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抬头望处,眼前是一面陡峭的石崖,高约六七十丈,崖壁如刀削斧凿,突兀嶙峋,上端长着几丛野草,当中一朵洁白如雪的花儿随风摇曳,圣洁孤傲,在这险峻的环境中产生一种独特的视觉冲击。
“会不会太高了点!!”楚飞惶惶道。此时他激动的情绪已被石壁的高度压了下来,扯了扯嘴角,下意识的勒紧肩上的药篓,神色显得有些为难。这面石壁太陡,且落脚处不多,想要徒手爬上去难度实在不小,搞不好一个不小心摔得粉身碎骨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他从来不算什么胆子小的人,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确定完攀岩的路线,楚飞用力的搓了搓双手,硬着头皮开始从底部往上爬去。他的身材看起来并不如何强壮,但是爆发力却是极强,加之突破玉清以后身体的力量速度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此时更是如敏捷的蜘蛛一般,手抓岩缝,脚踏凸石,没过多久便攀出了十多丈的高度。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开始,当攀岩到了后半段,楚飞早已失去了原先的轻松,速度也渐渐地慢了下来。
烈日炎炎,他全身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细密的汗珠不断地从额头上不断冒出,渗进眼中,带来一阵难忍的酸楚。
此时他多想停下来歇会儿,可是不敢,现如今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生怕一个松懈自己就要跌落悬崖万劫不复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咬着牙继续坚持着,其中不少次差点手滑跌落,不过还好有惊无险,最终还是攀临到了距离崖顶约五丈的位置。
“还差一点,加油。”
楚飞默默地为自己打气。此时他的身体紧贴着崖壁,四肢已经发麻,双手五指更是在岩石上扣出了血来。强忍着指尖传来的疼痛,他抬头望着几乎近在咫尺的“日暮花”,目光炯炯,坚定不移。
片刻后,楚飞终于来到了白花附近,此时只要向右侧出几步就能如愿的将它摘下。
他伸手向右扣住岩缝,右脚随之跨出,只是还没等他将另一只脚也靠过来,却听到一声本不该也极不愿听到的声响。
“嘶——”
这是蛇的吐信声?
楚飞头皮一阵发麻,赶紧四下寻找声源,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不过不幸的是,当他的视线移到右上方时俨然看见一条蛇从石缝中钻了出来。然而更让他感到绝望是,这不仅是一条体积硕大的大蛇,还是一条长着两颗脑袋的怪蛇。此时怪蛇正用它那四只赤红眼睛死死盯着楚飞,两条蛇信来回吞吐着,好像随时都有扑过来的可能。
“老天爷,你是在开玩笑吧,怎么把这家伙给招来了。”
楚飞一眼就看出这是后山里极为罕见的一种蛇类。据神州志《异兽篇》记载,此蛇名为“越王”,是蝮蛇的变异品种,体长约五米,牙内藏有剧毒,触者即死,一般在夜间出没,白天很少能够碰到。但可悲的是,这种千载难逢的异种毒蛇不光被楚飞碰上了,而且看它的体型似乎还要比记载中的大上几分。
“蛇兄啊蛇兄,我只不过是想采些药草,不是故意闯进你的地盘的,您老见谅则个,可千万别扑上来啊......”
楚飞倒抽了一口凉气,全身鸡皮疙瘩不自觉地冒出来,一颗心“噗通噗通”的快跳到了嗓子眼。他紧贴着石壁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动了这条大家伙,可即便如此,怪蛇四眼仍是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像看着一只唾手可得的猎物一般。
以楚飞现在的的状况,别说是一条实力强大的越王蛇了,就是一只麻雀都有可能害他跌落崖底。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强行镇定下来,苦思冥想,希望能琢磨出什么办法脱险。可怪蛇似乎不给他这个时间,悠悠的扭着身子,缓缓的向他靠了过来。
“别...别过来啊....”
此时此刻,楚飞想哭的心都有了。情急之下,他只得单手挂壁,右手从背后的编篓里摸出一把药锄,朝着怪蛇胡乱挥舞,看能不能把它吓走。可那变异毒蛇又哪里是这样容易能被吓住的?见到眼中猎物的挑衅,来得更加迅疾。当它来到楚飞身边的一块凸岩上,立起前身,摇头晃脑的张开两张大嘴,露出四颗尖锐的牙齿。
血腥味扑鼻而来,呛得楚飞一阵晕眩,混乱中,他也顾不得许多,双眼瞧准怪蛇七寸,一锄头狠狠挥下。可那怪蛇甚是敏捷,蛇躯一扭,只听一声清脆的岩石敲击声,硬生生的躲过了这雷霆一击。经过这一下,怪蛇是被彻底被激怒了,四只眼睛赤红得像是要冒出火来,蛇信吞吐,嘶嘶声越发急促。
终于它失去了耐性,蛇躯一弯一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去。
这回是死定了!!楚飞来不及感慨,只觉的脑中一片空白,知道这一劫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他的耳边似乎听到一声清脆苍凉的鹰鸣,仅一瞬间一个巨大的黑影覆盖而下,两只锐利爪子无比迅猛地将那犹在半空的怪蛇抓起,扑梭着翅膀向着天空飞去。
也正是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使得楚飞的五指一松,整个身体犹如风筝般平仰着,朝着石崖底部落下。
这一刻,他看到一只翼展足有五米的巨型鹰凖,振开双翅直击长空,而下方怪蛇拼命地挣扎着,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那双利爪的禁锢。
他微微一笑,闭上了双眼,什么都不再去想,只等着那一声沉闷的巨响和锥心疼痛之后毫无知觉地永远沉睡下去。
正当楚飞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阵悠然飘渺的清香袭来,犹如一缕素白的轻纱,婉约轻柔迂回漫卷,在心底无声缭绕久久不能消散。他猛地睁开双眼,眼前是一张令人难以忘怀的脸庞,清丽出尘,秀美无双,仿佛落入凡间的仙子。
他犹自呆愣,身体已被轻轻托起,眼前一晃,随着幽香轻盈地飘向远处....
当楚飞落地之后,望着身前一袭白衣胜雪的女子,犹似还身在梦中。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超凡脱俗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他心中不自觉地赞叹,却换来对方一道冰冷的目光。
“你看够了没有?”少女忽然开口道,声音清冷寒峻,直教人心头一震。
楚飞立马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检查一下身体,发现胳膊大腿一样没少,这才深深的出了口气,敢情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之前惊艳于白衣女子的容貌,竟是少了几分劫后重生的激动情绪。
他抬起头望了眼白衣女子,心情又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多...多谢仙子相救,敢问仙子芳名....”话一出口他就傻了,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哪有一见面就问人家姑娘名字的。只是现在后悔也为时已晚,偷偷看了一眼,见其神色间冰冷淡漠,知道这下印象分全没了。
少女冷哼一声,没去理会他的忐忑心思,也不答话,伸出雪藕似的臂膀,两根青葱玉指放在嘴边吹出一声悠扬的哨音。
随着哨声响起,一只全身纯白无一丝杂色的雪凖俯冲而下。白衣女子翻身一跃,负手立着飞掠而过的凖背上,迎着风头也不回地洒然而去。
楚飞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还来不及反应,面前的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哪有这样来去匆匆的?
而且.....我这是被无视了吗?
他似乎突然间想起什么来,急急忙忙地朝前跑了两步,对着天空大喊:“喂——,我不问你名字啦,你能不能帮我把悬崖上那朵白花摘下来啊?再爬一次很累的———”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可哪里能得到回应,
天地间唯留下一道清丽的背影,徐徐远去......
有些人,朝夕相处,却留不下一丝一缕的痕迹;而有些人,只需一眼,便终将成为生命中最难忘的色彩。
那一抹纯白,此生铭记于少年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