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前往贾鲁河的路上,刘航为我称他为司机的事一直较着真,估计他当时是沉浸在自己完美的谎言里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腔调变成什么样子了,不过好说歹说算是将刘航小小的愤怒给平息下去了。我问乔三爷:“我们真的打算去贾鲁河底?”乔三爷一脸疑问的看着我表示:“为什么不?你不想找到虎形木板版画?”我一脸担忧:“我看那个尹老板和刘航一样不靠谱,保不准就白去了,再说了,我们都还没有弄清楚那东西在贾鲁河里的可能性有多大,我们可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像他们那样找东西的。”刘航在旁边“切”了一声,我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刚刚才让他小小的愤怒得以平复,现在又说他不靠谱,指不定他又得怎么想,我立马转移话题,说:“刚刚真的是好险啊,得亏我们的刘航同志思想斗争目标比较明确,及时的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中,要不就全露馅了。”我这话一出刘航乐了:“看不出来哈,四木,你看待问题的眼光也有这么高的啊!竟然将我的优点这么快就发现出来了,嗯嗯,小伙子有前途,前途一片光明啊!”“得了,别瞎贫了”林建和打断刘航的话,靠近乔三爷说“乔三爷,如果我们真的要下水的话,乔涵就不用跟着我们了,要是缺人手,到时候再想办法吧!”乔三爷“嗯”了一声,便不再话语,倒是乔涵在一旁用胳膊肘顶了林建和一下,这点我和小六还有刘航都看见了,只是我们不做声,让他们自己沉浸在小小的幸福里。只是我说我们没有做声,不代表我们不会有什么肢体语言,刘航学着乔涵的样子,也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不过,刘航的样子风骚至极,而且极尽媚态,我们都憋着笑,当然林建和夫妇红着脸皮子并没有什么动响。本身我没有对能在贾鲁河里找到虎形木板版画抱有多大的幻想,只是觉得这一切有太多的疑问,似乎我们这一路并没有将这当做一件案子来解释一样,也似乎这件案子本身的奇怪之处,我们也只是管中窥豹一般,只是见着它表面了,很多事实,也可能只得在将虎形木板版画找到之后才能一一浮出水面,只不过,如果我们找到了版画,又能得到什么呢?在这次朱仙镇之行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林建和却完全没有丝毫查案的精力,倒是乔三爷一直起着主导的作用,而且,乔三爷,也远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他的一切,除了是聚宝斋的老板之外,我对其他的算是一无所知了。
贾鲁河不大,没有黄河的浩荡气势,虽说在古时候水量充沛,可通舟楫,还时常有洪水泛滥,古人将它称为小黄河。但是在今天却浅可见底,而对于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镇上来说,贾鲁河由镇子的南北穿过,将镇子分为东西两个部分,而河上的大石桥和二板桥又把全镇联成一体。作为游人的身份,我们必定是在大石桥上向贾鲁河观望的,贾鲁河虽说不大,但毕竟不是普通的小沟渠,想在里面打捞脸盆大小的东西也无异于海底捞针了。全长255.8公里的贾鲁河,光在河南境内的长度就是137公里,而在朱仙镇里的长度也是不容小觑的,而最最重要的是,尹老板并未告诉我们,当初传说的虎形木板版画丢弃地点是在贾鲁河的哪段流域。在大石桥上观望了一刻钟左右,乔三爷建议我们再去二板桥上看看。虽说我知道我们即将要潜入贾鲁河,但是面对往昔的辉煌不再的贾鲁河,我在这一刻钟里,并没有什么收获,毕竟河底的情况,通过表象是看不出来的,小六一路上都很安静,乔涵和林建和也是,貌似只有刘航在插科打诨一样,我承认有他在,我们查案的路途或许并不见得枯燥,但是他那种粗大的神经,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而真正在查找案情的只有我、乔三爷和小六三个人,除了小六外,我和乔三爷连业余的都不算,真正起到作用的或许只有小六一个人,不过,乔三爷所表现出来的干练和老谋深算,似乎他的作用比小六的都大。想到这里,我不禁为这次朱仙镇归途的遥遥无期而感到伤感了,实话说吧,看着乔涵和林建和两个在透过屋角的阳光下靠的那么近的观望河面,不怎么美的风景也被点缀的别有一番风味,我的心里涌现出小小的牵挂。不过伤感归伤感,在我看到刘航像一个神经一样拿着像素不高的手机对着自己疯狂自拍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些古时候所说的“焚琴煮鹤”“清泉濯足”是多么的大煞风景了,不过还好,看见他那么喜剧的人,我的伤感,也就不能称之为伤感了。跟着乔三爷来到二板桥上,也是相同的场景,乔三爷只是一味的观望,不作言语,乔涵和林建和则更像是在来度假的,小六依旧也不说话,只有刘航还是和刚刚一样,没完没了的拍着照,对于他们的表现我有点头痛,这根本就不是来查什么案子的,全是出来放松的队伍!这次比较意外,乔三爷并没有在二板桥上做过多的停留,我抽完从林建和口袋里掏出的烟之后,还没来得及扔掉烟蒂,乔三爷就说:“走,我们去找尹老板,谈谈准备下水的事宜。”
众人又是一阵颠沛,好歹在晚饭前赶到了尹老板那里。在还没有进门的时候刘航拍乔三爷的马屁:“还是乔三爷人道啊,知道我们中午都没有吃什么,肚子一直正在闹着情绪,搞得我们都没有什么情绪好好看看那什么贾鲁河,还好没有什么线索,要是有,估计也被饿得头晕眼花而错过了。乔三爷,今晚是不是不用花钱吃饭了,看那个尹老板今天对我们的态度,不说请我们下馆子,一顿地道的朱仙镇美食肯定是少不了的吧,那我就可以甩开后槽牙拼命吃了,早上的那两个馒头还......”刘航自知语失,立马回过头来看林建和的表现,只见对方目露凶光,刘航自是浑身一抖,身手矫健的闪入门内。林建和有佳人在侧,见刘航的表现,也就没有过多追究。不过,刘航说的倒是事实,我们确实饿了,至少我是。见我们来,小店的跑堂并未觉得意外,他停下整理茶盏的手,对我们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说:“尹老板在内堂恭候多时了。”他端起圆盘,我见里面有六个茶杯一个水壶,自知尹老板确实知道我们还会再回来,连茶水也准备好了,在跑堂的引领下,我们穿过柜台,向里屋走去,路上刘航小声嘀咕:“还以为有饭吃的,怎么只有茶啊?”我对他做了个手势让他闭嘴。我在心里想,这个尹老板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进入里屋,尹老板已经备了一桌饭菜,当然看不出是刘航所说的具有朱仙镇色彩的美食。见我们来,尹老板并没未起身,用手指指座位,示意我们随便坐,刘航二话不由分说,一屁股贴在了椅子上,然后乔三爷才坐下,我们也相继坐下了。席间刘航只知道胡吃海塞,乔涵和林建和也是难顾旁人,大有想重现早上无声话剧的意愿,而除了他们外,我们其余的三个人吃的都比较拘谨,因为,现在坐在我们对面的尹老板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只是看着我们吃,自己不说话。乔三爷放下筷子,尹老板见乔三爷停筷,立马掏出一支烟递上,乔三爷接下,尹老板又递了一支给我,我为了表示礼节放下筷子伸手去接,也就是这个空当里,乔三爷点燃香烟,深吸一口之后,烟雾缓缓从鼻口中飘出:“说吧,为什么想让我们深入那么危险的地方?还有,为什么派人跟踪我们?”我拿火机点香烟的手猛的一抖,火机差点从手里脱落。尹老板很放肆的笑着说:“乔三爷果然快人快语,实话和你说吧,其实我们要找的虎形木板版画,确实在贾鲁河里,只是寻常人,拿不出来而已。而且,除了虎形版画之外,我们还想要另外一种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我现在还不能透露,只是可以稍微告诉你们一点,那样东西的价值,以目前的方式是无法估算的。”“哦?”乔三爷坦然的吐出了点烟雾,没有说话的意思,尹老板接着说:“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虎形木板你们拿出来之后,就算是你们的了,只不过你们得在拿版画的时候将我说的东西一并拿出来。”乔三爷掐灭烟头语气加重说:“我如果说不呢?”尹老板又笑了,笑的比刚刚还大声:“不?哈哈,你绝对会答应的。当年威震天下的杨、陈,乔,林四尸魁首,花了一生的时间都为找出来的东西,你乔三爷怎么会轻易放过呢?况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四魁首的后人,都是有这样的家训的。”“家训?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呢!”乔三爷脸色有点异样,“我不光知道你们有这样的家训,我还知道,此次你们六个人中,有三个是当年魁首的后人,六绝大阵靠寻常人是解不了的。而要想拿出东西,非得过六绝大阵不可。”听完尹老板的话,乔三爷不在言语。本来在刚刚乔三爷和尹老板的对话里,已经让席间的气氛变得更诡异,现在突然的都不说话,则显得更加诡异。“好了,你们也累了,今天就早点去休息吧,准备一下明天下水的事宜。”尹老板站起来拍拍乔三爷的肩膀,继续说“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客房,好好休息吧。”刘航在吃饱喝足之后火气就上来了,站起来冲尹老板嚷:“我们偏不去,走我们回旅馆!”这时候乔三爷说话了:“既然他知道我们回来还和我们说这么多,恐怕我们是走不了了”这个时候刘航的脑袋还是转的很快的:“难道说饭菜里有毒!”尹老板只是笑笑没有搭理刘航,反倒是乔三爷说话了:“饭菜里没有毒,是我们喝的茶水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上午和现在你让我们用的是同一套茶具!”“还是乔三爷聪明,既然都知道了,那就赶紧去休息吧,明天还有重活!”林建和刚想起身制服尹老板,让他拿来解药,却被乔三爷给制止了,“我们走,回房。”众人虽说有众多的不服,奈何乔三爷发话,只得按三爷说的做。
我们并没有按照尹老板说的在他为我们准备的各自的房内休息,因为我想除了刘航有那种处变不惊的态度能安稳睡着并且以鼾声惊扰四邻外,我们其他的人都是没有那种心情的,不过好歹,尹老板没有派人监视我们,在他看来,我们是不会趁着夜色逃逸的。我们聚集在一间房内,乔三爷有话要讲,或者说是我们有话要问。面对这种被人威胁我们却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的情况,刘航所表现出来的不服气超过了我们所有人,他对乔三爷的妥协表示不解:“乔三爷,我们为什么不走?”乔三爷没有直接回答刘航的话,而是问我们在第一次来尹老板店里的时候,有谁喝过跑堂的递上的茶水。对于那么不太明显的事情,我是记不太清楚的,只知道乔涵和林建和因为在一旁观赏店内年画挂饰,没有坐下,没有靠近茶水,而其他人则都碰过水杯,而像刘航那种对外人没有防备的人,喝水自是不必说了。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乔三爷,乔三爷强调到:“我不是说的第一次上的茶水,而是在我们编瞎话说是来自博物馆方面的专家,跑堂第二遍上的茶水!”对于乔三爷说的话,这点我还是有点映像的,因为那个时候跑堂的上的茶水因为与之前的味道不太一样,所以我留意了下,确实很香,只是我这个自幼受爷爷对茶叶喜爱的爱好耳濡目染的人却分辨不出我们当时喝的茶叶是哪个品种。“那是关键所在?我记得我、刘航、小六都喝过!”我对乔三爷说道,“我也喝了”我话刚说完,乔涵在一旁怯生生的说“当时见气氛尴尬,我趁林哥向尹老板解释的时候喝了一点本想压压惊的。”“那这么说,我们所有人除了林建和以外都有喝过茶水?那么晚上那个跑堂上的茶水呢?”那个时候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由于一整下午都在贾鲁河的石桥上,那里都没有去,饥渴腹饿是难免的,果然,在场的所有人都表示自己在晚上的时候都有喝过。“这样一来事情就有点麻烦了,”乔三爷掏出包里的烟,点燃后缓缓的说道“看来,除了林建和以外,我们都已经中毒了,你们试试按按自己的膻中穴,看有没有隐隐的痛楚?”我们照做,果然如乔三爷所说。“没想到我乔天雷纵横江湖几十年,今天在朱仙镇算是毁了一世道行!”乔三爷暗自感慨了一句又对我们解释道:
“你们所中的是已经在江湖销声匿迹的‘同心鸩’,又名‘六心鸩’,据说是四川唐门最后一位女传人所创,本来是为了惩罚对自己不忠贞的丈夫的,在当时曾令许多名医束手无策,又因为其不可外传的神秘性,被誉为是毒中之毒,再后来,那位女传人死后,便没有再出现过。这种毒之所以令人不寒而栗,不在于它的毒性,而在于它的下毒手段。简单一点,我们将茶水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六个种类,对应的就有甲乙丙丁戊己六种茶杯,茶水和茶杯之间可以随意搭配,但是却不可以每次喝不同的水、杯组合的茶水,也就是说,如果你喝甲种茶水对应的甲乙丙丁戊己中随便哪种茶杯的茶水本身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接下来你就必须喝相同的组合的水,甲水乙杯,就必须一直甲水乙杯下去,如果再喝到了其他组合的水比如说甲水丙杯里的水,那么就会中毒。假设我们之前喝的都是甲种水乙种杯子的组合,那么我们再次喝到了其他的组合就必定中毒。所以我说,我们之间除了林建和以外都已经中毒了。因为他自始至终只接喝过一次水,体内没有其他的组合。”“这么说的话,那我们晚上喝的明明是从一个茶壶里面倒出来的水啊,怎么又会有六种不同的茶水之说?”我对乔三爷的话质疑,“因为那是六宝水壶,看似只有一个壶身,里面其实被平均分成了六个小空间,每一个空间里都是不同种类的茶水,在每次倒水的时候,只需要将水壶盖子稍微转动一下就可以了!”乔三爷解释着说。这时候刘航说话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啊?什么甲水乙杯的?”我对刘航这个时候表现出的低能完全无语,我向他解释说:“我打个最简单的比喻,我们国家纸币的整块面值分别有100的,50的,20的,10块的,5块的和1块的,如果我给你100的和50的话,那么之后,你就这能得100和50的,要是期间得了一个20的或者10块5块1块的,那么你就会死,就像我们现在的状况一样。”我这样的解释,刘航才表示有一点点懂了,不过我本来希望着自己简单欢快的比喻能缓解一下众人的压力的,只是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而已,众人在我说完话之后,便都不言语,各自想着心事。这样成沉默了半响,乔三爷就说:“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各自回房休息吧!”众人起身,待众人走后,我留下来了,准备问问关于‘杨、陈、乔、林’四尸魁首的事情,还有关于什么家训的事,那个尹老板让我们找的东西的事都让我满腹疑问。乔三爷似乎知道我会留下来,我还未走近,他就示意我先将门给关了。我照做,坐定后,乔三爷又准备抽烟,我慌忙递上一支后他点燃后才开口说:“杨、陈、乔、林四尸魁首是民国时期的四个古董商人,说是商人也不全是,因为他们手上的古董,来的并不正规,一些罕见的物件,都是通过盗墓得来的,民国时期因为社会动荡,抓盗墓的不是很严谨,所以那时的盗墓风气比较猖獗,受业内人士的肯定,所以才有了四尸魁首的称呼。而至于你想知道的,我们家训里关于尹老板想得到的东西,也并没有详细的介绍,好像是一幅画,具体是谁的,都不是很清楚。”说道这里,乔三爷不再说话,我等了半响,见乔三爷没有说话的意思,便问:“就只有这么多?”乔三爷点点有:“目前关于四尸魁首的事情,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我保证,等我们安全回去了,我一定和你爷爷一起将所知道的,全部的一字不差的都告诉你。”“这里面果然有我杨家的事,四尸魁首里面的杨姓人,也是我的哪位故人吧?”我肯定的说道,“嗯,果然瞒不住你。好了,先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做,等回去了,会给你一个答复的。”我起身出来,随手关掉乔三爷房间的门,在关门的一瞬间,我听到了乔三爷的叹息,只是他那声叹息里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