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桂枝香
我们不是神，也不是魔。
只是居住在云端上的一个种族。
尘世的一方净土。
因为我们维护者传统的生存方法。
凡间的声音能够飘飘而来。
杀戮、恐惧、噩梦、背叛、离弃。
我们俯视着这些川流不息的情感，
有一天，若我们沾上了，
只是自招灭亡。
【昭阳殿】
“啊，尸臭越来越严重了，该怎么办呢?”女孩躺在坐在贵妃椅另一角的女子腿上，一手轻轻地扶着额头，稚气未脱的脸上隐约透露出尊贵的气质。
女子似有似无地点了点头，恍若不是来自这一尘世。
男子起来，纤细白皙的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你不是早就预料到吗?用这个【天赋】的时候你就比我们更加清楚后果。”
“千岁哥哥，你怎么老爱说些不中用的话呢?这个我可是知道的。可是若果没有千月姐姐，单靠你们两个可以吗?”千川放下手，随意地让手触到地上。犀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千岁。
千川用力地坐起身，长发垂下及地，明明是一女子，却发不作髻。
“我说小妹啊，你的头发都发么长了，怎么老爱散下来?”千洛举手刚要接触到她头发的时候，却被千川一手打开。千洛只好自讨没趣地收回手。
这时，一个身材矮小，皮肤白皙脸色红润的男孩却笑了起来。他坐在离他们比较远的椅子上，像是有意无意地被孤立起来。
“洛哥哥真的不知道吗?”男孩笑得如此诡异，眼神就像魑魅一样，“姐姐是为了不让外人知道她只有13岁罢了。对吧，我的姐姐?”他的嘴角笑得如此地灿烂，但眼里却没有透露出一丝笑意。
千川愤怒一瞥他，男孩却依旧自在灿烂地笑着。“连[天赋]都没有的年纪最小的人给我闭嘴!”
“呀，姐姐真是凶啊，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双胞胎嘛。哈哈。”男孩这一刻还笑靥如花下一刻脸却瞬间阴沉起来，“何况，杀了我，你也会死。”
除了千川以外，那三个人惊讶地看着他，这件事个个都绝口不提，却只有他像是什么有趣的事一样天天挂在嘴边，难道他就不知道，这个会成为[檀川宫城]的痛脚。只要外面有什么人想要杀了千川，只要把没有[天赋]的他杀了就可以。所以这些年来，最备受保护的是他，但最一无所用的也是他。
在他们的世界里面，没有[天赋]就等于抛弃与死亡。
唯他一个，与众不同。
“把你的无知收起来吧。总有一天，我会将你彻底地毁掉!绝对不留痕迹。”千川看似专心致志地玩弄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却吞出了那么恶毒的话。
男孩笑得更加灿烂了，绝对没有畏惧，“我等着呢。”
他深知只要一天他和她的灵魂依旧是连在一起，那么她就绝对杀不了他。他也享受着这种日子，看着她那副打也不是，杀也不能，只能含怒离去的样子，他窃喜。
一出生，他的姐姐千川便被整个[檀川宫城]的人捧奉，与只是迟了一点出生的他却有着天壤之别。他之所以能活下去，都是因为出生开始，父亲就看穿千川与他的灵魂是连在一起的，只要一个死去，另外一个也别想苟且独活。
只是因为这个，他才得以留下狗命。
看着千川拂袖而去，哥哥姐姐们也跟在身后，他也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他悠悠地笑着，似乎什么时候他都依旧保持着这个笑容。
“桃花深处桃花梦，桃花梦处桃花人。”对他来说，这都只是一场梦。
“子夜少爷?”小庭院后面竟然蹲着一个婢女，她错愕地抬起头，不自觉地擦去眼角的泪水。
他嘴角似乎露出了自嘲的微笑，“子夜…似乎我都忘了它是我的名字了…”
子夜低下头，依然微笑着看着她，“怎么在这里偷偷地哭了?”
那名婢女摇摇头，似乎不想说出口。
子夜伸手将她扶起，让她坐在自己的旁边。
“不能说吗?”子夜见她点点头，又打趣道，“这样少爷会不高兴啊。”
她偷偷抬眼瞄了瞄他的表情，依旧是笑靥如花。大概少爷不会说出去的。
“子夜少爷啊，你保证一定不要说出去啊!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眼神里充满了乞求。
子夜点点头，嘴角的微笑时那么地让人痴迷。
“老实讲，我怀上了一名家丁的孩子了…他还不知道，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要是被城主知道的话，我和他一定不能活命的，就算真的侥幸逃过，家里亦容不下这样的污点…不管怎样我都是死路一条…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才好…少爷，你告诉我办法吧…”她突然跪下，泪水不止。
子夜抚了一下她的头发，“你应该是叫尹莲吧?”看到她点头后又继续，“先起来，我会帮你的。”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尹莲跪在地上不断叩头，以表谢意。
子夜依旧微笑，个中的笑意却难以触摸。
“家中婢仆众多，或许少一两个，没有人察觉到的。明晚深夜，明月升到最高之前，和他赶到千里涯，我自有安排。”
“谢谢…”
子夜纵身一跃，忽然消失在尹莲的眼前，就那么一瞬间，就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尹莲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眼的四周却依旧泛红。子夜站在屋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哼哼，该死的女人…”嘴角冷藏阴冷的笑容，与刚才的他判若两人。
子夜在屋顶上飞跃着，风凛冽地吹拂着他，发丝风扬，衣袖扬起，仿佛他是不该活在这世上一般，那么地不食人间烟火。
【后庭】
千川躺在草地上，头枕着千月的大腿。千岁与千洛分居两侧而坐，依旧是那种保护的姿势。
千川空洞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天空，云翳一朵朵飘过。
“我永远都无法将他看透。”千川的双手紧握，执着如死念。
千月恬静地注视着她，点了点头。
“连千月姐姐的【悉】都无法将他完全看透，到底他是最弱，还是最强?”她举手捂住双眼，企图将翻腾的内心平静下来。
“那是一半天，一半地。一半海，一半陆。一半明媚，一半阴霾。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他的心思却不得而知。”千月细细地注视着千川，眼内没有太多的情感。
千川闭着眼，没有张声。
千岁细长的眼瞄了一下千川，“还是到街上走走吧。你好像快要被闷坏了。”
“哇啊!哥!你是说真的吗?我们都好久没有再出去了!好啊好啊，我们要去哪里?”千洛激动得快要飞上天上一样，全束起来的头发，唯有细碎的刘海在风中荡漾，辫子也随风而动。
千岁无奈地白眼了他一眼，“你上辈子是忙着当太监，一直都没有在街上走过吗?”
“你——”千洛一脸不服气地怒视着千岁，无奈之下千川只好开声圆场了。
“去就去吧。还嘈。”千月扶起了千川，细心地替她拭去发丝上夹着的草丝，
一直一直都处于太平盛世，他们却拥有惊世才能，是多余吗?
“子夜少爷…子夜少爷…”几个护卫在子夜的身后穷追不舍，子夜却笑得恬静动人，衣角在风中飘动，乌黑的发丝犹如黑夜的天空，美得让人窒息。
每日总有一个时候责保护子夜的下属追着子夜跑，在他的身后不断喊着他的名字，城中的人早已见怪不怪，在他们的眼里，子夜就这这么一个人。
有着如同女子般美丽的外表，让人难以捉摸，永远都无法看透，但总是对能够掌握在手中的事物玩弄不羁，似乎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永远都是“唯我独尊”的思想。总是那么玩世不恭，有着很多很多与他的身份外貌不相配的嗜好。但，也有那么小部分人说他是一个那么温柔，善良的人。仿佛这个世界上存在两个他一样。
所以他，依然是那么的神秘得恐怖。
还有，最令人深刻的就是他的微笑，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那都依然存在。
子夜背着墙，强忍着心中的兴奋，笑容就如妖孽般诡异，“呵呵，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才不会被你们这群笨蛋逮到呢!”
他偷看了几眼那群束手无策的下属，心里正乐极了。
摆脱了那群人以后，子夜疯狂地奔跑，那脚步快得连风与时间都被忽略了一样，难以看清步伐。然而却突然停在了一间破屋前。
“哈哈，亲爱的，我来了。有想念我吗?”笑容萦绕着子夜，在他的四周却是充满了冰冷的感觉，连窒息都来不及。
破屋中缓缓地出现了一个人影，黄昏的金黄中，白色的衣服被撒上了金黄，就像金龙身上闪闪发光的鳞片。那人单膝跪下，双手举起一把剑。白色的刀柄，白色的剑鞘，剑柄还吊着白色的珠玉，剑鞘上刻画着特别的纹路，隐约地闪耀着淡蓝的光芒。
“主人，这就是你要打造的剑。”男子低下眼眸，无法看到他的瞳孔，白皙的面孔在黄昏的光芒中依旧清晰可见。
“哼，谢谢。可让我等久了。”他的嘴角掀起妖媚的弧度，“约定的时间还有很长…现在我们就四处玩玩吧。”子夜的笑容异常地情况，隐约还有安奈不住的兴奋，与杀戮。
“主人，里面的要怎么处理?”少年抬起眼眸，清澈幽绿的瞳孔，就如翡翠一样迷人。
子夜的面目变得无比地扭曲，笑容却不褪去，“就让他们等着腐朽吧。哼哼。”
“希尔西斯，名字。”子夜拔出剑，细细地端详着剑锋，“这么好的一把剑，有名字吧。”
希尔西斯点了点头，“【右翼】。能帮助主人发挥能力。剑的主要能力是切断生命之线。”希尔西斯抬起头，墨绿的眼眸在夜中闪烁着忧虑。
“主人…请恕我多口。仇恨不能产生什么。”
子夜低头与他对视，“希尔，你是要背叛我吗?”
希尔西斯凝视着他的主人，苦笑地摇着头。
呵，背叛吗?怎么可能啊。若我真的要背叛你的话，在此刻，封印还没有解开的此刻，我就能轻易地杀了你。我对你的忠诚，主人啊，你能了解吗?
“吾以苍生之名，愿以吾四肢为汝之剑，以吾躯壳为汝之盾。吾之发肤化为汝之翼，吾双爪为汝撕开空间的裂痕，以吾之所有为汝起誓，若吾叛于汝，必定湮灭于尘埃!”他依旧低头，他却抬起高昂的头，低眸俯视着他。
“哼，是时候了。”撕裂的秋风将子夜的衣袖卷起，发丝在翻腾，嘴角永远都是意味深长的微笑。
“是时候了结你了。”
希尔西斯依旧跪在原地，远远地注视着离去的子夜，那个自己追随了四年却依然没有相信过自己的主人。
夜幕开始降临，大地渐渐失去阳光下的活力，死寂一片。
黑暗散落在村庄的四处，恶心而浓重的血腥味弥漫一片，还混夹着死亡的气息。犹如落在炼狱一般，连呼吸的声音一滴都没有留下。伏尸百具，昔日清澈的河水染得像烈火那样嫣红。
尸体堆中的男子，白衣胜雪，明眸酷齿，笑容却诡异深邃。遍地的鲜血却没有半滴沾染在他的衣上，满意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流露出来，手执雪白的佩剑，摇曳地消失在黑暗中。
【千里涯】
马车停靠在一边，车上却没有人在。
清风袅袅，男子将尹莲拥紧在怀里，生怕凉风会有什么杀伤力一样。尹莲眉头紧皱，焦急地等待着，还警惕地向四周察看，唯恐会被什么人拆穿一样。
“好像来得有点早啊…”尹莲抬头仰望着黑得无边无际的苍穹，乌云蔽月，就像无尽的黑暗一样。
“小莲啊…少爷真的会帮我们吗?”男人搂住她的肩，脸上满是担忧。
尹莲眉头紧皱，看着他没有作声。
“毕竟他也是少爷啊，是城君殿下的弟弟啊!不举报我们已经算侥幸了，还乞求他会帮忙吗?”
“好像也是啊…”尹莲仔细思量后，也不得不同意男人的讲法。
黑暗中隐约出现的白色的身影，如雪一样的装束随着乌云的驱散裸露在他们的眼底下。
“少爷…”他们不禁叫了出声。
“哈哈哈——”笑声从弥漫的雾中传来，轻狂如猛虎，却参杂着死亡的信号，邪魅如同空中飞舞的乌鸦那样诡异。
黑色的发丝没有风却依然飘荡着，气流在子夜的身边回荡着，稍微不注意似乎灵魂也会被卷入那黑色的灭亡的漩涡一样。
长风飘飘，子夜俊美而又妖娆的容颜，透过清澈的月色展示在他们的眼中。手执雪白长剑，如同野兽盯着猎物一样的眼神死死地将他们锁定了。
“你可别误会了，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要帮助你们逃走…我，只是说，我自有安排而已啊!”从子夜身上散发出的阴森的感觉令他们两个感到无比地恐怖，鸟雀虫兽都无法忍受，只能尽量尽快远离。
忽而，尹莲的双腿感到无力，只能瘫跪着，男人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哼哼，害怕了?哈，也没用…你们，咎由自取!”就算是极其优雅的动作，在他们两个的眼里就像是消失的宣告一样，身体不断地颤抖，阴森的气息让他们连逃跑都忘记，只会乖乖地原地不动。
【城内】
“到底怎么回事?心里总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讨厌死了!”千洛不禁打了个寒颤，脸色变得有点青。
千岁不安地看着他，“没事吧?今天外出太累了?”
“不对!”千川神色凝重地盯着他们三个，“别忘了二哥的天赋是[敏锐]，说不定有事发生了!”
千川对上了千月的目光，向千月点了点头。
千月转身向门外走去，唤了几个人进来。
“让镜川，琉川，叶川去调查一下。”仆人点了点头，千月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呆得像雕刻出来的人。
或许对已经死了的人来讲，情感的流露与感受，是很困难的，所以才会这样吧。活着的人觉得活着很难，可是死了的却偏要活着的，比起来，哪边难呢?
呵，谁知道!
至少，死过的人不怕再死一遍。
反正什么都不要霸王硬上弓，因为一子错满盘皆落。
不妄求，则心安。不妄做，则身安。
千川不安地眺望着远方，祈求着不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好了。因为这个城，还没有安定下来，蠢蠢欲动的人为数不少，以现在的她，就算再怎么强大都不可能一瞬间将敌人一举歼灭。而且万一四方作乱，调派的人手肯定多不胜数，这样的话，檀川宫城被成功攻陷的机率就大大提升了。毕竟现在的他们还不够强大，不足以压倒性的强大，只要敌人有一定庞大的数量，那么他们的弱点就会一一暴露，而且还是致命的弱点。
那一年面对父亲突如其来的消失，对!消失，突然间所有的气息都消失了，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无影无踪。那是还只有九岁的她，由一些推举成为新一代的城主。但，反对的，大有人在。
因为年纪小，所有引来了许多人的不信任，甚至要求势力大而巩固的下属来协政，变相的篡夺权位。唯一死守她的，只有千岁，千月，千洛，还有一小部分的下属。比现在的自己年纪还要小的三个人，连【天赋】都未能确保完全发挥就站在她的面前，一副想要挡下所有灾难的面孔，至今依然雕刻在她的脑海里，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不知道熬下多少个日子，才能维持今天勉强的局面，因为她还不够强大!
千岁拍了拍千川的肩使她回过了神，看到千岁阴沉的面，便知道发生的不好的事情。
“怎么了?”即使自己再怎么努力想要去改变，可是总有那么些人，在黑暗的某处阻挠着。
“虽然看上去只是普通的事件，但是疑点太多了!”千岁解释道，“根据镜川，琉川，和叶川三人的报告，城内一名婢女和一名仆人在千里涯被杀害。四肢分裂，面容难以辨认，唯一留下的只有仅剩的气息去辨别身份，死状惨不忍睹，而且…”千岁犹豫着是否全盘托出。
“继续，毫无保留。”
“按照推断，婢女尹莲应该是和仆人私通怀了孩子，而且尹莲腹中之被完整地揪出…”千岁拼命地按捺着心中的那份恶心的感觉，“虽然死去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当琉川他们赶到的时候，那里还是残留着一大片杀气，山崖附近的那片森林里的飞禽走兽好像都逃了…”
千川的眉头深锁，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不为财，不为色，这样压倒性的强大，还需要杀这些手无寸铁的人，是为何?
“欸?原来尹莲那小丫头和下人私通了啊?今天还打算私奔呢…哪来的丫头胆子啊!”千洛不禁概叹了，打从心里佩服尹莲那丫头。
“如此地强大，还需要杀这些无辜的人吗?既然有这等实力，敢去得罪的人自然少…这样的话就不是仇杀了…千月姐姐，有头绪吗?”这样绞尽脑汁都无法猜透凶手的心思。
“没，变态。”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面色却没有任何起伏。
“对了，二哥，要是你呢?你怎么认为?”千川要冒着闪烁的星星，满脸期待地看着千洛。
“欸??为什么!我又不是变态!”他一副哭丧的脸看着千川。
其余的几个人都偷笑，“呵，这是事实!好啦，快讲!!”
“若我已是强者，必然不会向弱者挑战，要下手的话应该也是向强者挑战才知道自己有多强吧!若是刚得到新的力量，又急着尝试，定会是挑附近的人下手啊!”千洛头头是道地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呀呀，很有道理，果然啊，我们都不是变态，所以都没有想到啊!!!”千岁一把手将千洛抱住，就像从前一样。
千川的眉头依然紧皱着，“只是死了两个人，太少了!”
若果真的照千洛那样说的话，只是用两个弱者来证明自己有多么强大?实在太荒谬了，能留下那么重杀气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为什么还要杀去他们?为什么?!
“千川，还是派人继续调查吧。”千月似乎看穿了千川心中的疑团，主动地向千川提出。
但千川却是摇头，心中好像别有筹谋。
“大哥二哥留在这里，我必须亲自去看个清楚!”千川刚说完，就像转身就走，可是千月他们三个却好像有什么话要讲，但又未语先止。
“怎么了?”千川回头看着他们三个。
他们互相对视，虽然千月面无表情，但似乎有所顾忌，而两个兄长又有点为难一样。
“小川啊…要不，你先跟姐姐进去梳理一下头发先吧…这样很难看…”千洛在那里别扭地点着手指，又很不好意思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其余两个人都好想志同道合地点着头。
千川无奈地喷了句，“工作要紧!”
然后从怀中抽出了一支别致的发簪，几下功夫便把头发卷了起来定好型，几丝凌乱的发丝垂了下来，增添了不少的成熟。千岁和千洛好想看到什么神奇功夫一样，一遍感叹一遍鼓掌。
路才走到一半，千川却又回头吩咐，“吩咐几个人将千里涯守住，我去其他地方视察一下!还有派重兵保护那个没用的家伙!”
“等一下!照我的感觉他好像并不在城内!”就一句话一下子所有的人沉静下来了。千川因为他的经常擅自外出所以没有惊讶，可是偏偏在这关头，那家伙竟然不在!
“用你的天赋去感觉!我将他带回来!”
千洛使劲地点了头，眼神瞬间变成无意识状态，气流的波动明显地感觉得到。一幅幅场景在千洛的眼前闪烁而过，但依然无法精确地找出子夜的气息，准确地说，就像消失了一样。
千洛停止了搜索，大汗淋漓的他看上去似乎筋疲力尽了，“不行，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四处都只是残留着萦绕不散的杀气!”
“切!那个混蛋!杀气最大的地方在哪?”千川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将子夜找出来一口咬死他。
“东郊山腰!”千洛肯定回答。
千川立马转身大步流星走去。
千月思索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千川没有说什么，这似乎都成了习惯。
那个白痴!怎么就老爱四处跑!在家族里面我和他的灵魂相连的事情根本没有做到绝对的保密，加上平时那家伙的嚣张，要是外人知道了的话，肯定会不惜一切将他杀了!这样我就会如他们所愿跟着死去，觊觎城主的位置的他们会一拥而上，挣个你死我活!
可恶——！
唯一的一次，或许千川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内心是那么的慌张!
因为如果她在这里败了下来，那么就白白浪费了母亲的牺牲了!
忘记了是多久以前，钟离氏家族在拥有【天赋】的家族中，并不是最强的。因为其中一代的血统混合，才促使当时的钟离氏成为最强。而为了将这一份强大的血统保存下来，为了不让这一血统冲淡，用的只是极端的方法，但这是存在极大的风险，因为方法的极端，给母体带来的伤害是致命的，将孩子分娩下来而母体又能成功存活的，几乎为零。那时就只有一个传统，男孩只需生下一个，女孩多少个没有所谓。因为她们都是为了牺牲而诞生的。
花之所以开得如此灿烂，只是因为泥土下埋葬的尸体越多。
这个秘密，也只有钟离一族的族人才知悉。
如果强大需要代价，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东郊山腰】
一具一具的尸体堆叠在地上，原来暗黄色的泥土被鲜血湿润，血液凝结，泥土掺杂着泪水，曾经流动的血，还有面临死亡的绝望和想要逃离的欲望。
原本茂盛的树木，被削落了难以胜数的叶子，树干有的被砍断，有的却零星地吊挂着，树身也被留下了不小的剑痕。
千川巡视四周，如果说敌人只有一个，那么死伤的数目实在令人惊讶!何况在在这里扎居的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大多数成年的男丁都是退役下来的军兵，就算是女人也有这个可能，这里年纪最大的不过40岁!可以说是绝对的强人聚居地。
“姐姐，有发现吗?”千川只有将难题交给千月，至少让有这方面才能的人确定才可以。
千月其实在她九岁的那年便已战死，就是为了掩护她，用自己的身躯作为诱饵，引开的叛军的注意，就死在了她的眼前。
因为千月是属于防守型战斗者，在这样的时候，也只能选择牺牲了。
半年，就算【重生】与【灵魂牵制】这两个【天赋】，用了半年的时间才将千月复活，可是最近千月的情况恶化了。虽然当年使用这些【天赋】的时候就已列为预料之内。
【重生】，只要一个人的肉体没有过大的损坏，加上【灵魂牵制】，将灵魂封在肉体内，这样这个人就能够起死回生!但是对使用者和被使用者都会带来一定程度的伤害，而且，起死回生并不是永远，也不是绝对，时间只是因人而异。也就是说，可能持续到永远，也可能立刻又死去!
也只能说，神对众生是平等的。
给了你重生，也从你的身上带走了许多东西。例如没有了情感，没有了修复能力…只要肉体依然承受了重创，伤口不会愈合，只会一直恶化下去，一直腐烂，直至肉身动弹不得。
“凶手是一个人，人们大概在午夜时分被杀，是秒杀!死去的人都没怎么反抗，甚至连拿起武器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杀了，树上的剑痕大概也只是凶手兴奋过度吧!看穿的，也只有这些了。”千月的天赋是【智】与【悉】，有至上的智慧与超凡的洞悉力，这就是千川要将她留下的理由。
千川摇头，以他们现在掌握的，根本无法找到凶手。那个人，也只是一时兴起而杀人的，这样的话，想要预测他的下一步就难了。
“回去吧。”
千月依然跟在她身后，“需要办丧礼吗?”
她停下，仰望着黑沉的天空，沉默了许久。
“用桂枝吧，把这里的一起。”良久，她才落下了决定。
千月有些惊讶地看着千川远去的背影。桂枝，在檀川宫城内是仅次于檀木的高贵树种。因为桂枝和檀木一样，如果用来焚化尸体，骨灰会残留下香气。檀枝是城主的直系亲属才有资格用，而桂枝，一般都是贵族和有重要贡献的人才能使用。
使用桂枝来焚化他们的尸体，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无上的光荣。
这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这孩子，为什么会这样….
一向面无表情的千月，眉头第一次深锁，这个决定必定会引起那些贵族的不满。她要怎么应对?
桂枝香，桂枝香，奈何人去空荡荡。十指染金香。
天空飘起层层的黑烟，桂枝的馨香溢满大地，飘满每一个角落，却像是病毒一样，不断地散播、渲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