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沉雁终于在第三天的中午醒了过来,面色苍白,神情恍惚,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样。
晃晃悠悠的走出小木房,一眼就瞧见了木桌上的食物,咽了咽口水,沉雁跌跌撞撞的走过去坐下,饥饿难耐的抓起已经冷了的肉块就往嘴里塞。
没吃多久,谢中靖随部落族人一起打猎归来,一阵热闹声过后,只见谢中靖扛着一头麂子推门而入,沉雁抬头望去,二人不约而同的互视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
沉雁回过头继续吃着手里的肉,谢中靖愣了愣神,把麂子重重的搁到了木桌上,解下腰间系好的麻布带,将里面从上古兽林采摘的野果丢到沉雁面前。
红红绿绿的野果在谢中靖的抛掷之下滚落出来,沉雁停顿片刻,咽下口中肉后也不言语,随手拿起一个野果便咀嚼起来。
“为什么要骗我?”谢中靖淡淡的问道。
沉雁不予理会,继续吃着手里的肉和野果。
“就算你能杀死虎王豹,但,你答应过我引它出来。”
沉雁一愣,手上动作停了停,可没过多久便又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完全没有要回答谢中靖的意思。
尽管谢中靖十分痛恨沉雁对自己的欺骗,但沉雁的不解释让他更加愤怒。
谢中靖双手握拳,咬牙切齿的盯着沉雁,眼中流露出失望与厌恨的神情。
气哼一声,无可奈何的谢中靖掉头欲走,不想沉雁忽道:“我被溶洞内的那两个人伏击了。”
谢中靖身子一震,忙转过头看向沉雁:“伏击?”
“在我斩杀完所有虎王豹族群与虎王豹单对单的时候,那两个人从背后偷袭了我。”
“可瑶儿明明说你没有受伤,只是疲劳所导致的昏迷。”
沉雁停止进食,抹了抹嘴角,此时的她气色已然恢复了不少,抬眼望向谢中靖:“被偷袭就一定会受伤?只不过给虎王豹增添了不少战力,让我手忙脚乱,苦于在他们二人和虎王豹之间周旋罢了。”
想到此处,沉雁脸上掠过一丝怒意,若非那两位不速之客,自己也不会那么狼狈,以致险些受伤。
谢中靖并未注意到沉雁脸上的变化,故继续问道:“知道那二人是哪个部落的人了吗?”
沉雁点了点头:“交战时,我在他们手背上看到了蝙蝠图腾。”
“果然是蝙蝠部落的人。”谢中靖低口一语,在他记忆里,从部落老者们的口中灌输的信息里头,蝙蝠部落与鹤山部落一直就是部落的宿敌。
“我去通知酋长。”
“等下。”沉雁急忙叫住谢中靖。
谢中靖停下脚步,不解的朝沉雁看去,只见她面色有些古怪,好似在纠结什么事情一样。
沉雁犹豫片刻,走至自己房内拿出佩剑,站在谢中靖面前郑重其事的说道:“此事不宜声张,以免弄得部落人心惶惶,自乱阵脚。你去叫上与你一道成年的凌希他们,我们先去蝙蝠部落探查一番。”
谢中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以往对所有事情都冷冷淡淡爱理不理的沉雁,今天竟大相径庭的表现出如此关心态度,就算事情出自她身上,那也不至于这般热情才对。
思忖稍许,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谢中靖也懒得自寻苦恼继续深究下去,尽管觉得沉雁说得在理,可让自己叫凌希等人一同前往蝙蝠部落这事,着实让谢中靖有些费解。
“就算你说得对,可为何要叫上凌希他们一起?”
看着眼前相对自己还算高大的谢中靖,沉雁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末了却只道了一句“我到部落以南一里开外的树林等你们”后,便推开谢中靖夺门而出。
“你......”
谢中靖气结的看着沉雁离去,而后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照沉雁所言,将凌希等人一一召集到了部落以南一里开外的树林集合。
“雁姐。”凌卓、凌希、冯旻、谭卿逸以及另一个高头大马异常肥壮的少年一见到沉雁便异口同声的唤道,谢中靖则站在众人的最后,一声不吭。
沉雁看过跟前一人一把石斧扛在肩上的众人,忽皱起眉头,对着那名肥壮的少年道:“我有让中靖叫你来吗?”
那肥壮少年憨厚老实,听沉雁语气不对,兴高采烈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僵硬起来,似乎极为害怕沉雁似的。
走在众人最前头的凌希笑说道:“雁姐别怪何偖,他虽明年才成年,但实力上已经不弱了,而且,他那股超乎常人的力气,兴许等下能帮我们一把。”
“不弱?呵!”
沉雁对凌卓一众和部落中其他人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交情,都仅限于认识而已,加上他们的年纪比自己小,沉雁更加不会顾及颜面礼仪问题。
凌希知道沉雁刚才那句冷声一笑不仅是对何偖而言,也是对自己和凌卓、冯旻、谭卿逸的一种小觑,心里虽不大舒服,可凌希并不会因此而有所记恨或不满,仍然一如既往的笑说道:“承蒙雁姐信得过,愿意在事态变得严重之前带我们去蝙蝠部落走一遭......”
“不要把你圆滑的一面用在我身上,我不吃这一套。”
凌希有些难堪的又笑了几声,不在多说。
“你们谁知道怎么去蝙蝠部落?”
大家一听沉雁如此一问,不由都露出咋舌的表情,心里不禁犯起嘀咕:难道雁姐是因为不知道蝙蝠部落的所在地才叫自己等人来的?
不过这也难怪,沉雁向来我行我素独来独往惯了,除了和部落中人一起去上古兽林狩猎外,基本上很少与人搭话,对于宿敌蝙蝠部落不大了解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雁姐,蝙蝠部落在峡谷外头偏西的位置......”冯旻弱弱的说着,生怕会惹到沉雁不高兴。
“嗯。”
沉雁干净利落的应了一声,手握佩剑,跨开步子便往西边头也不回的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眼,对于沉雁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大家虽有所耳闻,可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这么果断,只好默然跟了上去。
在冯旻的指领下,一行六人跟着沉雁来到了峡谷西边的一处峭壁下,沉雁二话不说,几个凌空飞跃,立时便消失在了峭壁上方。
凌希等人惊叹一声,赶忙也叼起石斧,开始了艰辛的攀爬之旅。
何偖体型看似肥圆,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攀爬速度,甚至在凌希与冯旻较劲之余也参与其中,好几次还超越了二人,爬在了前头。
谢中靖一直殿后,跟在谭卿逸与凌卓后头稳健的向上爬去。
峡谷的峭壁十分陡峭,几乎是垂直的,异常凶险,不过还好峭壁上凹口较多,并零零散散有藤蔓从石缝里生长出来,这给大家的攀爬之旅减少了很大的难度。
历时约一个时辰左右,大伙终于爬出了峡谷,站在悬崖边缘相继回头望去,一个个登时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峡谷犹似一条鸿沟般,将两边森林陆地一分为二,不见两边尽头,只能看到峡谷那幽深的谷底。因视角的关系,和煦的阳光照射进峡谷下面的光景并不能被谢中靖等人看到,但大家都知道,这片犹似深渊的悬崖下面有着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和最亲近的人。
这是谢中靖第一次走出峡谷,也是凌希一众的第一次,此时此刻,即便是沉默寡言的凌卓与谭卿逸也都显得分外激动,忍不住各自喃喃自语起来。
沉雁靠坐在一棵大树旁,也不知已经坐了多久,看了眼站在悬崖边上膛目结舌的凌希等人后,目光便一直停留在一丝丝惊奇和一丝丝震撼的谢中靖身上。
谢中靖忽的扭过头,刚好与沉雁对上眼,虽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明,可二人却也相差无几,眼神中都有着对彼此的蔑视之意。
一番欣赏过后,凌希五人心满意足的走向沉雁,凌希笑脸堆上:“雁姐,我们看饱了,可以出发了。”
“你们几个在附近猎点吃的回来,等到夜深在走。”
凌希四人纷纷一惊,原本兴奋的面容顿时都被疑惑给替代。
“白天太过惹眼,容易被察觉,明白?”沉雁不耐其烦的说着。
被沉雁这么一说,凌希与冯旻马上恍然大悟,这么浅显的道理竟然都没想到,真是惭愧。
凌卓想起什么,有些为难的看向沉雁:“此行出来我们并未与父母说起,若是回去晚了......”
凌希身为凌卓的堂弟,深知大伯对凌卓的严厉,轻则辱骂惩罚,重则棍棒致残。
“没事,大伯和婶婶那边我们一同帮你说情就是了,况且,这次要是探查出蝙蝠部落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也算立功一件,大伯兴许还会赞扬咱们。”
凌希说完向冯旻、何偖与谭卿逸使了个眼色,三人立刻便心领神会七嘴八舌的帮衬着说开了。
谢中靖一直站在悬崖边上没有走过来,但这边的话他都听在了耳里,既然晚上才去蝙蝠部落,当下也只好照沉雁所说去猎些吃的回来。
沉雁对站在眼前叽叽喳喳的四人甚是烦躁,刚好看见谢中靖独自一人往树林走去,眉头一皱,扯开喉咙就对着四人吼道:“还不赶紧去打猎!记住我说的话,不要走得太远,方圆二里之内!”
四人被沉雁这一吼吓得不轻,扛着石斧灰溜溜的就向树林跑开了去,谢中靖也被沉雁的吼声惊了一下,顿足回望了一眼沉雁,带着对她俨然老大姿态的不爽心理继续走向树林。
沉雁微转过头瞄向谢中靖,好像在确定什么一样。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熬过下午,看过夕阳,吃过晚饭,七人围坐在篝火旁静待深夜来临。
凌卓、凌希、冯旻、谭卿逸与何偖还好,大家偶尔畅聊几句,说笑解乏,而沉雁与谢中靖却始终保持沉默,一人靠着一棵大树相对而坐,谁也没有搭理谁。
时间悄无声息的渐渐流逝,苍穹之上开始缀满星辰,凌希五人早已耐不住百无聊赖的等待,一个个横七竖八的挨着篝火就地睡下,谢中靖也不例外,在凌希五人睡后不久,许是被他们的睡意所传染了一样,枕着石斧开始沉沉睡去。
但由于离篝火较远,又没有兽皮被褥遮身避寒,在这森冷阴凉的黑夜里,上身赤裸躺在地上的谢中靖开始蜷缩起身子,不住的颤抖起来。
沉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上微微叹息一声,起身拾起篝火旁吃剩下的兽皮,放在篝火上烘烤了一会儿后,走到谢中靖面前盖在他的身上。
不知是谢中靖睡得香沉还是沉雁手法极其温柔的缘故,谢中靖没有警觉的醒过来,反而眉宇间逐渐舒展,身子也不在发颤,睡得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