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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浮萍有根

打开木门,抬头一看,天色早已暗下来了。月光直射而下,由于今天本就万里无云,晚上月亮更显清晰,就连上面的坑洼也能够依稀看出。

虽然月光很亮,但是在没有导力路灯的教堂后院还是很黑的。小梅刚出木门,便紧紧抱住了浩然的腿,眼睛圆溜溜的打探着四周。浩然被小梅抱着也难走,只好将她背了起来。艾西娅担心浩然的伤,要求小梅让她来背,但被浩然拒绝了。安托倒是比较胆大,一直在前面带路,不时还倒着走与他们聊天。结果被艾西娅训了一顿,才正正经经的走起路来。

早上仅存的一丝暖意,到现在已经消失殆尽了。凉意开始袭人,阵阵晚风吹得人抖擞。青砖街道上早已希无人迹,只有人影不断地从房子的窗户映照出来。偶尔也能看见一些马车往酒馆处赶去,这都是些旅行商人,希望能在完全入夜前到酒馆找到一间房间,躲避夜晚的寒意。旅行商人的一身都是孤独的,心里的寒意更胜于这夜晚的寒风。虽然早习惯于餐风露宿,但是能够住就酒馆的房间里,他们也不会选择在外露宿的。毕竟房间的暖意也能稍稍温暖这些居无定所流浪者的心。没有什么能够比夜晚的寒意更能入侵一颗孤独的心。

风车小镇不是到帕特市的必经之路,所以,来这的旅行商人并不多,来到这的多数是与小镇有生意来往的商人。熙熙攘攘的一阵马蹄声过后,便安然的恢复了平静。

很快他们便回到了莎莉的家,安托看见自己的家到了,高兴地跑了过去,就连在浩然背上的小梅也变得不安分,一直吵闹着要下来。浩然看着灯光从窗户照出,一缕缕炊烟从烟囱升起,还夹带着阵阵饭菜的香味,知道莎莉已经回来了,便将小梅放了下来,准备一同进去。只是来到门口才发现,莎莉家门前停放了一辆由两头棕色马匹拉着的大马车,看这马车的规模倒是比浩然那辆大了一倍多,想必或许是哪个旅行商人特意和莎莉谈生意来了。

房门打开,一阵悦耳的铃声“铃铃铃”的响起。

安托随意的扯了声:“我回来了!”说罢便马上跑到饭桌前坐了起来,赶忙拿起了刀叉。

小梅也跟着他哥哥学道:“回来了!...”便也有样学样的爬坐在她那张特意增高了的椅子上。

莎莉穿着围裙,捧起最后一碟热腾腾的饭菜开心道:“你们回来啦!”

安托看着满桌热气散发的饭菜,忍不住的喊道:“妈妈,我饿了!”

正当安托举起叉子时,莎莉便正声道:“没有洗手的孩子们不能吃饭!”

安托一听抱怨地喊了一声,但看了看妈妈这“严厉”的脸色,还是带着妹妹屁颠屁颠的赶到厨房洗手去了。

莎莉向着还愣着站在一边的浩然和艾西娅说道:“你们两个还站着干嘛呢!去,赶快也去洗手去!马上就要开饭了!”

浩然顿了顿道:“不,我......”

浩然话未说完就被莎莉截断了:“还我什么呢!艾尔大爷和莉莉卡婆婆不是都出去了吗?浩然你就直接在我这吃好了。艾西娅也是,就留在这吃顿饭吧!下午我可是和上校说了的。”

浩然和艾西娅相视一看,被莎莉这么一说,也不好推辞了,一阵苦笑后,便也点了点头。

浩然四处望了望问道:“莎莉阿姨,今天有人来了吗?怎么外面有辆马车停在那呢?”

经浩然问起,莎莉这才想起道:“哦!那是我从塔塔家借来的呢!我看这年的收成这么多,我们那辆马车肯定不够载,所以,就去借来了。”

浩然下午才刚为这个问题烦恼呢,没想到莎莉早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原来是这样啊!”

塔塔家是经营牧场的,牧场里的常规维修都交由艾尔工坊负责。而且由于最近两年艾尔工坊的维修订单逐渐增多,艾尔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有些时候也会让浩然代他去进行维修,渐渐地浩然与塔塔也成为了朋友。另外,塔塔与浩然、莎莉也有生意来往,他家牧场的牛奶在风车小镇都是由莎莉进行分销的,当然,这也是浩然搭的桥。听说最近一些酒馆也开始订购牛奶了,虽然现在的需求量不大,但浩然相信只要经过一段时间后,这种牛奶文化一定会慢慢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中。

因为双方有着这一层面上的关系,所以,塔塔愿意将他那仅有的两辆运输马车中的一辆交给浩然。而且,塔塔是个憨厚老实的老好人,就算他们之间没有合作的关系,塔塔也会将马车借给浩然。而浩然能与塔塔成为好朋友,也正是因为他这份憨厚老实、毫无心机的性格。阿谀我诈的生活,浩然已经不想在接触到了。他害怕...害怕自己会再次变回杨槊,所以他才会不断为自己下心里暗示,让自己成为浩然,成为一个真正的十五岁少年。

水喉的水不断经由浩然的双手流下,浩然呆呆地想着,竟也一时忘记了关。

直到艾西娅把水关了,问道:“浩然,你怎么了?”

浩然这才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没...没什么!”然后,随意的将手上的水甩干,便独自往饭桌前走去。

艾西娅虽然有所担心,但这些年来已不是第一次了,就算艾西娅如何追问,浩然也绝不会说出半句。因此,她知道在此时,沉默是对浩然而言是最好的安慰。

莎莉在饭桌旁的火炉边上又夹起了几块木头扔进火炉,晚上寒冷加些柴火不仅能够使室内暖和而且也能照亮整间房子,让大家能够舒适的进餐。

莎莉看到浩然和艾西娅也过来了,这才回到饭桌前坐下道:“好!..那么我们在正式就餐前,进行祈祷吧!”莎莉十指紧扣,置于胸前,闭起眼睛道:“让我们感谢天空女神,是她创造了日月星辰,为我们带来了光明,使我们走出黑暗。让我们感谢大地女神,是她掌管了万物生长,为我们带来了丰收,使我们免受饥饿。我们衷心的感谢您,我们的女神,啊门!”

莎莉一家与艾西娅都是信奉辉耀教的信徒,所以每当在正式就餐前,她们就会进行祷告。不同于今天午餐的随意,晚餐对于她们而言就是正餐,因而比较慎重,所以她们要进行祷告。就连安托和小梅也有模有样的跟着莎莉进行祷告,艾西娅自然是免不了的,只有浩然睁开眼睛,呆呆地等待着。浩然和艾尔都是无神论着,他们并不在乎这个,所以他们家没有祷告的习惯。而莎莉和艾西娅也知道浩然的习惯,所以,当她们祷告完后,与浩然相互微微一笑,大家便也开动起来了。

这一餐浩然并没有风卷残云的大吃一顿,一方面这里始终不是他家,总不能过于随意。而且在这慎重的祷告后,安静的就餐是信仰者必受的礼仪。虽然自己不是信仰者,但入乡随俗,尊重他人的习惯才能够得到别人的尊重。因此,即便被莎莉特意告知不必太过于拘谨,浩然也依旧不敢随意。结果一餐饭下来,倒也吃的安安静静的。

虽然,莎莉煮得一桌满满美味的食物,但吃下来,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没有了与老头争相抢食,一餐饭吃得却是了无乐趣,食欲也减小了不少,这让浩然想起艾尔。也不知道现在这老头吃饭了没有,会不会也像他一样,没人和他争食,反而会减小食欲。

吃过饭后,浩然便与莎莉说了声,便和艾西娅离开了。

两人一路上并未多说话,直到分岔口,浩然才说道要送艾西娅回家。可艾西娅早已看出今天浩然与平常有些不同。或许是担心秋物祭的交易,又或许是担心艾尔。

于是,艾西娅摇了摇头道:“嗯唔...不用了,我家也不是很远,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浩然也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你路上小心。”

两人相互叮嘱了一番,便各自离开了。

只是小走了一段路,便回到了艾尔工坊。只是今天没有了那熟悉的“叮叮铛铛”打铁声,也没有那熟悉的炉火味道。

浩然不自然的打开了门:“我回......”便停住了声响。因为习惯本想喊道“我回来了”,却想起今天家里没人,老头早就出去了,只剩下门铃依旧“铃铃铃”的响起。

突然,前世的孤独感却不自觉的散发了出来,才知道原来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脆弱。一个人无论外表多么的刚强坚忍,但内心总会有触动的地方。原来自己心中的冰冷世界,早已被艾尔、艾西娅和莉莉卡,那一句句的关怀,一丝丝的温暖所逐渐融化。他现在早已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他现在有家,有喜欢的人,有了自己所要守护的东西。他的心不再是无根的浮萍,因为有人牵系着他。

浩然一阵苦笑后,心境反而完全平静下来了,因为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

空洞的房子里漆黑一片,浩然随意的洗了个澡便钻入被子里,听着夜晚的凉风吹的窗户摇摇作响,今晚注定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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