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金知道肖允智送出去的两幅字画定然会引得两位丞相回访一番,到时说不定还会接到两位丞相“热情”的“回礼”,再来上一番“高谈阔论”或者“促膝长谈”的。
但这些事情,他和肖允智都认为怎么也要在过了年之后才会发生。所以这几天他们是真的忙着布置云锦侯府,一点也没有做准备。
所以当听到下人通报左丞相杜如晦来访的时候,正优哉游哉坐在椅子上品着新茶看歌姬表演的唐金一口就把热茶吞进了肚里,滚烫的茶水烫的他喉咙撕裂般的疼。但这些他可顾不上了,当下不相信的问道:“真的是左丞相来啦?”
下人赶紧重复了一遍,“确实是左丞相让奴才来禀报的。”
听到确实是左丞相来了,见多识广的唐金心里也是纳闷了起来。
“如今已经入夜,再过一会儿就要夜禁了。而丞相此时前来难道只是为了一幅字画,就跑来兴师问罪啦?可这也不合情理啊,丞相明知道在夜禁之时,若是还在街上逗留。那巡城的金武卫可是会直接将人抓起来的。虽说丞相的车轿金武卫不会阻拦,但说出去,他难免会被人按上个藐视王法,带头打乱皇朝律法的帽子。到底为了什么呢……”
不过虽然心里一时揣摩不出左丞相的用意,唐金还是马上亲自前去门口迎接左丞相并且叫人去请在书房里练字的三皇子。
而到了门口,稍稍的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唐金就低着头,弓着身子来到了杜如晦的轿子边,用上卑谦的语气请示道:“草民唐金,恭迎左丞相。”然后就等着左丞相回话。
而等他的话音一落,面前轿子的轿帘就一动,从里面走出了一个身穿蟒袍的老者。唐金偷偷一瞥,见眼前老者与之前画上的人一般模样。心里肯定了此人就是左丞相杜如晦,当下更加谦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而他一跪,身后的仆人自然也跟着跪下。
“草民唐金,见过左丞相。”说着头便如捣蒜一样连磕了三个响头。
而他身后的仆人们则是全部跪下齐声喊道:“草民叩见丞相大人。”
而杜如晦,一下轿便见眼前一人跪下施礼。然后听其自称唐金,不由的多打量了几眼。想要看看肖允智的舅舅是何等的人物。而见云锦侯府的下人们都是调教有方的样子,眼前的中年人精干的外表和举止之间得体的动作。
杜如晦点了点头,走上前去伸手扶起了唐金并且喜悦的拍了拍唐金的肩膀道:“你就是三皇子的舅舅唐金啊。南北商路的开通可是让你声名远扬啊,我对你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呢。”
唐金则是有些惶恐的退后一步,躬身说道:“草民惶恐。”毕竟他本来以为杜如晦也就是一句话就让他们起身算完了,没想到他居然亲自上前来搀起自己还跟自己说那么多话。
一时间这个精明的老狐狸还真不知怎么答话好了,而他和丞相只见的差距也确实没什么话好说。
不过他这一退倒是让杜如晦有些尴尬,居然不知道下面应该说些什么。好在这时三皇子肖允智那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给他解了围。
“杜叔叔到了,就不要在外面站着了。快快进来,免得冻坏了身子。”
然后肖允智便来到杜如晦面前,和杜如晦客套了一番。两个人便进了云锦侯府,各自在大厅坐好后。
肖允智先端起了桌子上的茶说道:“杜叔叔,这茶是我命人刚刚沏的。茶叶也是今年新上贡来的顶尖好茶。您尝尝,去去寒气。”
“哎。”杜如晦应了一声便端起茶小抿了一口。然后两个人便东拉西扯的说起了无关紧要的话题。完全一副拉家常的情景。
而实际上是,杜如晦问,肖允智答。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持续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说的全是没有丝毫价值的废话。
而这让旁边站着的唐金有些疑惑,怎么丞相来此难道只是为了拉拉家常?不可能,拉家常他们两个也不是很熟啊?但也绝口不提字画的事情,连个暗示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肖允智也很疑惑,他是看见了杜如晦搀扶舅舅唐金的。而这种反常的行为代表着他一定有事来访。但现在自己和他说了这么久的废话,他却是一点谈正事的样子也没有。老狐狸,这是闹得哪一出呢?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杜如晦现在对他的评价正在逐步的上升中。而为什么的原因,便是因为他知道肖允智一定想知道他来做什么,而能忍住这种好奇,全然不表现出来,和他东拉西扯这么久。从这一点看来,此子心性不错,可堪与其谋事。
想到这里,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杜如晦话锋一转,说:“三皇子,老夫我有份珍贵的礼物送给你。但只许你一人观看哦。”
而这句话可谓荒唐了些,很明显是临时杜撰的。毕竟没人看见他的下人有抱着礼物进来,而看礼物还只许一人来看,很明显是要他们这些人回避了,真是一个撇脚的理由。不过听到这里意识到老狐狸终于要露尾巴了,唐金便带人退了下去。
诺大的大厅里便只剩了肖允智和杜如晦两个人。而肖允智见所有人都走了,便转头对着杜如晦问道:“杜叔叔,你的礼物呢?”
杜如晦一笑,对着肖允智说:“三皇子,老夫的礼物确实是有的,也过年的时候送给三皇子。不过今天却是没有带的。”
“哦,那杜叔叔今天到底来此何事呢?”
杜如晦呵呵一笑:“呵呵呵,老夫今天给三皇子带了一个消息。西南边陲又起兵戈,蛮夷带兵一夜夺我三座城池。”
“哦,蛮夷又犯我边关了吗。”肖允智懒洋洋的回答道。
而杜如晦说完这句话,接着居然告辞了,一点也不觉得违和的说:“三皇子,老夫今天来便是为了告诉你这一句话而已,方才多有讨饶。而现在天色不早,我就回府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而肖允智却是没有什么挽留的话,也跟着就送。
不过在要跨出门槛的时候。杜如晦又转头对跟上来送行的肖允智说:“三皇子,你府上的茶很不错,老夫很是喜欢,能否过几天给老夫送上一些呢?”
肖允智赶紧答应:“杜叔叔喜欢,那小子定然送上。”
“哦,哈哈哈哈……那老夫就在府里等着三皇子的茶了,三皇子可不要让老夫失望啊。”
“岂敢!岂敢!杜叔叔说笑了。”
然后两个人便一路说说笑笑的走到了门口,又客套了几句。杜如晦便上轿离开了。
而等杜如晦一离开,肖允智便回到了客厅里。此时唐金已然在客厅里等着了。
见肖允智回来,赶紧询问起方才发生了什么:“怎么样,他跟你说了什么?”
然后肖允智重复了一遍方才的情景,说完后有些莫名其妙的加了一句话:“杜如晦看来我们是不用在提防了。”
而唐金点点头,也莫名其妙的附和:“允智,你说的是。我们以后的路上会多一个盟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