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台阶,楚飞随着人潮来到不远处的一张红榜前,此时红榜下挤满了人,大多在看着自己的组别。他挤呀挤,钻呀钻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只见眼前是一个上品檀木打造的榜架,榜面长三米,宽二米,其上整齐横贴三张红纸,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组人员的名字,一目看下来,果然在第二面“玄途组”末端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果然是在这里。”
楚飞不由得叹息一声,自己才刚入玄途没几天,没想到境界层次就被宗门摸得清清楚楚,也不知是哪位神仙前辈这么神通广大,本来还琢磨着是不是打着玉清的幌子如鱼得水,现在好了,只等着在玄途组里被人虐吧。他轻轻摇了摇头,转身离开红榜,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议论。
“这个楚飞是不是就是紫霞峰的那个?”
“应该是吧。”
“怎么这废物也进入玄途了,不是说五年入不得玉清吗,会不会是重名了?”
“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位“太平之耻”声名远播,或许真的就如你所说榜上之名令有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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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飞驻足听了片刻,纵然心中不喜却也是一笑置之。
这些同门弟子显然不识得他本人,背后爱说什么就说吧,反正也没什么影响。
只是当他没走出几步,就听身边一道尖锐声音叫道:“哟,这不是紫霞峰的楚飞师弟嘛,怎么也来天门峰凑热闹了,不是应该躲在深山里勤学苦练吗?”
楚飞回头一看,只见说话之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会仙峰弟子,身材短小,满脸暗疮,尤其是一双滴溜乱转的三角眼,无不透出其人猥琐阴险的内心,他的语气轻蔑讥讽意味十足,想让人不注意都难,身后还跟着两个会仙峰年轻一代的弟子。
“王自公?”楚飞盯着这个渐渐走近身前的昔日仇家,心中恶感丛生。
大约在十年前,这厮协同几个会仙峰弟子不知因何来到紫霞峰,发现了后崖上宋谦刚植入不久的稀有药材“冰心莲”,刚要采撷就被到后山玩耍的楚飞撞见。其实无怪几人莽撞,会仙峰丹道修行的第一步本就是到四方寻花问草,可王自公偏仗着自己年长几岁不顾楚飞的阻拦强行摘下药草,甚至还出言不逊大打出手。当时才刚满六岁的楚飞哪里是这几个大孩子的对手,奈何少年心性倔强,临了时出其不意的抄起身边的石头往王自公脸上砸去,把对方的两颗门牙磕了下来。结局惨淡自不必多说,遍体鳞伤的楚飞愣是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说,咬着牙,默默承受着暴雨般的拳头,直到黄昏才被出外寻主的大黄驮回家。为了此事二师兄陈英还亲自到会仙峰闹了一场,最后齐真长老带着打人几个弟子到紫霞峰登门道歉才算了结。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楚飞冷冷道。事实上他也注意身周众人的指指点点,可在此人面前,丝毫不愿露出哪怕是一丁点的窘迫。
王自宫微眯着双眼凑了上来,好似并不在意他眼底的寒意,声音拔高了几度,嗤笑道:“呵呵,楚飞师弟,怎么一见着我就这副表情?老朋友见面不是应该寒暄几句嘛。”
“谁与你老朋友了,滚开。”楚飞狠狠瞪向他,袖中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王自公玩味的看向他,似笑非笑的露出两个歪斜丑陋的门牙,说道:“咦?生气啦,是不是当众拆穿你的身份让你难堪啦?一天是废物一辈子都是废物,在我眼里你永远都翻不了身的。“
“你有种在说一遍。”
楚飞显然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面对眼前这丑陋的嘴脸,恨不得就这么冲上去给他一拳。此时大殿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人群中又传出一道低沉冰冷的声音。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熊林豢养的公狗又跑出来乱咬人了,怎么的,铁链没拴好吗?早说呀,小爷手里还有一条胶州出产的镔铁链子,就算是拴老虎我看都稳当。”
王自公回头看着人群中走出来的宁远,神色微变,当再看到他身后气宇不凡的丹凤,眼中似乎便多出了几分忌惮。
“宁师弟,这里似乎没你什么事吧。”王自宫轻言道,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这一说宁远倒是更怒了,双目圆瞪,手中不知何时祭出一杆丈二圆锤,嘭的一声柄端击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气势徒升,宛如一尊黑面金刚。而在他身后,丹风面无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
宁远喝道:“王自公,别以为有熊林那小子罩着就没人碰的了你,小爷今天倒是想看看,踩了你这条恶犬他还能拿我怎么着。“
王自公显然被宁远的气势震住了,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自知修为境界不如,目光扫过被长锤击荡出无数裂缝的青石板面,暗暗退了一步,道:“今天权当是给丹师兄面子,姓宁的,希望我们不要在比试中遇到。”
“还不滚。”宁远加重了语气。
王自公冷哼一声,带着身后二人拂袖而去,只是走时还不忘狠狠瞪了一眼楚飞。
“等等。”
当王自公还没走出多远,就被平生最瞧不起的楚飞叫住。他心想着难道这孬货要狐假虎威一下不成,逐转回头想要再骂几句,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呆在当场。意识中一个拳头越来越近不断放大,几乎就要砸在自己脸上,本能的想要躲开,却悲剧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慌乱之下只得同样急急忙忙的递出一拳。
两拳相交,看似古井无波,可但凡听见那道清脆的“嘎吱”声的人都不会这么想。只见王自公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飘出三四丈远。
场面顿时喧哗起来,谁都没有想到这个被誉为“太平之耻”的楚飞会突然发难,大部分的人都惊憾不已,只有一小部分人面色阴沉,不远处的宁远更是抱着大锤蹲在地上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起来。
楚飞后退几步,强忍拳头上反震之力传来的疼痛。从开始到现在,他默默蓄力,只想着乘王自公不被备给他一拳,最后就算被他们几人群殴也就认了。可万万没想到这一拳的效果这么好,竟是将比自己修为高出一截的王自公整条手臂打舍了,此时此刻他还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究竟是哪里来的力量?
另一头王自公在师兄弟搀扶下艰难爬起,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是被之前还如此看轻的废柴打伤,心中悲愤不已,只差没呕血三升就此嗝屁。他咬牙切齿地连说三个“好”字,低着头夹着尾巴快步离去。
顾不得身周围观者的议论,宁远收起长锤凑了过来,轻轻拍了一下楚飞的肩膀,朗笑道:“好小子,深藏不露啊,这种没教养的野狗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我看这次内比那家伙的名额算是泡汤了。”
楚飞微微一笑以作回应,熟不知以后是不是会遭到报复,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说这一拳过后,心情倍爽。
之后,三人结伴而归,一路上目光流转,楚飞仿佛看到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待一细看却又不是,不禁暗骂自己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
太平道殿不远一处房檐上,一袭白衣胜雪女弟子悠然而坐,嘴角似笑非笑,轻轻抬手,一头神俊非凡的白凖直直坠下,停在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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