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停下脚步,都盘坐地上,二目垂帘,一意归中,盘膝调息,运功抵抗。武功高者待气转周天后,心神稍微安定;十四五名内力弱者,已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普布和游龙、飞凤、惊猿、灵蛇、鹫鹰五大弟子引属下十七八人,人人提刀执杖,大笑向众人走来。各门派早已自顾不暇,哪里还能够出手,普布伸指便点了司马南背后“天宗”穴,从怀中探出《易心经》。原来,察汗铁木尔早已设定计谋,使普布、游龙等人用秘制石棉填耳,隔绝鼓音,借机要擒获白莲教一干人。铮铮切切,忽有琴音直透鼓声,在窟底传来,但闻琴音:
仿佛金戈突出,好似万马奔腾;琴音绮丽,如电如露;浩浩冥冥,连绵不绝;周遭树木震动,枝叶纷纷零落。
一名着淡绿色梅花薄纱翠霞裙女子,生得肌肤凝脂,容貌清丽,正端坐地上,手中抚一张七弦琴,便是香雪海门下梅花屋主。此琴本是周文王斫桐为身,绳丝为弦,绠桑为瑟,所作天琴。纤纤素手,拔弄宫、商、角、徵、羽,五声曼妙,旋律绝伦,正是香雪海天琴三十六音。两下山上数百名元兵霎时手舞足蹈,傻笑不止。琴音与鼓声相抗,夔鼓声减弱少许,众人心绪方宁静片刻。夔鼓煞变,若晴天霹雳,似狂风骤雨,琴音渐渐已抵不住夔鼓凌厉声威。
一曲清丽笛音,在谷口依依传来,似鸟啭深林,直冲碧霄;若江河决水,一泻千里。在伊河上,一叶扁舟载着二人,悠悠荡来。船头站着一人,剑眉英目,面如冠玉,神色自若,手中横一支短笛;船尾一名女子,丰姿绰约,眉目似水,在咿呀摇桨,正是江华阳和宋敏二人。但闻笛声:
笛声幽咽,如痴如醉,声震林木,响遏行云,令人心悸神动,血脉喷张。
煞时间,短笛、夔鼓、天琴三音交汇,龙骧幻化,冲决高下。但见:
笛音瑰丽,震脉戕经;夔鼓心寒,摧肝裂胆,天琴迷幻,勾魂摄魄。
短笛、天琴搅攘夔鼓音律,夔鼓声威立减,窟底众人不为扰袭,彭莹玉等内力深厚者已起身与普布等人厮杀一团。一盏茶时分,众人功力俱已恢复,径向谷口奔去。鼓声骤歇,两下山上乱箭若雨,狂乱射下,各门派中箭者不计其数。
江华阳和宋敏离舟登岸,觑见普布正拽条精铁禅杖踉跄行来,遍身血污,身上几处伤口,走到二人跟前,扑通一声,竟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后面彭莹玉疾声道:“江坛主小心,《易心经》已在此人手中,快些取来,切莫使元廷夺了去。”江华阳俯身从普布怀中取出一包油布卷东西,揣入怀内。回身望见香山上两名灰衣人沿石窟绝壁攀援而下,疾似猿猴,轻如乳燕,转眼功夫,已至窟底,倏忽便到了江华阳和宋敏面前。一人足跛、一人目眇,正是夔鼓门门下杜龟山和杜鹤云兄弟,江湖人称天残、地缺。两人更不答言,举婆娑双拐便撩了过来,江华阳和宋敏拔出赤龙剑、青凤剑迎拒,剑夭拐矫,北鸳鸯、南昆仲四人战作一处。不移时,七八招敌过,江华阳、宋敏瞅见众人已大半出谷,身形微动,使出流云步,如鸿惊起,跃上小舟,双浆划起,顺水行舟,霎时已是一箭之地,天残、地缺只得望河兴叹。片刻之间,两人早离了龙门石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