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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春云冥蒙 法场刀光寒鹿砦峥嵘

正忖间,述律朵尔只已悠悠醒转,指挥众百户和亲兵九夫长将江华阳一干人团团围定。一声喝令,众兵士挥刀弄枪,杀奔上来。江华阳、宋敏身形掠起,拳掌并出,抓起数名元兵摔出窗外,楼底顿时大乱。江华阳见杜教主和韩法王激战犹酣,丝毫未见胜迹,便道:“韩法王、邹舵主护杜教主先走,此处容我二人断后。”杜万一早已心惊胆寒,暗道:“瘐楼为我教绝密联络堂口,只有教内几人得知,怎生为元廷获悉,此事殊怪,恐怕已有内贼出首,便无心恋战。”便道:“好,贤伉俪好生保重,日后总坛相会。”掌风凌厉,掌力遒劲,正是摘星换斗式第九招“推舟离海”,直迫海若子云之胜退开数步。韩山童也判官笔惊掠,一招数式,逼退龙伯子木之全。反身抓着杜立贤、邹普胜,与倪文俊一同跃上窗户,双足轻点,掠向东面屋顶。楼下箭矢如雨,四人使兵刃格落如蝗箭羽,只几个起落,便不见影踪。

峨眉二老并未起身追赶,向江华阳、宋敏道:“久闻凤凰双剑名头,今日一见,果然了得。何不归降朝廷,同享荣华,共受富贵,强作反贼百倍?”江华阳道:“峨眉派是天下名门正派,位列中原七大门派之一,江湖早有盛誉。峨眉二老身为峨眉派掌门师叔,理应为民请命,为国行侠。如何竟助纣为虐,杀良善,戮族类?”龙伯子木之全变色道:“大元治政百年以来,人人降伏,个个归顺。尔等逆贼,竟执迷不悟,冥顽不化,若非察汗铁木尔王爷有心抬举于你,老夫立时让你化为齑粉。”江华阳道:“大元自至正以来,朝廷暴政,贪官横行。百姓流离失所,尸骨遍野,已是不仁;乱施刑罚,罔纵酷吏,草菅人命,实为不义。此不仁不义朝廷,天道循环,理应罔替,使我黎元早得太平。”海若子云之胜勃然大怒道:“叛师小辈,忤逆反贼,竟敢无理,看招!”话音方落,一人出掌,一人使拳,拳掌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向江华阳、宋敏袭来。江华阳、宋敏身形掠起,双剑出鞘,龙吟凤鸣,青光夺目。正是华山玉女派玉女宫镇宫宝剑,名赤龙、青凤双剑。此龙凤宝剑一雄一雌,是玉女宫创派人水镜婆婆取终南山寒铁,汲华山清泉,竭三十年功夫,锻炼而成。削铁如泥,吹毛立断,锋利无比。以玉女宫绝学“凤凰心意六合三十六剑”使之,使剑之人若心意相同,双剑合璧,则威力倍增。

江华阳、宋敏少阳剑挺立,凤凰心意六合剑第一剑“凤凰采莲”倾泻而来,双剑合璧,白虹行空,剑光点点。剑雨径往峨眉二老肋下“天宗”、“京门”两处大穴攻到。峨眉二老未见闪避,反欺身而进,指爪直向江华阳、宋敏两人腕间“内关”、“外关”穴抓到。旋见,龙伯子木之全掌色殷红,海若子云之胜拳色褐黑。江华阳心中一懔,暗惊:“‘天冥鬼手’!是峨眉派失传百年绝技。要练成此功,须用百余味奇绝草药浸练数年功夫方可,练成后掌色殷红,拳色褐黑,中掌便已中毒。中掌之后三日不用解药则不能治。”忙道:“敏妹小心!万不可碰此毒掌。”赤龙剑回旋,与宋敏双剑联合,凤凰心意六合剑第三剑“凤凰回巢”电光击出。身行如龙,剑起似电,卷起十几朵剑花,罩向峨眉二老身上七处大穴。龙伯子木之全身形旋退即上,如血指掌朝江华阳颈项横劈而下;海若子云之胜拳影飘忽,临空跃起,似墨铁拳鸷鸟般撞向宋敏头颅。江华阳、宋敏一击不中,随即回招换式,赤龙剑、青凤剑如日经天,如虹垂地,力战狂澜。四人顿时战作一处。但见:一击之间,恍若轻风不见剑;万变之中,但见拳掌不见人。

一时间,胜负难分。江华阳、宋敏论内力虽不及峨眉二老深厚,但赤龙、青凤宝剑削铁如泥,斩石顿开。双剑合璧,招数绝妙,威力自是不凡。峨眉二老又不敢轻碰赤龙、青凤宝剑,才险险打了个平手。转瞬之间,三十余招已过。时间一久,江华阳、宋敏虽招妙剑快,但内力究竟不济,尽落下风。述律朵尔只指使众亲兵执枪持刀,觑着空当,相机而动。江华阳暗道:“如此鏖战下去,定然落败。”与宋敏相视一睥,凤凰心意六合剑败战剑第三十四剑“颠鸾倒凤”,第三十五剑“凤凰孤岫”和第三十六剑“凤凰栖崖”剑,如浊浪排空,惊涛裂岸,接连使出。正是凤凰心意六合剑败战剑中的最后三剑,竟是同归于尽的招法,剑花若雨洒向峨眉二老。峨眉二老一时不知如何应付,后退数步。江华阳和宋敏瞅此空隙,双足轻点,凌空飞起,掠向东边窗户,如疾鸟般跃向对面屋宇。身下,矢箭排空,杀声震天,两人拔落如蝇羽箭,身形未滞,从屋顶向南掠去。木之全、云之胜随后迫身追来。江华阳、宋敏两人内力虽不若峨眉二老,但论轻功,玉女宫的流云步则稍胜一筹。一柱香功夫,早将峨眉二老远远抛落身后。

行了二十余里,江华阳、宋敏忽见前头一人,起落如羽,疾驰似电,如飞奔来。江华阳惊道:“此人武功卓绝,不知是敌是友?”暗忖:“前有强敌,后有勍兵。若峨眉二老此时追来,必然遭擒。”便道:“敏儿,你先去甘棠湖等我,此处由我一人对付。”宋敏笑道:“自从玉女峰与你结连理以来,便未有过分离念头。”江华阳笑道:“那你我二人共同御敌吧。”说话间,那人倏忽已至跟前。两人看时,却是护法法王韩山童。江华阳喜道:“韩法王如何转回?杜教主可否安然?”来人正是白莲教护法法王韩山童。韩山童道:“我是前来接应贤伉俪的,不料二位已到了这里。杜教主已过了城南站赤,料想无碍了。”江华阳道:“我们方才摆脱峨眉二老的纠缠,才到此处。”韩山童道:“甚好,我们一同去城南站赤的十里坡见杜教主罢。”

三人相偕南行。宋敏道:“方才峨眉二老所用武功,好生厉害,掌风隐约有冽寒之气,好似有毒。”江华阳道:“峨眉二老所使功夫,便是江湖失传已久的天冥鬼手。”宋敏惊道:“天冥鬼手!峨眉派不是已失传了吗?”江华阳道:“相传百年前,峨眉派有一位武艺卓绝,悟性极高,叫作寒山道人。他一心悟道,精于采药炼丹,以求天下不老之方。因日夜浸淫药物,一日忽觉掌色褐黑,犹似中毒。使内力击出,拍石而焦,击木而枯,功力大长。若以此掌法格物伤人,中掌已中毒。中掌后须及时医治,若三日不用解药则不治。因药物极难寻齐,配制解药更须费尽功夫。终因此武功过于阴毒,寒山道人几次欲毁,终又不忍。便将此绝技锁于峨眉山石室之中,用巨石封死。晓谕凡峨眉弟子,日后均不得习研。这峨眉二老如何会使?”韩山童叹道:“是啊,未料峨眉二老重出江湖,天冥鬼手又见武林。宋女侠所言不虚,天冥鬼手拳掌实有剧毒。传言须用龙血草、剑兰花等数十味奇绝药物才可配制得解药。”

不移时,三人便到了城南站赤,江华阳瞧时:见此驿亭破败不堪,弃置已久。四围好大一片松林,林木稀疏,枝桠斜歪,寥寥有数只寒鸦恬聒。三人沿路走入林中,行过数里,忽然看见,前面乱草中有一滩血迹,血色殷红,尚未干结。随血迹往里寻时,林中似有打斗痕迹,草木摧折,蒿蓬凌乱。几人忽听见前边长茅中有些许动静,循声寻去,见不远处长草中躺着一人,右臂折断,脸色紫胀,人事全无。江华阳大惊,此人正是邹普胜,忙扶其坐端。韩山童见状声色陡变,江华阳探其脉搏,扪其鼻息时,见他尚存微弱声息。立时用右掌抚邹普胜后背,二目垂帘,一意归中,含光凝神,将内力缓缓输入邹普胜后心。片时,江华阳额头大汗淋漓,邹普胜已悠悠醒转,眼望三人,口中翕动,道:“我等在树林内被察汗铁木尔率部伏击,教主生死未卜。”说完,便又昏死过去。韩山童失色道:“我等中计了!请江坛主好生照料邹舵主,我去濠州总坛探听教主讯息,总坛大会再见罢。”江华阳道:“我自会照料好邹舵主,请韩法王宽心,濠州总坛相见。”韩山童言毕,青袍掠起,疾向北奔去。

江华阳见邹普胜伤疴沉重,对宋敏道:“邹普胜伤势沉重,若有迟缓恐救不及,须转回江州延医治疗。”宋敏道:“那我们折回江州去,为邹坛主延医治伤。”江华阳道:“恐江州城已城禁,折回北门去恐又遇着峨眉二老,不如由东门入城罢。”江华阳抱起邹普胜,与宋敏拣小路折向西行。不过数里,早望见东门。二人自东门入城,见城内却并未禁严,江华阳、宋敏拣了一处僻静客栈。吩咐店家请江州有名郎中来为邹普胜治伤。片时,郎中来到,诊脉道:“此人右臂折断,失血过多以至昏迷。幸亏及时,倘或有救。”一番行针用药后,一昼夜功夫,邹普胜已慢慢醒来。江华阳、宋敏两人自是欣喜不已。问到邹普胜当时情形,邹普胜道:“自韩法王离去后,未行十里,察汗铁木尔便亲率三千探马赤军在十里坡松林中将我等团团围定。内中有两人武功奇高,一人足跛,一人目渺,使婆娑双拐。两人武功好生厉害,我先自上前迎敌,未及一合,被他用婆娑拐生生折断右臂,便立时昏死了过去,其余的便不知了。”江华阳道:“端的厉害,不知这二人是谁,难道是南昆仲兄弟?江湖上北鸳鸯、南昆仲虽然齐名,但却从未谋面。也不知杜教主当下情形究竟如何?”吩咐店家好生看待邹普胜,自是不提。

看官不知,原来察汗铁木尔设定计谋,令元廷江州路新附军万户侯倪文俊假意投降白莲教。计议在晋见时刻将杜万一抓获,因杜万一武艺绝伦,身边高手众多,恐不能得手。便使峨眉二老在瘐楼拌住江华阳、宋敏等人。调虎离山,循倪文俊以暗记为引,跟踪杜万一等一干人。于松林内设伏,在杜万一凝神对敌之际,倪文俊在身后偷袭,点了杜万一后心“命门”大穴,擒住杜万一、杜立贤二人。

察汗铁木尔知江州人心不稳;汉军、新附军军心浮动。深恐汉兵反戈,白莲教劫狱。便即刻引峨眉二老从水路亲解杜万一往元廷腹地河南江北行省安庆路,再行押解大都。此刻江州城守卫却甚是松懈。

第二回春云冥蒙法场刀影寒

鹿砦峥嵘江州顰鼓急

第二日,用罢早饭,江华阳、宋敏见邹普胜伤势已无大碍。便相约出去探听消息。出了客栈,两人望北行来,一路上踅过几个街角。忽然望见一处湖泊,旁边立一块大石,上书:甘棠湖。宋敏道:“早知甘棠湖盛名,不知竟在这里,今日正好一游。”江华阳道:“敏儿所言极是。”两人携手走近湖边,但见:湖水渟膏湛碧,潋滟百亩;堤上楼台别致,亭阁相连,曲廊回转;水中游鱼自乐,鸥鹭纷飞,禽鸟相戏,怡然自得。宋敏不禁赞道:“好一脉湖泊,景色可直与玉女峰媲美。”江华阳沉吟片刻,道:“若胡虏尽驱,天下太平,生民自若。我情愿与你在玉女峰上养梅放鹤,栽竹植菊,终老此生,倒还逍遥。”宋敏黯然道:“若不是为你,我也不用历这许多人世恩怨,世俗纷争,沾惹俗恶了。”江华阳叹道:“男儿七尺,既已许国,何以许家。如今四海大乱,生灵涂炭,百姓倒悬水火。若一日鞑虏尽除,早复太平,黎泯安泰,我也心安了。”宋敏奄然道:“元朝也着实恼人,将天下百姓分列等级,区别死生。汉人一命竟不值一头驱口钱,老百姓也实在不堪其命了。”两人相顾无语。

继而,江华阳笑道:“当年春秋隐士萧史用箫声引动了秦穆公女儿的爱慕,为他抛弃了宫廷生活,终同萧史隐居一生。我也抚笛一支《凤凰曲》也将你引来,与我同结连理,终成眷属,可堪比萧史啊。”宋敏道:“可你师傅华山派掌门华岳天却始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江华阳道:“他有难言之痛啊。”宋敏笑道:“六十年前,我师祖水镜婆婆与华山派创派者楚山性一先师同在华山结庐,一同习研武学,精修武道。两人相约,若谁先习研出绝世武功,武林绝技,谁便在华山上开宗立派,后成者另择名山,别栖它处。三十年后,水镜婆婆终于习研出凤凰心意六合剑法三十六剑和流云步,誉驰江湖,名满武林。楚山性一先师便要欣然让出华山与水镜婆婆开宗立派。水镜婆婆此时却已彻悟,道:‘华山之大,我创立玉女派只须择华山玉女峰一脉足矣。’数年之后,楚山性一终于研创出名动武林的绝技封云掌、沛日手,声震江湖,名驰天下。在华山开山立派,创立华山派。后弟子众多,菁华相继,终列天下七大门派门楣。”江华阳叹道:“两位师祖可真是神人呐。”宋敏黯然道:“如今华山派声名日隆,你师傅华岳天掌门却依然记得当年楚山性一先师输与水镜婆婆之耻。绝不允门下弟子与玉女派弟子来往,更不允许你我在一起。竟因此事,将你逐出了师门。”江华阳笑道:“如此才能学成凤凰心意六合剑法,与你永日耳鬓厮磨,消逐流年啊。”宋敏笑而不语。

二人转过琵琶亭,倚栏杆坐下,宋敏柔声道:“不知明儿怎样了,这几日里我总是想他。”江华阳笑道:“过些时日,待总坛大会后,你便能见着他了。”不觉,时至巳时,江华阳、宋敏走出甘棠湖,径来江州府衙打探杜教主讯息。见衙门口有十数人正围定相看布告。江华阳、宋敏上前瞧时,见布告云:

兹有濠州、泰州白莲党徒朱元璋、张世诚二名。迎迓邪教,聚众反乱,行刺命官。依大元刑律,按律问斩。明日午时南门外菜市口处决,此布。

江华阳看罢大惊,暗道:“朱元璋、张世诚向来侠勇忠心,视蛮鞑如仇。因为数日前江州被元江西行省平章政事察汗铁木尔攻陷,一心想克复江州,夤夜行刺察汗铁木尔,不成被擒。须设法相救才好。”对宋敏道:“朱元璋是河南江北行省坛主,张世诚是江西行省坛主,二人忠肝义胆,是圣教股厷,反元义士,明日须设法营救才好。”宋敏道:“我和你一同去罢。”到处询问杜教主消息时,却了无所得。

次日巳时,江州府衙门前。一干元兵在一名千户的率领下,簇拥着两辆囚车,从刑狱司严阵而出,依府衙门对面双剑峰下缓缓行过。车辚辚,马萧萧,刀枪胜雪,衣甲映日,望东踊跊行来。缀跟着囚车相看的人,何止一二千人。囚车里两人,衣着褴褛,蓬头垢面,犯由牌斜插,精铁镣锁手。但两人颜色如故,神气未改。不一刻,囚车已行至南门外菜市口法场上。法场早已布置整齐,四面旗旌蔽天,众元兵刀枪如林,衣甲雪亮,荷枪持戟,早将法场团团围定。周遭里站了那许多围观百姓,摩肩接踵,压肩叠背,直把个法场围的水泄不通。人群中,有一名鲜衣肥胖人说道:“这两人参加白莲邪教,聚众叛乱,啸集江湖,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旁边一衲袄人说道:“元廷朝纲败坏,天下离乱,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不若让汉人作了皇帝,只怕还好些。”另一着青布长袍人叹道:“便是汉人作了皇帝,不为百姓,又能如何?”

斩决台上,两名红衣赤膊刽子手已将朱元璋、张世诚二人锁在了枭首架上。人群中,颤巍巍走出了一位老汉,怀抱甑罐,手拿大碗,走上前去对把守千户官道:“昔年相识,让小人送他们最后一程吧。”那千户官一摆手喝道:“快去!”那老者来到朱元璋、张世诚面前,倒满了酒,道:“两位好走,下世托个好人家,就莫要造反了。”朱元璋用嘴叼过大碗,扬脖一饮而尽,四方脸上,粗眉扬错,历声道:“朱元璋死则死耳,天必不佑大元,白莲圣灯长明不熄!”张世诚也叼碗一饮而干,清癯脸上,污痕纵横,口中叫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张世诚又是一条好汉子。”围观众人纷纷叫好。看客中,有两人丰神俊逸,清新脱俗,神闲气定,正是江华阳和宋敏二人。

监斩台上,由江州府尹董博霄亲自监斩。此人生得蚕眉鹰目,精壮四肢,是江西行省有名的酷吏。只听得三声号炮响过,董博霄起身喝道:“午时三刻已到,开刀问斩!”斩决令随手抛落,两名刽子手将手中法刀高高举起。说时迟,那时快。人群中,两条人影如枭鹰般跃起,从众人头顶掠过。剑影点点,精光霍霍,向刽子手兜头斩来。只一剑,刽子手手中鬼头刀已“呛啷”落地,各抱头卷曲地上。来人正是江华阳和宋敏。二人赤龙、青凤剑只一削一劈,朱元璋、张世诚手镣颈枷尽皆脱落。两人各抢了一柄鬼头大刀握在手中。董博霄一见,刹时慌了神,大声叫嚷道:“不要教走了一人。”顷刻之间,数百名元兵摇旗呐喊,杀声震地,将四人团团围定在法场当中。江华阳和宋敏双剑瀌银,光舞银蛇,立时刺中了四五人,回身对朱元璋、张世诚道:“朱兄、张兄,前面有马匹,快随我来。”与宋敏双剑合璧,寒光逼人,剑影弥天。瞬时杀出一条道来,朱元璋、张世诚提刀随后掩来。百姓四下奔散,元兵登时大乱,须臾,杀至东边马厩边上。一声唿哨,两匹马如飞驰来,四蹄翻飞,踏倒数十名元兵,转眼冲至跟前。江华阳与宋敏护住朱元璋、张世诚两人上马后。一声长嘶,两骑马奋蹄疾奔,绝尘而去。江华阳、宋敏随后展开流云步,如飞跟去。一柱香光景,回身看时,早不见了元兵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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