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衣服换上。
“谢天谢地!你终于出现了!”莫尔。“你保持连线,我来定位你的位置,一会儿波波他们会去接你。”
“你刚才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回话?”波波。
“我在水里。”
“水里?”
“我遇到一伙人,不知道为什他们会袭击我。”
“袭击!?”好多声音一起响起,让没心里准备的我小小惊讶了一下,项目组里的人看来真不少呢。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跟大家伙说了,其中包括一个让我自己都惊讶的想法:我之所以会被袭击,完全是因为袭击者认错了人,他们大概是把我当成麦克阿瑟将军阁下来袭击了。他们发现了从高空而下的麦克阿瑟,但是没想到后边还跟着一个尾巴;他们也许没想到麦克阿瑟会在半空中就开启空间门离开对自己不利的环境,所以紧随将军阁下之后的我被误认为是麦克阿瑟本人。我们两个身高体型有差距,但是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会被误认也是很正常的。
“在水里……,所以你一直憋着气,也不敢说话?”
“……。难道水下可以说话和呼吸?”
“那到不是,傀儡在水下接触水到一定程度,就报废了。但是你可以给我们发信息求救。”
“我没机会求救。”一边逃亡一边回复消息,那不用水淹,对方的武器一样会炸的我烟消云散,与其那样还不如直接呛死算了,哦,不,还不如被水淹报废了算了。
说着话的时间,波波和阿蒙还有杨东尼以及一位陌生人搭乘着一架迷你载人运输仓从上方缓缓降落,我收了线,走上前去,经波波介绍,杨东尼身边的人是马来,马来是双界项目组在对接港的负责人,杨东尼是代表安东尼奥先生来处理突发事件的,让我想不到的是,杨东尼居然也是项目组的成员。我们上了迷你运输仓,正要起飞,水池里翻涌出很多气泡,接下来是上下翻涌的水花,不多时整池子的水都随之翻涌起来,阿蒙迅速按下起飞的按钮,我们飞上半空不多时,那头巨型姥鲨从水面窜出,随着浪花翻涌,一些细小的无人机从水面冲上半空,姥鲨就势咬碎几架无人机,力气已是用尽,重重摔回水池,又是一阵巨大的水浪翻滚,水浪的力度即使我们在半空中都能感到空气的振动。阿蒙迅速拉升运输仓的高度,又以极快的速度发出几个指令,半空中值勤的巡回机立刻离开自己的岗位列起阵列,向冲出来的无人机发起攻击,双方立时战成一团。随着我们高度的上升,下方不断有其他塔内的飞行器和无人机加入战斗,袭击者被成功拦截在我们身后,这次我终于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