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荒凉的世界,这是一个残忍的世界!
——题记
他的时间不多了,因为太阳已经西斜!他已饥饿和疲惫到极点,额头上流下的血液在眼睫毛上结了痂,眼前的世界因此被蒙上一层血红色。
也许他即将死去,就像数小时以前的那一群兄弟一样,死亡,是一种解脱。但他不能死,他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不能死,不能死。
他是最后一个从洞穴中走出来的人,也是唯一的一个,所有的兄弟在早上进入那个洞穴之后,再也没有出来。
他拄着手中的铁枪:一根用钢筋磨尖两头的铁枪,朝着城市的方向走去。背上的伤口不时传来一阵阵的刺痛,身上的力气仿佛在一点一点点的散去,但比伤口的痛楚和身体的疲惫更可怕的,是饥饿,几乎致命的饥饿。他已经忘记上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他必须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走到城市,虽然现在已经完全是废墟,但相比这里的荒原,城市的废墟来得更安全些。如果在天黑之前,还没有抵达城市,那么,等着他的只有一种结果,死亡。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在依靠着自己的意念,和随时都会到来的死亡做着抗争。
凭着记忆,在经过数个小时的艰难行走,他终于看见了城市——早已荒无人烟的城市。高耸而破旧的楼房和随处可见的残垣断壁,仿佛诉说着曾经的辉煌和不幸,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是一碰就立刻碎成粉末的骨骸,除了风声和偶尔经过头顶的巨大的飞行兽所发出的凄厉鸣叫,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他倒在废墟中,那是一个空房间的角落,凭着意志和最后的力气,他将两块因断裂而倒塌在地面的石头墙体挪动到墙角,正好行程一个封闭的空间,然后爬进去,两块石头和身后的墙壁正好将他包围在中间。
当然,他在两块石头中间留了一道细小的缝隙,用来观察外面的世界。虽然那些变异的虫子和野兽很少出现在城市,但天知道自己的运气会不会真的差到极点,万一真的有那些东西出现,自己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他从身上摸出随身携带的黎草树叶撕碎,丢到嘴巴里嚼烂,苦涩的汁液瞬间刺激出他的泪水,但他必须把这些黎草的叶子嚼碎。然后把嚼烂的黎草叶吐到手里,一点一点的抹便身体。黎草的树叶具有极强的刺激气味,能很好的掩盖住人体的味道,及时嗅觉最灵敏的变异狼,也只有在靠的非常近的时候,才能从这黎草的味道中分辨出人的气味。
然后,他又将剩余的黎草,丢进嘴巴里再次嚼烂,这一次,他没有吐出来,而是咽了下去,虽然这东西不光苦涩,而且在进入胃部之前,还会像火一样灼烧食道,但他不得不这么做,他实在是太饿了。
随着仅剩的黎草都被吞食掉之后,身上的力气终于恢复了一点。
外面终于完全黑了下来。
“程立,你不能死……不能……”嘴中呢喃的说完这句话,终于再也抵挡不住因为疲惫而产生的困倦,沉沉的睡去了。
即使睡着了,他的手中依旧握着铁枪,这是在末世生存的第一法则,武器绝对不能离开身体,尤其是在睡着的时候。
果然,半夜他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月光照在这座城市的废墟中,一片惨白色!月光之下,程立透过之前预留的缝隙看到的,是一只硕大的蜘蛛,正将一个和程立身体差不多大小的猎物用那散发着恶臭的绒丝捆缚住,而那只蜘蛛,个头足有三个程立那么大。
这是一种极难对付的变异蜘蛛,它几乎全身都覆盖着坚硬的角质,除了会在尾部喷射出能令其他生物昏迷的恶臭绒丝之外,它嘴边伸出的两个用以将猎物切碎的牙齿类的硬物,才是真正可怕之处,像程立手中的这种铁枪,可以轻易的被它的牙齿切断。
借着月光,程立看见被这只变异蜘蛛用丝绒包裹住的猎物,从体型上来看,应该是人类,但,已经是个死人了。程立知道,一旦被这种粘稠的绒丝包裹住,即使是最强壮的人类,也只有死路一条。
变异蜘蛛已经从口腔中伸出一根柱状的硬物,直直的插入到猎物的体内,而它的猎物,这个曾经的人类,现在已经从皮囊内慢慢融化成一滩汁水,等待着这只变异蜘蛛的吸食。
程立屏住呼吸,右手下意识的握紧了铁枪,但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汗珠。他知道一旦自己被这只大虫子发现,挡在身前用来隐蔽的石块是完全没有防御能力的,而且这种巨大的变异蜘蛛有着超乎寻常的移动速度,即使自己全力奔跑,也绝对跑不过它,更可况自己现在受着伤,肚子也饿得让他使不上力气。
他能做的,只有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但愿这大虫子享受完美食之后便离开,等天一亮,这些让人恶心的虫子便不会再轻易的出来。黑夜是这些变异虫子的天堂,却是人类的地狱。
那本来圆鼓鼓的白色绒球,在变异蜘蛛的吸食下,已经干瘪下去。程立看得直想吐,但眼睛丝毫不敢离开这虫子。
就在猎物快要被吸干的时候,蜘蛛忽然侧过脑袋朝程立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低头享受美食。程立被吓出一身冷汗,但愿它没有发现自己。但那一眼凌冽而闪着寒光的眼神,又让程立感觉它绝非随意的往这里看。
难道它发现自己了?
就在程立担心的时候,饱食之后的虫子果然向程立这边走来,等来到挡在程立面前的石块之前,低下那铁锤办的脑袋嗅着气味一样在石头边蹭来蹭去。
也许自己真的要死在这只虫子手里了,虽然不甘心,但也知道,即使十个自己,也绝对不是这只变异蜘蛛的对手!
变异蜘蛛在嗅了一圈之后,似乎没发现什么,居然缓缓的扭过头,似乎是要离开。
还好把黎草汁液涂抹在了身上,否则就死定了。程立长出一口气,这下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正当程立暗自庆幸的时候,不了那变异蜘蛛居然猛地一回头,猝不及防的用牙齿咬碎了挡在程立面前的石块,于此同时,程立的右臂一整刺痛,显然变异蜘蛛咬碎石块的同时,牙齿也将程立的胳膊划伤。
来不及细看已经皮开肉绽的手臂,程立猛地往左边一躲,将将避开了再次咬过来的巨齿,若是慢了半分,怕是程立已经变成两半了。
程立尚未来得及爬起来,那变异蜘蛛又是一击,将细长但却犹如钢铁般的一条长腿猛地扫过来。程立借势往后一滚,水泥的地面已经多了一条划痕。
变异蜘蛛眼看三击不中,居然后退了两步。
程立心中暗叫不妙,连爬带滚地站了起来撒腿就跑。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变异蜘蛛将尾部朝向程立逃跑的方向,噗地一声,喷射出一条细长的绒线,顿时一阵恶臭弥漫开来。而那根绒线,已经缠在了程立的脚上,然后猛地收缩,将程立脸面朝下绊倒在地。
顾不上鼻子撞在地面的疼痛,程立连忙挥手,用铁枪将裹在脚上的绒线打断。然而第二根、第三根,更多的绒线向程立倒地的方向喷射过来。起初他还能降喷射过来的绒线打断,但随着变异蜘蛛喷射的绒线越来越多,再加上附着在绒线上的粘液带有麻醉效果,程立终于再也挣脱不开这绒线的包裹,最后整个腰部以下,都被这密密麻麻的绒线裹住,脚也慢慢的开始失去知觉。只剩下手还紧握着铁枪疯了一般的挥舞着,但却已经不能再逃跑半分。
看着自己的猎物已经没法再逃,变异蜘蛛居然悠闲的围着挥舞着铁棍的程立走了一圈,然后才以一个胜利者的姿势朝着程立慢慢走近。
虽然知道手中的铁枪不能伤这蜘蛛坚硬的角质外壳半分,但程立依然在用那似乎已经毫无作用的铁棍击打着举例他脑袋越来越近的蜘蛛头部,除了发出梆梆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作用。
显然蜘蛛并不急着想要把程立吃掉,但随着粘液的麻醉,程立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心底最后的一丝清明在告诉自己,不能睡着,但手中挥舞的铁棒击打蜘蛛的力度却越来越小。
终于,蜘蛛像是戏弄够了自己的猎物一样,再也没有耐心,朝着程立的头部,猛地张开了嘴,从口中探出那根可以将猎物融化成汁液的吸管。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真的要死了,也许是意识中最后的一丝清明在坚持,程立猛地清醒过来,因为就在蜘蛛朝他脑袋张开嘴的瞬间,程立看见了变异蜘蛛口腔中的软肉……
就是现在!程立用最后的一点清醒,突然握紧了手中的铁枪,猛地向蜘蛛的口腔刺去。
就在蜘蛛口中探出的习惯举例程立的脸还有半公分的地方,只听噗呲一声,那根铁枪直直的插在了蜘蛛的嘴里,一大片腥臭的绿色汁液喷在了程立的脸上。
变异蜘蛛吃痛,两颗大牙一收,将程立手中的铁枪咬断成了两截,一截在程立的手中,另一截则还插在变异蜘蛛的嘴里,只留下一小段露在嘴外面。
变异蜘蛛顿时变得暴躁起来,大量的绿色汁液沿着露在嘴外面的铁棍往下滴,显然这一辞并没有给它带来致命伤,但却为程立弄开裹在自己整个下半身的绒线提供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