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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义定桃园

次日清晨,李重茂起了个大早,谢云流昨夜听得李重茂的遭遇,赏其品行,怜其身世。心痛难忍,竟是一宿不眠。只到得天空放亮,这才觉得睡意上头。李重茂倒是酒疯发过后便早早睡去,醒后见得谢云流神色疲惫,不忍打扰,只招呼着小千子陪自己一同往巴陵镇中去了。

巴陵镇坐落于洞庭湖畔,北通长安,南接洛阳,水连京杭运河,陆抵烟柳扬州。气候温和湿润,雨量充沛,光照充足,物产丰富,素有“鱼米之乡、丝绸之府”之称。四方迁客骚人,多会于此,倒显得这个原本不大的镇子,有了一翻热闹繁华之景。

李重茂与小千子在镇子中逛了一会,买了些水果、干牛肉,又提着两坛上好的女儿红,待得日上三竿,才与小千子回了客栈。

谢云流此刻已然醒来,见李重茂没了人影,心下一惊,只当是李重茂昨日告诉了自己身世,便悄然离去。谢云流心中骂着自己睡得太死,立马追出了客栈。谁知刚到了客栈门口,便见李重茂与小千子提着好多东西,一路笑呵呵的走过来。

“你真是猪一样,这时才醒,我都与小千子将镇子逛得一圈了。”李重茂笑道。

谢云流傻笑着挠了挠头,见到李重茂没走,心总算放了下来,说道,“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巴陵镇往东十里,有一村子,叫稻香村。景色端的是美得很,既然都到了这儿,又怎可辜负?所以一大早我便与小千子买了这么多东西,游山品酒,人生真是意气风发,别有一番风流滋味啊!”李重茂笑得极为爽朗,那样的脸上哪能看见一丝阴霾?

这时小千子赶了马车来,一行三人上了马车,便朝着稻香村的方向去了。

~~

经过一片杏花林,便是稻香村了。李重茂下了车,见得这一片杏花依依,心中百感交集,只觉一片愁绪涌上心头。走至花前,缓缓念道: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谢云流见李重茂负手吟诗,细细听来,觉得此诗真是意境高雅,但又不知好在何处,只得傻呵呵附和了一句,“好诗,真的好!”

李重茂见他的样子,“扑哧”的笑了笑,骂道,“真是傻得很!”

谢云流怒道,“我哪里傻,要不然,咱们来比武?”

李重茂举起折扇就往谢云流头上一敲,“我说你傻,你就是傻!”

谢云流心中不平,暗自想道,回纯阳宫后一定要跟着睿儿好好学些诗书,不然总被这家伙耻笑了去!

穿过杏林,便是一座木桥,桥下流水潺潺,寒潭清彻见底,水落而石出。溪水上游,有一个硕大的水车伫立;溪水下游,是连绵的万顷良田。李重茂携着谢云流走过木桥,上了一座矮山。举目四望,但见村间草屋座座,良田一直连至天边。若是到了秋分时期,五谷丰登,稻子堆满粮仓,老百姓得多开心啊!

李重茂望着这番景致,伫于山巅,白衣临风,逸兴遄飞,说道“一代武林盟主——唐简,能埋在这样美的地方,也真是好福气了。”李重茂一手拉着谢云流的手,一手遥指山下,“你看,这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啊,春日里杏花疏影,夏日里莲出淤泥,秋天,那万顷稻田都变成了金灿灿的稻子,而冬天,白雪皑皑,那一片梅林,倒是踏雪寻梅的好去处。”

谢云流听李重茂说着这些,只觉他豪气穿于天地间,大有包容天下、囊括宇宙之感。再看着这个书生,想着,若他如今还在帝位,一定是个爱国爱民的好皇上吧。

李重茂在转身一指,“你再看那,桃林之间,有一条隐蔽的小道,那就是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啦!”

说罢李重茂便与谢云流一朝着那条小道走去。大约走了一刻钟,便见得一座矮坟出现在眼前,坟前立着的一个石碑上,碑上一个字也没有。风吹日晒,这碑早已风化得残破不堪了。

李重茂在坟旁的五丈外的泥土中,埋了一圈东西,又倒腾了一些木棍石子在桃林之中。弄完这些,揩了一把额前的汗,然后将蓝中的酒肉、水果摆在无字碑前,取出了三柱青香,插于坟前,对着坟中之人拜了三拜。

“这里面,埋的是你的亲人么?”谢云流问道。

李重茂摇了摇头,说道,“世间传闻,这里埋着一个大侠,故而将此墓称为大侠墓。却不知这里面埋的,却是名震天下的武林盟主——唐简。他是个大英雄、大豪杰。我今日带你来此,是,想与你结尾兄弟。只得有这样的英雄,才配得上给我们作证。”

李重茂看着谢云流,神色恳切,又面露紧张,生怕谢云流拒绝了。

谢云流看着他,拍了拍李重茂的肩膀说道,“我早已把你当成亲生兄弟一般了!”

李重茂心中一阵感动,自己身为废帝,朝不保夕,却能得他生死不离,真是就算马上死了,也值了。说道,“昔年刘关张桃园结义,成就一段佳话。如今我李重茂身为废帝,自比不得刘关张三位传世英雄。但与谢云流的兄弟之情天地可鉴,故而效仿刘关张三位英雄,结义于桃园!”

他转头问谢云流,“我今年二十有二,你多大?”

谢云流刚想说自己二十,但转念一想,自己身为纯阳宫的大师兄,哪里管别人叫过大哥,若是与李重茂回宫后,师弟们见到自己竟然管一个书生叫大哥,那还不臊死了。于是扯了个谎,答道,“我今年二十有三啦!”

李重茂说道,“好,你比我年长一岁,那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

谢云流楞了楞,忙忙点头说好。

于是二人跪于墓前,此时桃花正盛,二人举香祭告天地。一同念道:“李重茂、谢云流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生死不离。上报国家,下扶黎民。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待得二人起身,相视一笑,眼中皆带光芒。李重茂说道,“大哥,你知道么,我见到你第一眼,我就认定你这个兄弟了。”

谢云流心中感动,李重茂继续说道,“还记得我给你的那块玉佩吗?那是钦天监的老头子留给我的东西,是我身上最值钱的宝贝了。我把那给了你,就是早已把你当兄弟了。”

谢云流从腰间取出玉佩,细细端详。只见这个玉佩呈一个圆形,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古朴自然,却看不出有什么价值。

李重茂笑着说道,“其实这个玉佩的来历我也不清楚,但是那个老头子可是个厉害人物,他就留得这一样东西给我,想来这也算是个宝贝了,但我一个书生也用不了这玩意,倒是你习武之人,带着它啊,以后有的是好处。”

谢云流心中惭愧,李重茂将这般好的东西都给了自己,想想自己却无以为赠。思考良久,才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小刀,说道,“这是我打的一个匕首,叫玄武腰刀。它,很锋利,然后,挺漂亮的……”谢云流心中觉得给李重茂这样的东西,太难为情,说话都是支支吾吾的。

李重茂却不以为然,笑呵呵的接过,抚摸良久,才将匕首放进怀中。坦然笑道:“文人赠玉,武人赠剑。以后我们一文一武,就算走遍天下,也不怕啦!”

谢云流见得他不嫌弃自己送的东西,心中也是一阵爽快。拿起一坛女儿红,说道,“义弟,来,我们痛饮一番。”李重茂心中也是畅快之极,抱着酒坛仰头便饮。

这时,但听得远方穿来了一阵微动,李重茂竖起一根手指,对谢云流作了一个“嘘”的首饰,嘴角笑意浓浓,轻声笑道,“哈哈,鱼儿终于上钩了!”说罢便扯着谢云流藏进了桃园之中。对他附耳说道,“大哥,等会儿小弟再送你一个宝贝,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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