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出了伊文的小木屋后便往教堂后的森林跑去。
森林是个阔叶林,秋天季节树叶干黄早已纷纷落下,枯黄的枝叶铺满在地,一棵棵的都只剩下枯枝和几片半黄的叶子挂在上面,而在森林里的小溪边却极其难得的有一棵大树,树上的叶子还算繁茂,却全是枯黄的叶片,恐怕过不得多久,连这树上的枝叶也会掉得清光。
就在这棵大树下,浩然停了下来。额头贴着左臂站趴在粗糙的树干上,他的右手却拿着匕首,一刀一刀的在树干上割划着,匕首锋利一刀进去便深入一厘多米,粗糙的树皮马上被割得开裂,露出里面白色木质。一刀之后又是一刀,由于过于用力抓紧匕首,右手那牙口伤痕裂得越来越大,汩汩鲜血沿着手掌滴落在地,把枯黄的叶片染得深红,可浩然却毫不动容依然趴在树干上。
森林寂静,只听见一声声刀子划破树木的声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声音才停了下来。
浩然坐在树下,双手摆在双膝上,背靠着树干,仰望着树上那还算繁茂的树叶,阳光透过叶片间的缝隙照射在浩然的脸上。微风吹动,树叶也跟着摇摆起来,细细的阳光随着树叶缝隙间的改变,不断地闪烁地划过浩然的眼睛,此时,他的眼里已没有了那凌厉的寒光,却变得空洞了许多。
枯黄的叶片随风吹动,缓缓而落,一片、两片、三片......直至数不清的叶片纷飞殒落。树干下方,早已被浩然划得不似人形,横七竖八、杂乱无序的刻画在上面。由于匕首过于锋利,划破的木屑掉落一地。
微风吹得树叶摇曳作响,溪水流动冲击着溪石,发出“唰唰”的声响,但只要细心地聆听,却会发现在这些声响中还有一种细小的滴答声。那是浩然手上流出的血液滴落在地下枯叶上发出来的声音。一旦认真听着这种“滴答滴答”的声响,整个人都像会沉浸在里面一样,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仿佛世界有一瞬间是完全停止转动了一样。
突然,在浩然那静止的世界里,却出现一声又一声的“吱呀”声,那是踩在树叶上才会发出的声音,而且这声音逐渐的接近。
“东方浩然?......”一声惊讶的声音叫了起来,把浩然从静止的世界拖了出来。
浩然转过头看了看眼前的人,那人穿着一身墨绿色劲装,一头棕色的短发上带着一顶红色的贝雷帽,鼻子上布满了些黑色的小麻子,看起来与浩然年纪差不多的女孩。熟悉的面孔,马上映入了浩然的脑海,这女孩就是笨蛋三兄妹中的三妹卡琳。
卡琳提着篮子,她本想乘着工作的空档,到森林里采集一些蘑菇和松茸,好回去慰劳慰劳自己的兄长。她在森林里瞎转悠了一圈,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却在这大树下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走过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浩然坐在大树下。
虽然遇见认识的人,浩然却也不太在意,继续靠着树干上,看着树叶闭目的天空。只是眼里的空洞消散了不少。
卡琳看了看这眼里有些茫然的浩然,却难以相信这是她以往所知道的浩然。似乎茫然这词不应该出现在浩然身上一样。以往的浩然自信精明,狡猾多诈,有些幽默,有些高傲,又有些冰冷,总之是让人摸不着底的怪人。这些年来,浩然经常与他们作对,倒也逐渐对对方有些了解,可卡琳却从未看到过现在一脸茫然的浩然。
“东方浩然,你怎么了?”卡琳目光有些娇羞的看了看浩然道。认真想想以前碰面不是他有艾西娅跟着,就是自己跟着两个兄长,这还是第一次两人单独聊天,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虽然浩然早已恢复过来,可现在却不想见人,于是一直对卡琳不理不睬的。这倒让卡琳有些小生气,嘟囔道:“...什么嘛...人家也是关心你耶......”卡琳话未说完却看见浩然手上在滴血,便立马着急道:“喂!东方浩然...你手受伤了,得赶快包扎啊!”......
话已出口,浩然却依然一动不动。卡琳着急不过,直接把篮子放在地下,独自跑到小溪边,将自己的那粉红色的手帕用水洗净后便匆匆忙忙地赶回大树下。一把抓起浩然的右手,便小心翼翼的将伤口用手帕擦洗起来。
这时候浩然才有所反应,冷声道:“你干嘛呢!....”
卡琳一边为浩然认真的擦洗着伤口,一边嗔怪道:“帮你处理伤口啊!”
浩然听后,立马用力将右手扯了回来道:“不用你管......”
说罢,只见卡琳站起身拍了拍手笑道:“已经弄好了!...”
浩然这才看了看自己右手上的伤口处已经被卡琳用手帕包扎好了,而且还背面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看着这蝴蝶结却让浩然有些无语:“你和艾西娅一样...都爱多管闲事...!...”
听到自己像艾西娅,卡琳却有些赌气的道:“谁要像那恶女!......”
听见卡琳说艾西娅是恶女后,却让浩然微微的笑了笑:“确实!...”
见提到艾西娅后,浩然的脸色才稍加好转后,她这才放下心来,但心里却有些不服气。于是赌气道:“看来你已经好很多了,那我走了!......”
卡琳提起篮子走欲要走,浩然却缓缓说道:“喂!...你那麻子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卡琳一愣,转身抱怨道:“不是说好不能提麻子的事了吗!...你还说......”
浩然指了指自己的右脸道:“你右边脸上的麻子,颜色掉了!......”
“啊!...”卡琳已经,用手在脸上擦了擦,一层黑色的墨迹立马脱了下来,看了看手上的墨迹道:“大概是刚刚在溪水边占了些水!......”
脸上的麻子脱落后,感觉让人焕然一新,即便脸上还残留着些墨迹,却也不影响她那俏丽的容貌,娇小的身影更添可爱,俨然一副邻家女孩的模样。
当初卖身进夏洛克家做事,小卡琳就经常受小时候的卡夫卡调戏,虽然不愿,但身为下人却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于是,从小就精明的二哥杰夫就帮自己的妹妹想了个办法,将自己的妹妹弄丑,让卡夫卡失去了兴致,这才能一直安稳无事的到现在。要不然邻家女孩都要变成邻家人妻了......而浩然也是在一次与他们三兄妹对战中,无意知道这事的。以至于三兄妹有一段时间一直被浩然作为威胁,直到后来浩然玩腻了,才逐渐忘记了这事,可现在一看,又把这事给想起来了。
卡琳顿了顿才想道:“糟了,等等还要回去呢,如果刚好遇到卡夫卡少爷就糟糕了!.....”卡琳有些发急的踱步着。
浩然看了看,从随身工具包里拿出一支笔,径自抛了过去:“接着,先用这个顶着,回去后再自己想办法。”
卡琳这才反应过来,随意的在自己的右脸上点了几点道:“好了,谢谢!我要先回去了。”说罢,便将笔还了给浩然。
浩然微微的点了点头,便将笔收入工具包中。
看着逐渐离开卡琳的身影,森林再次静谧了下来。
浩然一把抓住自己的心口道:“已经越来越难控制了...恐怕下次分裂会完全失去意识......我该怎么办?...”浩然望着长空长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