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迤逦上山,策马行来。宋敏道:“终南山群峰叠翠,宏丽瑰奇,深谷幽雅,不愧为“九州之险”啊,虽已来过数次,但感受自是不同。”江华阳道:“终南山横亘关中,西起秦陇,东至蓝田,纵横八百里,昔人道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终南。山中大谷有五,小谷过百,连绵数百里。自古是军事重镇,兵家必争。也是陕西南屏,雍梁巨障。圣教据此名山,进可攻退可守。若得人和,兼具地利,陕西行省一年间可定。”宋敏笑道:“你还是一心系挂反元啊。”忽而又道:“终南山历来也是中原隐居名山,今当乱世,隐者愈多了。”江华阳道:“终南山钟灵毓秀,山深谷隐,自是隐者乐土,逸士世界。唐代诗人李白也曾写诗:‘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心中与之然,托兴每不浅。’道出了终南山的瑰丽神奇。”
两人一路说笑,不觉已是申时,看见前面一岭险竣峭丽,形如圭玉;旁下双峰竦峙,直插云天,正是圭峰山和双剑峰。江华阳笑道:“伯温兄草庐到了,不知他是否又去上山采药了?这双剑峰倒也有趣,却似赤龙、青凤双剑,直堪堪要刺破青天。”宋敏听了,莞尔一笑道:“你我自入白莲教以来,戎马倥偬间已有十年,真是弹指一挥间呀。”江华阳叹道:“十年易去,逝日成烟,驱元大业还未竟。”在马上弹铗吟道:
“东风渐去,流光易抛。青春似梦容易醉,岁月如花奈何老,可堪回首韶华折。
十年逝川,壮志难酬。梦萦谁搵英雄泪,笛咽不知壮士心,一剑飘零诀江湖。”
宋敏道:“元人未驱,天下不宁。此词述怀,感慨颇多呀。”
正行间,听见前面响声如雷,转过一处山坳,一处悬泉瀑布映入眼帘,急流飞溅,直下深潭。瀑布下游流势平缓,冲成一湖。水面波平如镜,湖周群山似屏。一个六七岁男孩,生得眉清目秀,一头乌黑的头发束在脑后,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十分可爱机灵,正在湖畔扑蝴蝶。看见江华阳和宋敏,口中大叫一声:“爹、娘。”撒欢儿跑了过来。宋敏迎了上去,道:“明儿,过来,让娘瞧瞧。”那男孩扑入宋敏怀中。宋敏擦净他脸上的泥土,柔声道:“明儿,这几日想娘了没有?”男孩道:“可想了。”江华阳笑道:“这么大了,还想娘,没羞啊。”那男孩过来牵着江华阳的衣襟大声道:“我都三十天没见爹和娘了。”江华阳抚摩着他的头笑道:“我们明儿都长成男子汉了,刘伯伯去哪儿了,怎么没见他呀?”江明说道:“刚才家中来了五六个客人,刘伯伯让我在这里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