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只是,到底意难平。
看着眼前玄蛇,叶末不禁在心中暗暗将邋遢道人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他说他本事没剩多少,记着的尽是些高级术法,碰上个稍微强一些的就只有找死的份,所以要从头练起,忘记那些动不动就要命的招式,还把他仅有的不知是神力还是什么的完全封印住,不知缘何地顺了一把破铜烂铁然后和自己一起扔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冰冷寒潭,说什么生死绝杀才能造就人才,至于武器什么的到底不是大道,还是本身的能力更重要些,天知道,他是想要了自己这条命吧。
叶末不敢动弹,深怕引起这个大家伙的注意,就没有如此憋屈过,无奈两者之间差距不是一般的大,现在的自己也就比普通人强些,叶末淡定的望了望手中被道人称作凡间俗世所谓的神兵利器,想着若是用她砍这条大蛇,到底是蛇身被划开口子,还是这把剑被折断,显然后者的概率大的多了。
男子敛声憋气,这条蛇显然继承了蛇类的优良传统,将又聋又瞎的体质发挥到了极致,但这毫不妨碍它可以将他作为盘中餐的事实,它很乐意,他可不乐意,还好玄蛇估计之前已进食完毕现在还轮不到自己,但是谁知道下一次进食是何时。叶末看着盘旋着闭眼休息的玄蛇,相当没勇气弄醒,事实上,对于七寸,叶末比划比划着庞然大物,他还真找不到,话说就算找到了,叶末怨念的看着手中的‘利剑’,他需要时间好好思考思考,老道交给他的御剑之术是什么样来着,他自己的招式还是算了,有一点老道说得很对,现在的自己用曾经的那些招式显然是找死。
叶末小心翼翼的行动尽量远离玄蛇,不知来不来的及,若是有机会偷袭,之后应该会好过些,想到这男子深深鄙视自己,不过这不妨碍他很快进入修炼的事实,一人一蛇,这搭配着实怪异。
至于道人,自把叶末丢入寒潭之后也不远走,就在临近之镇开始流浪,至于吃喝,银子从哪来,嗯嗯,他怎么说还算一个剑修,装模作样一番,不是,应该是为民除害一番,自然还不至养不活自己。道人难得的修剪了一番,看起来人模人样。
“唔,这宅子阴气太重,应该是有冤死之人徘徊不去。只是冤有头债有主,道人我需要时间了解前因后果,这些天,夜晚就不要出来。”
“道长放心,老爷说,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只要道长能将之解决,之后还有丰厚报酬。”
“那感情好,那敢情好。”道人摸摸自己的胡须,乍一看来还真有点仙风道骨模样,只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又恢复之前的猥琐姿态,至于叶末,早就被丢之脑后了。
这座城镇离京城已经很远了,这里的人比起中原所谓的正统,他们更倾向于巫蛊之术。再往前便是西北蛮荒之地,他们要走的道路其实和白隐殊途同归,道人也曾玩笑似的问过,“你的小情人也要来京城,君青烨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肯定会怂恿你女人到蛮荒,反正一路,干脆一起得了,每天对着你也心烦。”
那时的叶末怎么说来着,他没有留在京城,也没有留下任何话语,更加没打算一起去向蛮荒之地,回话的时候,叶末没有看向道人,目光有些悠远,“若是能够先行一步,岂不更好。”
道人一向疯疯癫癫,只是那一刻,却没了往日的潇洒,只是将手轻搭于叶末肩头,“如此凡事先行一步,就怕最后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不想叶末却是笑得有些悠远,“至少有一件事,不会。”
缘悭一面,这是他与她再次接近时的结局,只是不管于他,还是于她,这次都不是一个好的时机,没必要再多一次别离。他会在蛮荒等着她的到来,或许,他们两人都不会错过白衍的苏醒,这样就够了,不管过去如何,现今的自己最近的幻想不过如此。
离开皇宫回到七王爷的府邸,白隐第一件事便是去到白衍所在的房间,答应君青烨的交易,她不知是对是错,却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君青烨跟她说不过几天前叶末曾经来找过他,虽然君青烨话语里太多隐瞒,不清不楚,但是她相信君青烨没必要对她说谎,她也相信叶末是该知道她正向京城而来的,可是他却没有停留,错过了相见的机会。即使心底大抵明白叶末的想法,到底心有不甘,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留给她,虽然在一起的时刻,他一直就少言语,可是两个这样的人,却出奇和谐。
君回闯进的时候,白隐正练字,只是眼神没有焦距,被打断的时刻才发现自己所写的都只是‘叶末’,她觉得自己定然是发疯了,或者事因为君青烨突然提到,她才发现自己的身旁原来少了这样一个人。
“没想到白姑娘还写得一手好字。”君回已经换上了便装,虽说还是比着初见之时华丽不少,但是比着之前进宫之时的着装顺眼多了,她没想到再见君青烨之时,对方这样金灿灿的,只是居然也出奇合适。
君回看着宣纸上的字迹,那当是一个人的名字,不过这不是他该问的,这份夸奖倒不是出于礼貌什么的,纯粹是觉得的确是一手好字,只是不像出自女子之手,遒劲洒脱,张扬不羁,都说见字如见人,他倒是看偏了?
白隐看出男子的欣赏与疑惑,也没解释的意味,看着宣纸上自己无意识写下的字迹,笑得有些苦涩,她的字其实一点都不好,在魔渊,哪来的闲情逸致练字,至于后来回到人世,也没什么理由去附庸风雅,所以她的字着实和鬼画符差不多,幸而基本也用不到这一功能。只是后来遇到叶末,很多东西便潜移默化,她习惯性的照着叶末的笔迹临摹,久而久之两人的笔迹竟是七八分相似,要说不同,则是他的更加凌厉些,而她的更加飘渺些。
“还好。”白隐惜字如金,胡乱的将宣纸卷成一团丢在一边。
“喂喂,你何必。”君回一时着急褪去脸上的云淡风轻,眼眸中些许恼火,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她。不过很快又恢复原貌。
“白姑娘,一路上来,那孩子都没醒过,你来找父皇,是为了那孩子?”君回好似不经意一般的问起,看着这样的少年,白隐只觉难受。
“少棠,你这样不累吗。”女子转身,想到和君青烨的赌约一阵心烦,要将君回推上皇位也要他自己愿意才行,否则她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里面的那个太监了。
君回见女子如此挣扎了好一番,最终决定破罐子破摔,立马卸下那谪仙般的面具,双目含愁,眼泪汪汪的望向女子“小隐隐,你好过分,这样逼人家。”还撅着嘴巴,活脱脱小受模样,白隐恶寒,却才注意到原来这人长了一双鼎好的凤眸,只是不小心被君青烨养成了一个人格分裂的暗黑少年,君青烨那厮太记仇,太小气,将这孩子推入轮回投生君家的人绝对和这孩子有仇。
“你也没必要这幅模样。”白隐扶额,她突然觉得自己可能错了,宁愿对着外面装模作样的七王爷多好。
“小隐隐嫌弃我么,”君回愈加泫然欲泣,绕过书桌拉着白隐的手不断地摇啊摇,“我也不想这个样子啊,是父皇逼迫的。”
这一点他绝对没有说谎,在他还不是那个世人口中游历在外的善良的闲散王爷之前,他是唯一一个被放在父皇身边将养的,那绝对是他这辈子的噩梦,从此他发誓绝对不要当皇帝,明显父皇便是被那个位置逼到心理变态的,只是父皇好像不愿放过他,还有一个誓要他成为皇帝的三哥,他容易吗他,想到这,少年的心更加难受了,不客气的在白隐怀中蹭啊蹭的,眼泪巴拉拉的留了一堆,白隐脸色发青,虽然白衍有时也这样子,他虽说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可是这样,他以为自己到底几岁了。
白隐黑着脸将之拉开,想到之前君青烨那要笑不笑看戏样的表情,真不知道那厮到底做了些什么让这少年变成如此模样,不知道君回归位之后想起这一切会不会想要杀掉他们掩盖这样一个事实。想到关于君回最大的对头君肃慎的传言,又觉得这孩子已经很正常了,总比欺凌人为乐的大皇子强不少,那个人太残暴,但是不得不说若是乱世,当仁不让的枭雄,够狠。
“父皇”青年男子行礼,即使在君青烨面前,虽说有些收敛,但是依旧无法忽视的阴狠算计。
“知道我找你何事?”君青烨在奏折上勾勾画画,速度快得出奇,脸上没有丝毫认真神色。
“儿臣不知,望父皇明示。”君肃慎掩去眸中神色。
“朕也老了,也合该考虑立储之事。”
君肃慎心中巨震,悄悄观察君青烨神色,很平静,“父皇正直壮年。”男子开口,掩去声音中的急切之意。
“哦,只是朕也累了。”君青烨闭眸,抬手扶额,一派疲惫模样,“也合该颐享天年,你先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君肃慎褪去,脸上的势在必得不再隐藏,却不知道房中还说疲惫的中年男子此时早已睁开眼,一脸兴味,“白隐,让我看看,你会怎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