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沉重的感觉直达心神,调动了银痕全身的怨力去支撑。
银痕咬牙,怨气翻滚,穷穷不尽的怨力灌注右臂,刀身被举起,而后咣的一声砸到肩膀上。
深沉的重量压到肩头,银痕耸肩,感受着全身澎湃的怨力。他努力扛了扛黑刀,左手抱紧了方薇,两脚并拢,一跳两个脚印,纵身却跃不出围墙。
“这……”银痕尴尬,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平时纵跳自如,这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拉客带刀,居然就超重了,用力跳起竟不足1米。
“这下惨了,只好把刀留在这里了,带着它行动不变,即使出了这里也马上就会被警冇察包围。”
“咔!”
一声脆响传来,天上掉下一颗蛋,落在阵图中心。
银痕回头一看,只见蛋碎一地,蛋黄、蛋清、蛋壳到处都是,要是不摔碎的话,得有书包那么大。
“哪来那么大的蛋?”银痕疑惑,这种蛋地球上应该是灭绝了,除非是外星人的蛋,如果他们卵生的话。
“叽咕叽咕。”这时,散落溅开的蛋黄和蛋清蠕动起来,汇聚到一起,成了一团粘乎乎的物质。
“哦,蛋清蛋黄要逆天了?有没有人来一起看?”今夜灵异的事发生的太多,银痕快要麻木了,他渐渐能体会唐三藏那句“老婆,跟牛魔王出来看上帝”的真义了。
片刻之后,蛋清蛋黄融合,在银痕索然的目光中,凝结成了一只难以名状的生物,趴在地上,粘液滴滴嗒嗒,恶心不已。
“好了,告诉我你是什么东西,蛤蟆么?”银痕蹲下来问道,看着小东西的眼睛,小东西乌黑的眼珠滴溜溜,也在看他。
忽然,银痕全身僵硬,额角突突的跳,他从那双漆黑的眼珠中,看到了一种鄙视,浓浓的鄙视,它比绪云封还要傲气。
“叮!”
小东西眼珠忽然雪亮,兴奋不已,身上的粘液稀里哗啦的流个不停。然后,它往前爬了几步,接近了银痕,随即,伸出更加湿滑的舌头,不住地舔着,舔着……
舔着方薇垂下的小手,露出惬意享受的神色。
方薇手心被舔得发痒,迷迷糊糊的发出几个慵懒的嗯声,熟睡的脸上红润起来。
银痕石化,吐出两个字:“色狼!”随即抱紧方薇站了起来。
小东西在地上气得跳脚,围着银痕打圈,舌头挂着,哈喇子流了一地。挤眉弄眼,嘴巴吭哧吭哧不住地开合,却听不到声音,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一定是在爆粗口,喋喋不休。
银痕不理它,小东西气急,凶性大发,一口咬在银痕的脚上。银痕没什么痛感,不以为意,拍拍它的头笑道:“我跳尸之身硬梆梆的,不怕崩牙你就咬吧,话说你长牙了吗?”
“吭哧。”
小东西长牙了,不仅没掉,还将银痕的小腿咬掉了拳头大一块,它高高兴兴,把银痕僵硬的血肉吃得津津有味。
银痕的下巴张得老大,吃惊不小,把小东西油腻腻的身子捉住,掰开嘴巴,要看个究竟,到底有没有牙。
小东西不乐意,死命的挣扎,但是脖子被逮住,挣脱不得。
“我靠!刚出生的玩意儿,这什么牙齿,一排又一排,里三层外三层,鲨鱼似的。”银痕看的发蒙,冷不防小东西的脖子一扭,脑袋转了过来,尖牙俐口立刻张开。
银痕吓了一跳,把小东西甩得老远,落地之后滚了好几圈。
小东西蹒跚站起,很是气愤。忽然,它鼻子抽动,不知嗅到了什么,就在地上舔食起来,东走走西逛逛,几步一跃,似乎心情又大好了。
“吗的,它在吃那些家伙残余的血肉,食腐动物吗?”
片刻之后,地上的血迹和碎渣肉末被吃得一干二净,小东西打了两个饱嗝,口中飘出几缕白色的光晕,温暖柔和。
银痕大吃一惊脱口而出:“本命真阳!”随即猛地一吸,几团氤氲光华就被吸纳过来,滋溜溜地钻进鼻孔。
本命真阳,即是阳魄。
立刻之间,舒爽惬意的感觉涌遍全身。神魂之桥光芒耀眼,输送着一缕缕温暖甚至有些炽热的阳魄,融合进银痕的神魂。
“唔——这可不是蜡烛可以比拟的,完全是两个次元的物质!”银痕感慨,这阳魄对于僵尸果然妙用无穷。
小东西看见银痕享受的神色,非常不爽,无声地咆哮着冲了过来,后腿一蹬,跃了起来。这一跃不得了,得有两三米高,一下就跳到了银痕的头上。然后,血盆大口骤然打开,竟有蛇口吞象的气势,把银痕半个脑袋都吞在了嘴里,只差一口咬下去了。
这一下轮到银痕跳脚了,脸上舒爽惬意的表情戛然而止,他左冲右突,上下纵跳,可脑袋上的大口却如附骨之蛆般怎么都甩不掉。
小东西得意洋洋,眼睛笑得都眯了起来。
情急之下,银痕用力挥起肩头的黑刀,斜斜向上削去。
一见黑刀,小东西立刻蹦了起来,跳离银痕的脑袋,急急闪到远处,眼神之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趴在地上,前脚捂住了眼睛,呜呜的颤抖。
“原来它怕这把黑刀啊,看来两者之间一定有着什么联系。”银痕也不想伤害小东西,便将黑刀插进地下,伸手摩挲着刀身。
漆黑的刀,看不出出自何种年代,但必定十分的久远,那股深入骨髓的沧桑感,令人琢磨不透。
银痕沉吟,思索片刻。小东西前爪微动,小眼睛透过指缝盯着银痕,见他没有要攻击的意思,还在发呆,便立刻又抬头挺胸,在安全距离外张牙舞爪。
良久,银痕还在思索。
刀出地底,原本建园的人是否知晓?又是何人所埋?或者说,是否真的埋藏此地而不是……那道直冲入霄的黑芒和勾勒的阵图是怎么回事?
外面的警冇察包围此地半天,见了这样的场面,竟无一人入园察看,围而不攻又该作何解释?
一连串的问题在银痕的脑海中浮现。
银痕叹了口气,总觉身边总有无尽谜题包围,不论是现在还是过去。
看了看怀中的方薇,情况很好,便也不着急走。他想把刀带走,这刀诡异非常,很有研究一下的必要。
可是这样一来就出不去了,他现在是面目狰狞的僵尸模样,实在不能让人看到。只好等到天明再说了,况且现在方薇已经安全,没了后顾之忧,只要警冇察不冲进来的话,完全可以耐心等待。
本县警官果然不负众望,围而不攻以逸待劳。转眼到了第二天。
“局长,快看,有人出来了。”女警石晓清指着大门叫道。
刷刷刷,无数把手枪对准了门口,银痕身着校服,一副少年郎的样貌,手下却拖着一柄黑色的怪刀,慢慢走出。他临时轻身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校服,否则被人发现身上的血迹是很难解释的。
“放下武器,举起手来,不要铸成大错。”局长喊得声嘶力竭,尼玛终于见到活人出来了。
“微微,微微在哪里?”方薇的母亲冲了出来,却被两边的警冇察拦住,她一眼就认出了校服。
“警冇察叔叔,救命啊,有恐怖分子!”银痕将黑刀扔在一边,双手抱头。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里面什么情况,有多少恐怖分子?……”局长一连串的问题,机关枪似的。
银痕茫然道:“警冇察叔叔,我叫银痕,是镇中初三一班的学生,家中有屋又有田……”
半天之后,警方终于搞清了状况:原来这个银痕跟方薇来参观展览,馆长送他一把黑铁大刀,鼓励他锻炼身体,将来保家卫国。谁知道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时候,来了四个扛枪拿炮的人,蛮横又无理,夺人宝物毁人屋。后来里面乱作一团,他不知怎么就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就见满目疮痍,而且人都不见了,只剩下自己、方薇和莫伊月。
“还有人质在里面?”局长发现问题,当即下令救人。
本县公安干警指挥得力,有勇有谋,救出被困人员,恐怖分子狼狈逃窜,丢盔弃甲。
——这是第二天的头版头条。
石晓清当下给银痕做了笔录,在银痕惊异的目光中随手摆弄黑刀。
局长得知是梁二爷赠送的礼物后,便是一笑,喷了鲁米诺试剂,检查无血迹后,便专门派警车送银痕回家了。
银痕坐在车里,看着清纯靓丽,身材颇为火爆的女警石晓清,一脸茫然。
石晓清见状,笑了笑,道:“怎么了,没见过美女警冇察吗?”
银痕察看石晓清丹田淡淡的阳刚之气,苦笑不已。他怎么也看不出眼前的女孩子力贯千钧,可是沉重如斯的黑刀在她手中简直像玩具一样,这算什么事?
“对了!我上车的时候车子并没有明显的下沉感觉。难道……”银痕又瞪着黑刀傻眼,“千钧重力只是因我而生?”
石晓清见他愣神,妙目微泛,摇头叹息,这孩子太傻了,梁老头戏耍后生晚辈,随便找了个玩具送他,他倒当真了。
别看石晓清是个女流,开起车来却是疯狂,没多久便到了目的地。她叮嘱银痕不得离开海盐,警方随时要传唤他。
见银痕下车,石晓清一踩油门,扬长而去,中途把刀子从窗口扔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地。
银痕去捡时又是沉重不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拖回家中。立即关起门来,迫不及待,细细观察黑刀。
忽然,门口一个黑影闪过。
竟是那小东西跟踪而来!
它伏在窗口,大眼睛瞪着银痕,银痕也拿小眼回瞪它。
小东西头一昂,跳了开去,一下就不见。
“汪汪汪!”邻居家大黄眼睛非常尖,立刻就发现了小东西,兴奋地叫个不停。它要是会说话,指不定要去申报发现新物种了。
小东西愣神,呆立着看大黄。
大黄见它不动,叫了半天没了兴趣,便就趴下休息。时有路人经过,大黄又立刻跳起,汪汪不止,还作势要奔出去咬人,吓得路人抱头鼠窜。
一见路人逃跑,大黄非常高兴,四蹄轻快的在原地打圈,飞扬跋扈。
这就是霸气!
小东西看的眼神发亮,比大黄还兴奋。它屁颠颠地跑过去,磨蹭大黄柔软的毛际。大黄汪了它几声,见对方只是服软,便也不叫了,任它厮磨。
原来小东西见大黄吼谁谁就落荒而逃,非常崇拜,直把大黄当了神,霸气非常。
银痕见一大一小非常有趣,也是瞧的津津有味。
忽然,小东西全身粘液蠕动,咕叽咕叽的荡漾,时有收缩,时有突张。片刻之后,竟成了一条与大黄一模一样的草狗,只是个头娇小罢了。
“汪汪汪!”小东西欢快地叫着,又是奔跑又是打滚。
银痕和大黄同时瞠目结舌。
“大黄,这是你的新朋友吗?”小依依嘟嘟的传出声音,她从门口出来,看见了小东西,额不,是小黄。
大黄在小依依身边磨蹭,小黄也就跟去磨蹭。
大黄蹲在小依依身边看《还珠格格》,小黄也就跟去看《还珠格格》。
大黄跟着小依依汪汪容嬷嬷,小黄却不不跟着汪汪容嬷嬷。
它看着容嬷嬷针扎紫薇撕心裂肺,宫女们一个个垂首而立,不敢言语,连皇后都要言听计从,小黄油然而生一股对霸气的崇敬。
直到多年后,银痕问小黄,你为什么取名叫容爷时,小黄看着远处,目光深邃,道:“那是天下第一等的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