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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神狼命殇

眼前的一切触目惊心,如地狱修罗临世,似千万白骨拱卫一杆绝世凶兵。这是一杆凤翅镏金镗,镗杆上雕刻有一条盘龙,金光闪动之中又似有滔天血光扑面,龙口大张吐出一根乌光闪闪的枪尖,如一根凶兽的尖角,可刺破天地。龙头两侧一对凤翅火焰缭绕,周围的虚空都被烧得不断坍塌。

“果然是它!”雪祖凝视着那杆凤翅镏金镗道。

金鹏圣主问道:“雪祖知其来历?”

雪祖点点头并未答话,俯身观察地下的白骨,当其看到一个头骨时眉头微皱,眼中射出两道金光将头骨笼罩,惊变发生,那个看似普通的头骨眉心处出现一个黑洞开始吞噬周围的一切,龙四等人顿时感到一股吸力加身,连体内的灵气都欲随这股吸力而去。

唰,雪祖收回目光,头骨恢复原样,眉心的黑洞消失,那股吸力也随之消去,龙四等人皆惊异不已。雪祖并未解释什么只是一掌挥出将头骨打得灰飞烟灭。

之后,雪祖带领众人踩着白骨向那杆凶兵走去,一股股杀气扑面,金鹏圣主虽然在雪祖的护身金光中受不到伤害,却亦能感觉到那杀气的可怕,自身的元神都被这股冰寒的杀念冻得瑟瑟发抖。

天孤在这杀气中安然无恙,面露疑惑对雪祖道:“老祖,为什么我感觉那杆兵器非常地熟悉与亲切呢?之前我从没见过它。”

雪祖面露惊疑地看了看天孤又扫了一眼凤翅镏金镗,思索片刻后道:“看来当年你爹娘必有机缘,寻到落英崖下,发现了此地,又在此刻下阵纹引动这件凶兵的杀伐之气用以制敌,后来失败身死,将孕有你的巨卵也失落在崖下,此兵会自主杀伤有生命之物,对无生命之物却无伤害。”说着雪祖用手一指周围飘落的花叶,道:“你看这飞落的花叶丝毫未受杀气的影响,料想当年你尚未成形,生命迹象不明显,所以能落在凤翅镏金镗旁而未毁。三百年来,你在此地吸收日精月华,不知是何原因与这件兵器产生了联系,不再受杀气所扰。”说罢,雪祖望向高空暗道:“莫非冥冥中自有因果,难道玄泽你死后执念不灭,要为自己选一个继承者吗?”

众人来到凤翅镏金镗前,越加感受到这杆凶兵的可怖,握住镗杆的那只断臂手指苍白,断裂处还在滴血,其下面已是一片有脸盆大小的血池,血池环绕着凤翅镏金镗,不知多少年过去了,仍未干涸。

雪祖注视着那截断臂,目露哀伤,叹道:“八千年了,老朋友,我们又相见了,只不过却是此情此景。我已知你的心愿,今日你可以放下执念了。”

那只断手似可听懂雪祖的话语,轻轻一震,凤翅镏金镗拔地而起,一时间风云变幻,一个个神魔虚影显现,齐声厉叫,如打开了地狱大门。

龙四和天孤都吓得蹬蹬倒退,面色惨白,雪祖抬手一抚,各种景象消散,风息云定。

“天孤,上前取下这杆凤翅镏金镗。”雪祖转身对天孤说道。

“我?”天孤心有惧意不敢上前。

雪祖叹息一声道:“这杆凤翅镏金镗的主人是我的好友,八千年前我们曾并肩作战,他为助我守天一脉打开前路,战死杀场,我们寻找许久而不见,不想落到此处。这件凤翅镏金镗便是他当年所用的神兵,以戮仙血金锻造而成,这两个凤翅是其取真正的仙凰翅祭炼而成,可挥出寂灭之火,涅槃重生,枪尖为上古神兽獬豸的独角制成,可破万宝,且有分辨善恶之能,不过此兵所孕的器灵遭受了重创,暂时无法发挥出其全部威力了。”

说着雪祖拍拍天孤的头道:“你在此兵旁边孕育三百年,早已被其主的执念选为继承者。去吧,握住这杆凤翅镏金镗,你便是它的新主人了。”

天孤略带兴奋与害怕地走上前去,怯怯地伸出手,犹豫了一下,一把握住镗杆。

唰,天孤顿感一股信息传入脑中,正是此兵主人的功法传承,不过以他现在的水平无法全部阅览。

雪祖肃穆道:“天孤,从此以后这杆凤翅镏金镗便是你的兵器了,你要记住它上一任主人的名字,玄泽!”

天孤点头一脸的向往与崇敬道:“我一定会让玄泽前辈的传承再放异彩!”

那只断臂听到此言后,若释重负般的松开手,开始缓缓消散,凤翅镏金镗一震轻颤,嗡嗡作响,发出一阵哀鸣似为其原主人送行。雪祖望着消散的断臂,深深一揖,然后大袖一甩将那块掀起的地皮重新覆盖在原位上。

众人又在落英崖下四处查看了一番,发现此地有许多残兵断骨,年代大概在五千年前,料想当年此地必发生过大战。

金鹏圣主仔细观察那些断裂朽败的兵器,若有所思道:“我记得浏览过前辈手札,曾提到过五千年前仙妖大战,有仙界修士打通空间通道潜入妖域对妖族造成了重创,那时天妖宫的前辈大妖皆在域外战斗,只留老幼驻守,为铲除隐患,当年的三位即将坐化的老圣主带领本族所剩所有修士前去追杀堵截这批仙界修士,从此一去不返。大战结束后,许多人去寻找过他们,却杳无音讯,随着时光流逝,渐渐无人再提及此事了,此时看来他们应该战死在这里,我认出了这些残兵中有三位老圣主的成名兵器。”

雪祖面露黯然道:“世人总爱遗忘,有许多英雄为他们洒落热血,埋葬生命,也只不过在他们记忆里短暂停驻。”

他看了一眼脚下的白骨,叹息一声挥掌一扫,地面出现一个十来丈深的大坑,诸多白骨都落入坑内,然后被黄土山石覆盖成为一座巨坟。

此间事了,雪祖便带着众人离开赶往妖域之外,落英崖再一次恢复了平静,花叶如雨,漫天飞舞。

突然,凤翅镏金镗所在处的那片血池内浮出一个白骨头颅,在他空洞的双眼中射出两道黑芒穿透地表射向高空,一只飞过崖头的鸟儿被黑光打中,顿时化为一片黑灰飘散,头骨眉心处出现一个似黑洞的漩涡,将血池内的鲜血吸净,一股神念波动传出:“八千多年了,这该死的凶兵终于被取走了,本王可以重见天日了!”

仙妖冢上一头灰色的老狼蹲坐在矮山顶上,旁边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们在凛冽的寒风中静静地望着前方的一个凹坑。

良久,老人喃喃道:“阿灰,都已经过去五天了,你说龙四那孩子还能回来吗?”

老狼依旧望着前方没有回应老人,只是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与悔恨。

“嗷呜……”一声苍凉的狼嚎在天地间回荡,在即将坠落的夕阳映衬下,如同一曲悲怆的葬歌,令人心碎。

唰,空间波动,雪祖带领众人自虚空跨出。

龙四一眼便看到了在仙妖冢上伫立贺青山与神狼月辉,欢呼道:“贺爷爷,神狼前辈,我回来了!”说着便向他们跑去。

贺青山此时也已看到龙四一行人,他喜极而泣,紧跑几步一把抱住龙四道:“孩子你可回来了,担心死爷爷了。”

龙四亦留下眼泪,贺青山真的对他如亲人一般。月殇走上前来,眼中有泪花闪动。龙四赶忙回身对雪祖道:“雪祖,这就是神狼前辈,求您快给他治伤吧。”

贺青山看着眼前这些人有些发怔,月殇睁大浑浊的双眼盯着雪祖,目中露出一抹惊异。天狼殿殿主与月辉抢步来到月殇面前撩衣跪倒,恭声道:“后辈子孙,月无锋、月辉拜见青木神狼老祖!”

雪祖走到近前感叹道:“月殇,你我又见面了,唉,五千年前驰骋天界的神狼月殇如今竟落得如此田地……”

月殇摇摇头目中透出一股凄凉。贺青山被所发生的一切弄得不知所措,待龙四将经过简单介绍一遍后,老人才反应过来,急忙让着众人回家。

一行人来到老人居住的石屋,龙四再次恳请雪祖出手救治月殇。雪祖自怀内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绿莹莹的丹药让月殇服下,此丹正是养神丹。

月殇服下养神丹后片刻,浑身的毛发便脱落重新生长出一层青色狼毛,样子也从老迈渐渐变得年轻。

唰,月殇化作人形,一个英武高大的中年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月殇跪倒施礼谢过雪祖救命之恩,天狼殿殿主与月辉再次上前拜见,月殇已听了龙四介绍知自己的传承已交给了月辉,看着眼前这个后辈,他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刚想说些什么,却发觉头一晕,噗,一口鲜血喷出摔倒在地,众人大惊赶紧上前将他扶起,只见月殇脸色惨白,容颜迅速衰老,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迟暮的老人。

龙四哭泣着询问雪祖:“雪祖,神狼前辈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雪祖皱着眉头探出手按在月殇的额头,一股神力涌出将月殇唤醒,片刻后他收回手面色凝重对刚刚醒转的月殇道:“你受伤太重,境界跌落,我虽治好了你的伤,却无法挽回你这五千年的岁月,你已经寿元干涸,除非突破原先的境界,否则回天乏力。一切只能靠你自己,别人无法相助。”

贺青山闻言变色道:“老师傅,阿灰还能活多久?”

雪祖哀叹道:“长则五年,短则三年。”

月殇惨笑一声道:“时也命也,青山你不必太过担心,无论人还是妖都会有这一天,我已经活了六千多岁了,同辈中大部分人都先我而去了,如今我青木一族的传承已然传下,即使现在死去,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所牵挂的只有你。”

说着他转头对月辉与天狼殿殿主道:“贺青山救过我的性命,陪我走过了生命中最后的一段路,希望你们可以替我照顾他一下,让他的晚年过得好一些。”

月辉含泪道:“请前辈放心,只要我月辉一息尚存就不会让老人家再受一点苦!”

月殇点头,转头对龙四说道:“龙四小友,你对我月殇的大恩,或许今生难报了,若有来世,我定结草衔环以报万一。”

龙四与贺青山闻言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雪祖问道:“你有何打算?”

月殇目视远方道:“五千年来,我走过了很多地方,如今我想以不同的心境再走一遍,一边走,一边悟道,寻一线生机。”

雪祖点头道:“破后而立,既然要破就将之前一切法舍弃,重新悟道,若功成,则必有大成就。”

第二天清晨,月殇辞别众人。在朝霞中一个孤独的身影远去了,以前的塞北孤狼不在了,而今只有一个迟暮的老人独自用双脚丈量着他走过的每一寸土地。

金鹏圣主、天狼殿殿主与月辉带着贺青山返回了妖域,龙四、天孤也将和雪祖离开伏妖岭,开启一段多彩的人生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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